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街上空荡荡,了无一人,只有一个醉鬼倒在路边,远方突然传来了声响。躺在地上的醉鬼,翻了个身,拿起地上的酒瓶就往嘴里倒。
声音慢慢地近了。有一个女子带着一个看起来比较娇弱的女子跑在了前面,她们在前面跑着,后面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两人并没有发现倒在地上的醉鬼,寻一处角落躲了起来。后面的人很快追了过来。
蔺忆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喂,有没有看见两个姑娘往这边来了?”有一个人上前踢了那个醉鬼一脚,问道。
蔺忆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醉醺醺地说道:“没有了。没有酒了。”
带头的中年人冲那个奴仆点了点头,那个奴仆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在蔺忆面前晃了晃,见蔺忆的眼睛亮了,就问道:“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两个姑娘?”
蔺忆立刻点了点头。那个奴仆又问道:“那两个姑娘往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那两个姑娘踩了我一脚,往那个方向去了。”蔺忆指了一个与司文儿两人藏身之所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赏你的。”那个奴仆将银子扔给蔺忆,一行人很快匆匆离去。
“人都走了,你们还不赶紧离开。”蔺忆走到那两个姑娘藏身的小铺子,敲了敲桌面。里面的司文儿跟司静儿的身子立刻颤抖了几下,听到蔺忆的话,这才安下心来。
司文儿跟司静儿从桌子下方爬了出来,蔺忆正将手中的银子抛上抛下,见她们出来,就将银子扔给了她们。
司静儿下意识地接住了银子,疑惑地看着蔺忆。蔺忆喝了一口酒瓶里的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司静儿跟司文儿见他皱眉,便有些惶恐,怕这个人对她们不利。
蔺忆也没有向她们解释,只是说:“快点离开吧。”
“多谢恩公。日后有机会,定当回报。”司静儿向蔺忆一拱手,然后就扶着司文儿离开了。
“这不像你的性子。”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蔺忆的身边,蔺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对男子的突然出现已经习以为常。
荆戈有些奇怪,自从那个叫什么于恒的人去世之后,蔺忆就像是死了一般。若不是于恒是个男子,荆戈都要怀疑蔺忆是不是爱上了于恒。
不然怎么于恒死了,蔺忆便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整日在这世间飘荡。
只是他不懂,于恒的死对蔺忆来说是个莫大的打击,他的死让蔺忆知道了,这个世界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世界,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蔺忆跟荆戈远远地跟在那两个女子身后,直到见到那两个女子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看着她们进去了,这才离开。
“下次别把我的酒换成水了。难喝死了。”蔺忆将酒瓶扔向荆戈,荆戈翻身接住了酒瓶,酒瓶里的水一滴都没洒出来。
“你再这样喝酒喝下去,才真的是要喝死了。”荆戈看着蔺忆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在嘴里念叨着。
司文儿跟司静儿来到叶家的门,说要见叶灵儿。下人竟然没有去通报,就将她二人迎了进去。司文儿跟司静儿对视一眼,又有点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陷阱。会不会她们父亲已经知道她们要来投靠灵儿,已经抢先一步来到这里。
两个人忐忑地跟着下人来到叶灵儿的院子,叶灵儿身上披着一件外衣,就出来接她们了。
没有在院子中看到她们父亲的身影,两人这才安下心来。
“灵儿,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司静儿好奇地问道。
“我倒是不知道,是有一个人提醒我,说你们可能会来找我。”前几日范若若说了一封信过来,信中说道,司家小姐被其父软禁,可能会离家出走。危难之际,可能会寻你帮助。
叶灵儿这才会告知下人,若是司家小姐来寻她,不必通报,直接将人引到她院子即可。
只是她没想到司文儿也会跟着一起过来。司文儿对上叶灵儿疑惑的眼神,笑了笑。叶灵儿这才发现司文儿的脸上有一个红印。
“文儿这是怎么了?”叶灵儿一问,司静儿赶紧问叶灵儿有没有客房让她们休息,叶灵儿引着她们去了隔壁的屋子。
司静儿扶着司文儿到床上躺下,又问叶灵儿有没有金疮药。司文儿笑着说道:“静儿,没事,不用那么紧张。”
“文儿这到底是怎么了?用不用请大夫?”叶灵儿将药拿了过来,焦急地问道。
