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哥哥给她永州特产后就没见过他了,听下人说回来那天晚上起就忙得脚不沾地,在书房几乎点灯到天亮。
今日林清远得闲,换上娘亲为他置办的新衣并驾了一辆马车出门,林昭羽感觉今日非比寻常,遣白玉去问才知哥哥今日是要相亲的。
她来劲了,她也见过这位嫂嫂,嫂嫂待她如妹妹一般,因此对她印象极好。可她没见过他们相处,莫名兴奋,她搓了搓手掌,她也好久没逛过了。以前出门她都是直接去的医馆,拿完了药草就回来。
她与白玉一同换上小厮的衣服出门偷看。自从娘亲知道她上次为了药草种子跟人打赌的事便不让她出去。
她想出去,这宅子岂是能拦得住的。她与白玉在她院子的一个不起眼角落里扒拉草堆,露出一个狗的身体般大小的洞,是她为偷偷出去采药做成的。
“小姐,夫人说过不能出去的,我们还是……”
林轻羽翻了一个大白眼,每次都这样说,哪次出去不都是她不想回来。
“你出不出?”
“出!”
她爬出后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就看到一对璧人在首饰摊挑选,身后丫鬟和小厮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
白玉刚从狗洞爬出被一个力道拉扯到墙角,刚想喊叫就看到主子的脸忙捂住嘴。
林昭羽无奈极了,这丫鬟随谁了,咋恁蠢。
林清远和今玲一路逛着,林昭羽白玉一路躲躲藏藏,自以为藏得很隐蔽,殊不知招来了众多目光。路人皆疑惑这是谁家小厮,到了摊边什么都不看也不买,反倒盯着别处看,还把摆好的摊子弄乱了。
“这是谁?”
她们的动静也吸引了角落的人,一个马车外观毫不起眼,内里却熏着上好的香,摆着名贵的茶叶,马车里的人慵懒靠在松软的靠枕上,华服金线缠绕,蟒蛇图案栩栩如生。
外头的人掀了帘子弯腰恭敬道:“回主子,应该是刑部从七品官文官林清远之妹。”
两个即使穿着小厮的衣服也挡不住她们曼妙的身姿,其中一个唇红齿白,没有脂粉的装饰,在衣服灰旧的颜色映衬下,显得清丽可人,挽起的乌黑头发上缠绕草根,欲掉不掉,看得他心痒痒。
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有发现此等姿色的女子呢?
他这几日心气不顺,被人惹了不快,今日本想招几个妓子泄泄火,如今看到这绝色美人,顿时觉得其他都姿色平平。
他毫不遮掩的眼神在那美人身上反复流连,而后在下人耳旁吩咐了几句,下人低眉称是。
林清远和今铃一路上交谈,偶尔对视,笑意盈盈。林昭羽心里颇不是滋味,她可没见过哥哥除了她外对其他人笑得这么欢快。
男子丰神俊朗,女子娴静秀美,两人衣服花纹颜色还如此相似,才子佳人的组合吸引了不少目光,一旁卖花的老婆婆操着浓厚的口音夸赞他们郎才女貌。
今铃一句话都听不清楚,看老婆婆大热天的没有戴遮阳的东西久久站在那里卖花,于心不忍,买走了她一篮子的花。
丫鬟锦玉上前把几粒碎银给老婆婆后接过篮子走了,林清远掏钱的动作一顿,今铃笑道:“不是说去饭馆吗,你可要好好请我了。”
林清远点了点头。
目送他们走远,林昭羽一方面觉得今铃和大哥很是登对,但另一方面又觉得今铃会分走大哥对她的宠爱,心里对今铃的那杆称不上不下的杵着,很是尴尬。
“白玉,你说,如果哥哥成亲了,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是啊小姐,我们不是听过有兄弟为了女人反目成仇的事吗?”
“……”林昭羽瞪了一眼,这丫鬟会不会说话?
