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表 第3章 大雪（三）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代表着有人被切开，创口或大或小。嗅觉清凉的地方，是灵魂藏匿在梦里。

仿佛是因为“禁止大声喧哗”的标识语，这里的笑声很轻，哭声很小，明明每间病房都很安静，走廊干净又空旷，声音却传不远。

交谈声絮絮叨叨的听不清内容，笑声和哭声分不真切。

但莫蓉蓉认为其实医院就几个楼层或者几间病房如此，隔三差五往医院跑，拉着于宝璃从十一楼的心胸科住院部下到六楼的儿童科。

儿童娱乐室内，小小年纪的莫蓉蓉十分老成地说什么大家都是1米4以下的儿童，要多笑笑。

贺汐和冉天熙摊开绘本一人一句的给于宝璃讲故事。

王莉楠那时碰巧被星探发崛，嚷着训练没意思但还是节节课不落。

市展览馆下个季度将举办儿童话剧大赛，这家机构有参选名额。王莉楠小时候活脱脱的假小子一枚，她想要演好睡美人的王子，也是因为贺汐和于宝璃天天翻这个故事。

偶尔蒋帆和顾轩睿也会带玩具来，但于宝璃最喜欢的还是航海镜万花筒。

繁杂对称五彩缤纷，恍惚间像是被万花筒在不同的午后对准了眼睛，举起放下，又是一天。瑰丽的花窗玻璃和童年喜欢的镜世界恍若重合，卜夜的一整面舞台背景墙装饰得像一个大窗。

滑步配合着上半身左右摇摆，音乐的节拍像是牵住了关节，摇晃和转动都能看到身体的韧性，因为在动作往复之间舞者熟练地指挥器官是否选择bounce，而且核心很稳，动作多却不乱。白色发带更加衬得蓝师颖眼神疏离冷漠。

贺汐不太懂但知道蓝师颖是跳得很有水平的，因为随心所欲的选择弹跳，却不影响其他肢体做出爆发力强的动作。

“汐汐你们在哪？”贺汐把音量调到最大，能勉强听清了，蒋帆加大了音量，“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那太吵了。”

贺汐看着于宝璃和舞台上的蓝师颖，不怎么想搭理蒋帆。

“你们待会怎么回来，快下雪了。”

贺汐看到有男生挑起了蓝师颖的发尾，于宝璃快坐不住沙发了，默了一下回道，“夜不归宿。”

“我不信。”

“嗯，这边太吵了先挂了。”

蓝师颖好似没正眼看那个男生，上到二楼往于宝璃方向经过，左边有个扎了几十个辫子的小女生挽住蓝师颖的胳膊，路过的时候转头瞥了下贺汐她们。

于宝璃看到蓝师颖有点玩味的眼神，有点紧张，指尖又泛白了。

“宝璃，蓝师颖的发带是不是你送的？快递还是我代你领的，送外人也不送姐妹是吧？”王莉楠不服气。

“好，我送。”于宝璃回过神来抱歉笑道，“喜欢什么颜色的？”

“都行，你送的我都喜欢！”王莉楠拥住了宝璃，撒娇嘟着嘴，“回去吧，让那几个男人随便一个出来接，要下雪了你最怕冷了。”

“好。”于宝璃应声，目光又看向对面那边的卡座。这酒保托着酒朝从对面走来。

“三杯边车，一杯橙汁，慢用。”

这时四个人都看向对面卡座，扎辫子的妹妹吸了口女式烟，呼了口烟灿烂地朝这边笑笑。

“去打个招呼吧要不。”莫蓉蓉嘬了口酒。

“不要，没见那边几个座有男生也在吸烟，不能让宝璃碰到烟味。”王莉楠有些不屑。

“汐汐你手机响了。”贺汐刚才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了，莫蓉蓉一口一口喝发现台面振动，贺汐一看是蒋帆。莫蓉蓉喝了还剩四分之一起身说去对面打个招呼，于宝璃拉着也要跟着去，王莉楠很不爽，然后三个人都去了。

“汐汐，我在王府井这边，顾轩睿离你们近，开车过去接你们了。”

“？”贺汐没说话。

“陪大哥大姐们，不，准确来说我爸去玩牌了，我被临时喊来陪我妈。”

贺汐咽了口边车，又含了口樱花，清爽的味觉甜和味道淡的嗅觉甜。对面在玩骰子，蓝师颖和于宝璃坐得很近，前者摇盅不知说了什么让后者笑了，“真养眼。”

“什么？”

“夸你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