“将军!”
沈棠艰难从林中的草地爬起,听到不远处秋月呼唤自己的声音,瞥向地上不远处的一团,这才看清自己刚才救下的人的模样。
是个身着鹅黄色衣衫和桃红色百褶裙的女子,头上戴了几支珠钗,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白净的脸上有几道新添的血痕,见沈棠站起身,也捂着自己的屁股哎呦哎呦叫着跳起来。
女子好不容易站稳,也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仔细端详眼前人的容貌。身上穿戴着盔甲像是个将士,似是在边疆久呆肤色也略黑些,相貌甚好,却偏生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眼睛明亮,修长的剑眉倒是削减了几分稚嫩,鼻梁高挺还有颗小痣,干燥的唇上有几道裂口,抿唇一笑隐隐约约能看到脸颊上的小梨涡。
“将军你没事吧!”
秋月从竹林坡上一路小跑过来查看沈棠的情况,沈棠朝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拍干净自己身上沾到的尘土和竹叶,走上前对地上的女子伸出手,“这位小姐没事吧?”
“将军?!你是莫非就是沈将军沈棠?”女子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唇,发觉眼前两人正疑惑的看着自己又赶忙放下手笑道:“没事没事,就是刚才从上面掉下来摔的我的屁股有点痛。”女子见沈棠朝自己伸出手,急忙摆手拒绝,对着她呲牙笑。
沈棠点点头,握住对方的手一用力把女主从地上拉起来,那女子没站稳哎一声倒在沈棠怀里,见到秋月好奇的左看右看,红着脸退出沈棠怀里到一边。
“谢谢沈将军救了我。”
沈棠微微一笑,“无妨,可问姑娘的名字?”
“我叫余西吟。”
“我叫沈棠。”
沈棠又问:“这地偏僻,离京城还有几十里,姑娘怎会出现在此?”
余西吟一听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出来的目的,“今日我和婢女前去福慧寺祈福,却不料半路被一群黑衣人劫持,侍卫护着我骑马跑了出来,我吓得慌不择路只能往一条小路的去了,结果他们还是追了上来,领头的那人射中了我骑着马的后腿,我就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正巧碰到沈将军,沈将军就护着我一齐摔了下来。”
秋月却在一旁说:“可我们一路来未曾见到什么黑衣人,姑娘是不是搞错了。”
“不可能!我明明被他们追了一路,就在沈将军你们头顶那块坡上,他们后来见我摔下来就走了,我看到他们左手上有夹竹桃的标志。”余西吟见沈棠不信任自己,急忙为自己辩解。
沈棠和秋月交换了个眼神,秋月点头转身朝大部队去了,沈棠则是带着余西吟走出这片小竹林,“福慧寺离此地还有几里路,我想余姑娘怕不是……”
余西吟听着话脸白了,停下来站在原地沉思,“沈将军的意思是,我不是被人莫名追杀,而是有人故意把我带到这偏处要害我。”
沈棠看她一脸,有些不忍□□说出口,“或许吧。”
余西吟身体颤抖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难以忽视的疼痛,她用力攥着那块地方的衣服,闭眼深呼吸几下,随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望向沈棠,“我如今贴身婢女不见踪影,不知沈将军是否要进城,若是进城,烦请沈将军可否带我一程。”
沈棠沉思片刻还是答应了,“好。”
余西吟对着沈棠行了大礼,“沈将军今日救命之恩,西吟无以回报。”
沈棠不动声色的扶起对方,“小事一桩,余姑娘无需多礼。”
京城主街道行人来来往往,人口攒动,今日大街上的行人似乎比往日多得多。
行人熙熙攘攘地往城门口簇拥,街道上的高楼都被形形色色的人物占满,只为一睹大将军真容及将士凯旋之威武。
相较于大街上的吵吵闹闹,主街道上的一家酒楼仅有些许交谈说笑声,更显清静,在酒楼三楼的雅阁里,两三位公子正围着桌交谈,还有一人趴在桌子上看不清面容。
严霜庭靠在窗边往下看去,手里摩挲着一串黑檀木,招呼自己的随从过来问:“陈墨,今天是怎么回事?大街上摆那么大的阵势,吵吵闹闹的,是要迎哪位皇子王爷?还是什么来访的使者?”
