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之真假皇子 第6章 苦药与蜜饯

秋又去，春又来，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过去五年。

这五年来，帝都发生了许多事情，范府嫡出少爷不幸夭折，范老夫人前往儋州照顾传闻中的私生子的消息传出，深宅中的妇人们无不对范夫人的遭遇感到唏嘘。

不幸的是，范夫人在产下一女范若若之后就撒手人寰了。范大人以范夫人去世，府中无人主事为由将刚出生的范若若送去了儋州。

再之后，鉴查院院长陈萍萍收集了参与杀害叶轻眉的皇后母家等人的不法证据，上告庆帝，皇后母族及其他有干系的人被一并问罪，一时间京都中人人自危，血流成河。

陈萍萍等人为叶轻眉复仇的计划，到此时，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京都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皇后母族势力几乎被一扫而空，皇后虽然没有被问罪，但她却产生了一种紧迫感，对年仅八岁的李承乾要求更为严格，让东宫的三师加强对太子的教导，务必让太子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

幸好李承乾五岁时，庆帝就让他搬进了东宫，也因此李承乾才能在他母后的高压下，忙里偷闲。四兄弟正一同窝在东宫的偏殿里面，这是他们新的秘密基地。

就算东宫的人是皇后一手安排的，但李承乾毕竟是太子，他在东宫如何行事，皇后也不可能真的管那么严。而且她也希望太子能和兄弟们和平相处，兄友弟恭总好过祸起萧墙。

李承乾私底下跟兄弟们抱怨，他的功课变多了。太子不与普通皇子一起上课，有专属的太师、太傅、太保。皇后这么一弄，他的课业也增加了。

不过几兄弟也就不爱读书的李承毅最同情他了，李承毅想到自己以前被母妃压着抄书背书的日子，万分庆幸，自己鼓足勇气跟父皇说自己更爱习武，不爱读书。

李承毅受宁才人影响，爱舞刀弄枪，一翻开书，就觉得头昏脑胀，只是宁才人觉得大皇子好歹是皇子出身，不能胸无点墨，就逼着他读书。李承毅打不过自己的母妃，就必须想其他法子来对付宁才人。

因为有李承安的存在，李承毅三人经常跑去庆帝寝宫的偏殿看他，跟庆帝见面的次数多了，李承毅他们虽然还是对他们的父皇心存敬畏，但也没那么害怕了。李承毅主动跟庆帝说，自己长大后想当武将，能不能将一些文学课程换成武学课程。

本来因为大皇子身上的异族血脉，庆帝从一开始就没把大皇子列入皇位继承人中，所以大皇子这样说，他也就同意了。

李承毅是不知道庆帝是怎么想的，反正目的达成了，再也不用背那些看起来像是天书的文字，李承毅心里乐开了花。

“要是我跟小安一样过目不忘就好了。”李承乾怨念地看向李承安，他正拿着一块糕点在那啃，根本不管他三哥的死活。李承乾不爽地揉了几下李承安的脑袋。

“三哥！”李承安将嘴里的糕点迅速咽了下去，不满地冲李承乾叫道。说了不许碰他脑袋，不许碰他脑袋。

“小安，要称呼太子殿下。”李承毅无奈地叮嘱李承安，太子不入皇子排行，上一次皇后就因为李承安当众称呼李承乾为三哥，黑了脸，虽然没有发火，但回去之后宁才人特地嘱咐大皇子，一定要让小安改掉这个习惯。

小时候，他们教李承安喊他们大哥、二哥，李承乾就非要教小安喊他三哥，不许他喊太子殿下，现在养成习惯了。

“大哥，你不要怪小安。”太子坚定不移地站在小安这边，又递给小安一块糕点，让他继续吃。

“那皇后娘娘那边？”李承毅何尝不知道李承乾的心思，他们毕竟是亲兄弟，李承乾不希望与他们疏远的心情他完全理解，只是皇后那边不好交代。

“那要不有人的时候喊太子殿下，私底下叫三哥好了。”李承乾想了想，还是退了一步，母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把小安当作肉中刺，也叮嘱自己，可以与二哥、小安交好，但绝对不可以托付信任。

老大身上有异族血脉，你父皇不会选他做继承人，但老二跟老三，他们未必不想与你争这太子之位，我儿一定要小心他们二人。尤其是老三，你父皇一直偏爱他，与他同吃同住。这般恩宠，他怕是你最大的敌手，你千万要提防他。

皇后的警告，李承乾面上称是，私下却不以为然。主要是，看着这两人吃东西的样子，他实在提不起那个心。

李承泽认真地吃着桌上的葡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太子弟弟在想什么。太子这里的葡萄真好吃，再吃一颗，太子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是我吃太多了吗。

李承泽发现太子停留的目光后，想了想，将一颗葡萄扒了皮，递给了李承乾。李承乾接了过来，将葡萄塞进嘴里，真甜。

李承乾看了看桌上的葡萄，不想自己动手，到时候弄得一手汁水，又眼巴巴地看着李承泽。李承泽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来想拒绝的，李承乾软软地叫了一声“二哥”，李承泽立刻就笑了起来，默默给自己的三弟扒葡萄皮。