司静儿将司文儿的衣服解开,司文儿背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一路奔波,伤口又有些裂开。司静儿接过叶灵儿拧干的手帕,将渗出的血给擦干,又将药撒了上去。
“都怪我不好,不应该顶撞父亲。我父亲拿着藤条要打我,姐姐冲上来替我挡了一下,才会受伤的。”接下来司静儿就将她们那日回家后的遭遇说给了叶灵儿听。
在马车上,司文儿就已经对司静儿千叮咛万嘱咐,司静儿也好好做了保证,不激怒父亲的。
只是回家后没多久,司静儿的母亲就拿了一大堆男子的画像,给司静儿看。司文儿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但司静儿的亲事却一直没定。
司静儿当时就拉着她母亲的袖子撒娇道:“娘,我还不想嫁人呢。”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不想嫁人还想做什么。想赖着家里一辈子不走啊,你也不怕别人笑话。”司夫人点了点司静儿的脑袋,她只以为司静儿是小孩子心态,还没到思春的年龄。
“谁说女子只能嫁人?”司静儿气鼓鼓地说道。
“女子不嫁人,还能做什么?”司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她就搞不明白了,这两个孩子几乎是同时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怎么性格如何不同?姐姐司文儿人如其名为人温顺,脾气好,几乎从不与人为难。偏偏司静儿,这个小丫头,真是一点都不像她的名字,从小就像个皮猴,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简直处处跟她父亲犯冲。
若是让她父亲听到她说她不想嫁人的话,两父女又得吵架。大女儿司文儿的亲事早就定下来了。司静儿的亲事就不好办了。世家之间来往密切,寻常一些事都瞒不住他人,故而司静儿的名声大家也是有所耳闻的。
她夫君虽恪守礼教,不满小女儿平时的做派,但在婚姻大事上,还是想为他们这个女儿考虑的。他打算在今年的春闱挑选一名有才但身份不高的男子做他的女婿。这样的话,就算司静儿强势一些也无妨。若真让司静儿像她姐姐一样,嫁入高门大户中去,司静儿可受不住那些规矩的束缚,到时候,结亲不成反结仇。
“女子不嫁人的话,还可以去参军啊。娘,我听说边境军如今正在京都招兵。”司静儿拉着司夫人的袖子,撒娇道。对抗她父亲,当然要拉拢她母亲。
“你想做什么?”但这一次司夫人可没那么好说服了,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地问道:“你还想去参军?你是疯了不成?”
司文儿在旁边要帮忙劝说,但司静儿一向吃软不吃硬。司夫人若好声好气同她说,司静儿也会认真地跟她母亲解释。但司夫人一上来就怒斥她是疯了,司静儿就忍不了了,梗着脖子,说道:“我没疯,我就是想去参军。凭什么我不能去参军?”
“就凭你是女子。”司守黎从外面将门推了开来。司夫人跟司文儿见势不妙,一个上前打算拦着司守黎,一个赶紧拦住司静儿。
“女子就不该上战场,就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你忘了吗?你是不服吗?”
“对,我不服,我一百个不服。父亲大人,你告诉我,我比那些人差什么了?这么多年来,我听从师傅教导,卯时三刻便起床练武,十年来从未有一日敢懈怠。叶家子弟比试,我名列前三甲,我自认不比他们那些男子差。若说差了什么,那就差在我是女子之身罢了。可是父亲大人,您不觉得这太不公平了。”
“你,真是,真是疯了。”司守黎指着司静儿的鼻子骂道。当初是他错了,司夫人生司静儿的时候难产,之后再难有孕。他与司夫人乃是年少夫妻,便没想着再纳妾一事。
小时候司静儿像个男孩子一样皮,他也纵着她,因为他今生可能都不会有儿子了,便想着司静儿这样是上苍在补偿他。但司静儿闹着要学武,司守黎却拒绝了,因为他认为姑娘家就应该学习什么女红刺绣,学武是男孩子才应该做的事。
只是没想到司静儿那么倔,在他书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他母亲不忍心孙儿受苦,便让他答应下来。只是从那以后,父女之间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几乎到了见面就吵的地步。
“将二小姐带回自己房间,无我之命,不许任何人出入二小姐的房间。”司守黎让人将司静儿押回了她的房间,还不许司夫人跟司文儿去看她。
司静儿被关了起来,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从小到大,司守黎每次跟她争吵完,就会关她几天,美其名为,让司静儿冷静一下。
可是这次不一样,司守黎直接派了两队侍卫在司静儿房门守着。司静儿连在自己的院子练武都不被允许。
司静儿明白司守黎这次是动真格的,她直接打伤了看着她的侍卫,而当时司文儿正在想办法救她。司文儿告诉她,司守黎已经在为司静儿挑选夫婿,打算尽快把她嫁出去。
就在司静儿要离开的时候,司守黎赶了过来,直接打了司文儿一巴掌,说她这个姐姐没有姐姐的样子,妹妹做错事还不知道帮忙劝着。
司静儿看到司文儿被打,立刻又跟司守黎争吵了起来。司守黎气得要动家法。司静儿被押到了祠堂,司守黎的藤条将要落下去的时候,司文儿冲了过去,挡在了司静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