“回少爷,这大街上迎的既不是皇子王爷也不是来访使者。”陈墨在外面等候,听到主子叫唤自己便掀开珠帘走进雅阁恭敬道。
“哦?那是何人?”严霜庭来了兴致。
“据说是那沈老将军的女儿沈将军沈棠凯旋归来了,带领将士们仅五月击退敌国。”陈墨讲自己这几日所得一一说给这些公子哥们听。
“哎!这全京城谁不知道啊!这才短短几个月啊,这沈棠就大败敌军!打得敌军节节退败!不愧是沈老将军的女儿,身上有几分沈老将军的姿态。”一旁的公子哥听到沈棠的名字突然激动起来,手重重在桌上一拍,把一旁趴着睡着的人给惊醒了。
“沈棠?”聂复希一睁眼就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
“聂……聂少卿?”这公子哥不曾想自己这一番激昂慷慨之说竟把这位大爷吵醒了,这会儿有些不知所措。
“无事,你们继续。”聂复希问摆摆手,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真是痛快,竟然梦到了许久不见的人。
公子哥一听放下心来,继续说自己的所知所得,“大将军真是厉害,放眼整个月朝,除了沈大将军,谁配称得上大将军之名。”
聂复希听这人说不由得接话,“我刚听你们说,今天就是大将军班师回朝之日了。”
“可不是嘛聂少卿,这街上满满当当的全都是人,就等着一睹大将军的风采呢。”公子哥见聂复希问自己受宠若惊,急忙回道。
聂复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抬脚往外走去,“我们也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大将军什么样呢,开开眼。”
“哎!走走走。”公子哥一听笑逐颜开,也跟上去。
严霜庭扫视那人一眼嗤笑,“就你林成美,还想看大将军什么样?怎么还能搭上沈大将军不成?你也配?”
林成美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回头瞪严霜庭,“咋的,我没见过沈将军这不是激动嘛,你就见过啊,你不也没见过嘛,装什么!你不去拉倒我们去!”
“就是,我也想看,严公子走不走?”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公子哥也开口说话了。
严霜庭从顺如流,“走,走啊,我也没见过,这下正好一睹这沈将军容貌。”
“走。”
“走走走!”
京城城门内外闲杂人等都已被城内禁军肃清,当军队缓缓踏入城门,占好位置的旁观者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只剩下战马踩踏地面的哒哒声和步兵训练有素的踏步声。
聂复希一行人从酒楼上下来挤进人群,不见半点人影,只听见城门处的军队黑压压一片过来的声音。
从西北到京城的路太远了,大军走了三月之久才遥见城墙阁楼,不由得欢呼起来。沈棠位于军队之首,大小将军紧随其后,马蹄人腿争相踩踏,一时间城门口烟尘缭绕,沙尘迷蒙着群众的双眼,众将身后竖起两面血红大旗,一为“沈”字军旗,一为“月”字帅旗,两面大旗之后共有六七面小旗相随陪护,旌旗猎猎。
京城的百姓早就听说沈家军的名号,在道路两旁夹道欢呼。
“看看看!最前面马上的那就是沈将军,只见影看着真帅啊!”林成美远远见到一个人影过来高兴的上蹿下跳,疯狂摇着聂复希的肩膀。
“别晃我了,晕的很。”聂复希拽开林成美扶自己的手,他刚睡醒下楼来还觉得累。
“怎么沈将军马上看起来像有两个人?”另一个公子哥察觉不对劲,又认真看了看。
“啊?两个人?”林成美吃一惊,又转头去仔细看那人是谁。
瞬息变化间,班师回朝的军队已到达酒楼门口。
待四人看清马上两人的的容貌,林成美不由得转头看向脸黑的严霜庭,战战兢兢道:“严……严院使,可能真是误会,那应该不是嫂子,哈哈哈哈哈哈,那人长得可真像嫂子,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真巧真巧……”
“闭嘴!”严霜庭厉声道。
林成美和公子哥被严霜庭那恐怖的神情吓得不敢再回头,只能死死盯着马上的两人,望着两人远去,却发现聂复希不知道何时不见了踪影。
“聂少卿呢?”林成美好奇的东张西望。
“走了。”公子哥侧过身默默指了指聂复希跑远的背影,林成美急忙追上去。
“好多人啊,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那么多人看着我在走,还得是托了沈将军的福我才有这个机会,能认识沈将军真好。”沈棠正坐在马上听着身前的余西吟絮絮叨叨,默默勾起一个笑。
“干什么你!这是我先来的别挤!”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沈棠抬眼看去,却见一人突然从人群中被推出来,险些要摔到沈棠的宝马脚下。
沈棠坐在高头马上用力拉紧缰绳才不至于踩到那人,马儿高高抬起脚从那人身上跨过,沈棠一翻身从马上下来捞起那人到一旁。
“你没事吧?”沈棠问。
待沈棠看清那人的脸,又看着那人被后面追来的好友拉到一旁,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又是他?阴魂不散的。”
“沈将军我有事啊!我不会骑马啊啊啊啊啊啊!”余西吟见沈棠翻身下马,马儿高高扬起自己不知该作何大叫一声。
重重摔倒在地的疼痛感并没有在预想中到来,余西吟紧紧眯起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看,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