李承安递了一块糕点给旁边的大哥，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边吃边看戏。李承毅接过糕点，一点都不意外二弟的妥协。李承泽跟李承毅年龄相仿，相较于比他们两个大的李承毅，两人在一起玩的时间比较多。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形成这种相处模式，李承泽出鬼点子，李承乾就帮着他二哥给人挖坑；李承乾一有不想做的事，就喊二哥，偏偏李承泽就吃这一套。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不过有一件事，李承毅回过头来，看正要吃第五块糕点的李承安。

“小安，你吃太多糕点了，小心积食。”李承毅说着，就要把李承安手里的糕点拿走，李承安哪里肯让，直接塞进了嘴里。

看着腮帮子被糕点塞得鼓起来的李承安，李承毅将桌上的糕点盘子收了起来，跟李承安说不许他吃了。

李承安嘴里含着糕点，连出言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旁边的李承泽一边扒葡萄皮，一边问李承安，“小安午膳跟父皇一起吃的？”

李承安眼含热泪点了点头，其他三人都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回想起上一次他们故意掐着时间，赶在午膳的时候去看小安，就是想跟庆帝一起用膳。

庆帝果然让他们留下了，三人都有些兴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私底下跟自己的父皇一块吃饭，平时都是宫宴。

难得的一次家宴，庆帝把他们批了一遍，老大吃太多，老二吃太快，太子吃太慢，老三吃太少。

庆帝批评完看他们都停筷了，又招呼他们吃菜。几人才又开始吃饭，只是莫名觉得有些食不下咽。庆帝吃完就自顾自地走了，回主殿改奏本去了。

李承泽偷偷问小安，每次跟父皇吃饭都是这般，胆战心惊嘛。李承安像是找到知音人一样，拼命地点头。

自从自己学会自己吃饭，跟庆帝吃过的几次饭，要么就是像二哥一样说没个吃相，像三哥那样说太端正，李承安新想出来的方法，少吃点，然后赶紧走，之后再吃点糕点补补。

反正父皇也只有偶尔才有空跟他一起吃饭，一两顿吃不饱没关系的。这也是三兄弟虽然羡慕李承安住在庆帝寝宫的偏殿，但却生不出嫉妒之心，实在是他们的父皇太难伺候了。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几兄弟立刻将桌上的吃食都收了起来，摆上几本书籍。

太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确定没有问题了，轻咳了几声，让门外的人进来。李承泽指着书上的文字在给李承安讲解，李承毅在旁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奴才参加太子殿下、大殿下、二殿下跟殿下。”来人是李承安的贴身太监侯全，认了庆帝身边的侯公公当干爹。

“小侯公公，你怎么来了？我正跟哥哥们学习呢。”几个人见到是小侯公公，心就放下来了。李承安站了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回禀三皇子殿下，您喝药的时间到了，奴才是特地给您送药过来的。太医说了，您得按时喝药。”侯全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把药拿了过来，递给李承安。

李承安嫌弃地看着侯全手中的药，因为小时候那一剑，导致李承安心脉受损，还有前不久的中毒事件，导致李承安的身体越发孱弱。太医说要好好保养，给李承安开了一大堆很苦的药，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换一次药方，李承安只觉得药方越换越苦。

李承安皱着眉头，接过药碗，将药一饮而尽。李承安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嘴巴里又苦又涩，难受极了。

“殿下，太医院那边说了，喝完药之后一刻钟之内不能饮水或是吃甜食，以免影响药效。”侯全一本正经地说道，又对后边的三位殿下鞠了个躬，“陛下也说了，几位殿下作为三皇子的兄长，应当尽到兄长督促责任。”

“小侯公公回去转告父皇，我等不负所望。”三人站了起来，朝庆帝寝宫的方向行了礼。

小侯公公走后，李承安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嘴巴里的苦味还没下去，他一点都不想搭理三个无情无义的兄长。

“那个臭小子还以为躲到东宫，就没有人管着他了吗？”庆帝笑着地跟陈萍萍得瑟。陈萍萍入宫是跟庆帝说一些范闲在儋州做的一些事。那个孩子比起李承安要更加调皮捣蛋。

李承安这小子，小时候一喂他药，就哭得稀里哗啦的。长大了倒是会乖乖喝药，只是会偷偷摸摸地吃蜜饯去压嘴里的苦味。在这边，庆帝看得严，他以为跑去东宫，就没人管了。

陈萍萍还没说话，侯公公也端来了一碗药。陈萍萍的腿受伤之后，庆帝就请来了各地的名医为他看诊，开了无数个药方，最终只留下一个最好的。药材也是用的全庆国最好的。

陈萍萍自己能察觉得到，这个集解了各地名医智慧的药方对他的双腿只能起到微乎其微的作用，但他从来都没有拒绝那一碗苦的要死的药。因为这是那个人对他的在意。

陈萍萍把药喝完之后，面前就出现了一碗蜜饯，庆帝将药碗拿走，陈萍萍伸手拿了一颗蜜饯放到嘴里。那碗药，很苦，可是只要一颗蜜饯，就足以将所有的苦味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