白玉知道小姐生气了,绞尽脑汁地想,“我瞧今铃小姐人美心善,一定也会对小姐好的,这样对小姐好的人不就又多一人了吗?这是个欢喜的事啊。”
林昭羽有些惊讶,平时蠢笨的白玉今怎突然开窍了。
“不过,小姐,除他们外,我对你是最好的,你可一定要记得白玉的好啊。我对小姐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将小姐当作再生父母,小姐活着我尽心尽力伺候,小姐死了我也跟着……”
越说越离谱,她懒得再听白玉对她诉忠心,转身就走,撞到了一个温热硬挺的胸膛。
她向后倒去,被人拉了袖子勉强站稳,她揉了揉红肿的额头,抬头看向了手的主人。这人锦衣玉带,大致与她年龄相当,是个翩翩少年郎。
“你走路怎不看路,多亏我拉了你一把,不然你屁股就要摔坏了。”
他也是直直地撞过来,反而先蛮横地说起她来了。
她放下手叉腰,想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谁知他像是发现了新奇玩意般凑近她左看右看,看得她烦了,他才道,“是你呀,原来你是个姑娘。”
白玉还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中,猛然发现小姐不见了,然后找了一会发现一个红衣男子凑得极近,像是在轻薄她家小姐,忙追上去被两个护卫拦住了,她呼喊着,护卫怕打扰到主子,用刀背抵在她脖子上制止。
林昭羽被眼前人的话吸引注意,没有听到白玉的呼喊。
今日出门急,没有刻意打扮,稍微眼尖的就能知道她是个姑娘。看这人语气,似乎认识她。这少年令人见之难忘,她搜寻了有关记忆,确定没见过这人。
“在医馆外你跟人打赌,我在后边瞧见了,那日你在虫子身上抹了东西。”他抱臂得意地看着她。
她心惊,左右察看,确定无其他人,才定了定神。
当日她为了种子在叶心医馆外与人打赌斗蛐蛐,她赌那只半死不活的蛐蛐会赢,是因为她在虫子身上悄悄抹了药,她当时只是用袖子“不小心”碰了一下,不想竟被他发现了。这药无色无味,在打斗中,另一只虫子吃到会慢慢的死去。
当时不说,现在提起这事,这是要威胁她?
那药过一段时间会挥发,药也已经处理,尽管他找到了那两只虫子,也找不到任何有关的证据,但……她看了一眼他腰间双鱼玉佩,他有没有证据全凭他一句话的事。
“你,想说什么?”
“你赢后,那人想报复你,我让人处理了。你们打赌的时候本身就不对等,算是扯平了。凡事讲究愿赌服输,输后还想在我地盘上闹事,可由不得他了。”
林昭羽担心那人会报复,回来的时候一路防备着,最后到家也没看见那人,以为他不计较。
林昭羽拱手作揖,“多谢宁小侯爷相救,昭羽谨记侯爷的恩情,有什么事小侯爷尽管提,只要是昭羽能做到的定会报答。”
这姑娘刚才还一副要弄他现在为了报恩任他搓扁揉圆的样子,变化之快,暗暗咂舌。
“你怎知我的身份?”
“双鱼玉佩是宁侯爷庆祝小侯爷的诞生令人专门制作的,小侯爷去哪都会带上它,京城皆知。而且,小侯爷说过那叶心医馆是小侯爷的地盘,据我所知,叶心医馆是宁侯爷的弟弟开的。”
“那医馆老头跟你说的?”
“不是,打听到的。”
“是吗?”
她坚定点了点头。
宁盛沉默了一会。
“你叫什么名字?”
“林昭羽。”
“我去茶馆听戏,一个人有些无聊,你要不要来?”
林昭羽随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茶馆和哥哥吃饭的地方隔了一道街,会容易被哥哥发现。不过这人是自己的恩人,他想要她过去,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她只好点头。
“小姐!”
林昭羽回头看见白玉泪汪汪地看着她,两个护卫等主子议完事后,收起了刀,还是拦着白玉。
林昭羽拱手道:“这是我家丫鬟,冒犯了小侯爷,还望小侯爷海涵。”
宁盛抬手,白玉忙跑过来抱着林昭羽。白玉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哭哭啼啼的有些止不住。宁盛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林昭羽安慰几句。白玉比她还小一岁,一同与她长大,也有了几分姐妹的情谊。
她们战战兢兢地跟在宁盛的身后,身旁跟随着四个高大的护卫。他们声势浩大地往茶馆走去,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林昭羽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在他们前往茶馆时,护卫一行人打量着林昭羽,眼神充满好奇夹带着一丝鄙夷。他家主子容貌出众身份高贵,很多京城女子都上赶着结识,他家主子半点眼神都不给,如今与此女能聊这么久,还能一起去看戏,此女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