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缚神令 第77章 残局棋弈，路指何方

洞天之内，灵气流转，生机盎然。但那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感，却如同无形的阴霾，悄然笼罩在阿玉和苍九的心头。

阿玉缓缓收功，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淡淡青气的浊息。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复，她感觉自己那如同破碎琉璃般的神魂，已经重新变得凝实稳固了许多，虽然深处依旧残留着难以磨灭的裂痕和创痛，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得连思考都困难了。精神力的恢复更是显著，连带着她对体内那缕混沌之力的掌控也愈发得心应手——虽然依旧无法主动将其用于攻伐，但用来加持感知或者进行“晦影”干扰，已经比之前熟练了数倍。

更让她惊喜的是，在利用玉佩修复神魂的过程中，她似乎…隐隐把握到了一丝“混元归一”心法第四重循环的门槛？虽然依旧无法突破，但至少…不再是完全束手无策了。看来，神魂的稳固对于修炼这种涉及本源力量的功法至关重要。

但这种进步带来的喜悦，很快就被对未来的忧虑所冲淡。她看向不远处仍在调息的苍九。

苍九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虽然依旧冷硬，但不再是那种濒死的灰败。身上散发出的妖力波动也明显强盛了不少，确实如她猜测，恐怕已经恢复到了筑基中期的水准！这个恢复速度简直骇人听闻！哪怕是借助了长生木和那什么禁忌秘法，也足以证明上古妖王底蕴的可怕！

可是…阿玉的目光落在他紧握的左手上。那枚本源妖鳞的气息…似乎更加晦暗不明了。裂痕依旧，甚至那暗红色的异种能量烙印更加刺眼。强行恢复力量的代价，恐怕就是这本源之伤的进一步恶化和难以逆转！这家伙…简直是在用未来换取现在的一点力量！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苍九也结束了调息，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眸子对上阿玉探究的目光，其中冷光一闪，瞬间恢复了惯有的冰冷和漠然。

“时间…差不多了。”苍九率先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中气明显足了许多，“外面的…‘客人’…恐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阿玉心中一凛。她刚才沉浸在修炼和思考中，并未仔细关注外界。此刻被苍九提醒，她立刻将混沌感知蔓延出去…

果然！头顶那片原本只是出现细微裂纹的阵法光幕，此刻竟然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布满了更加密集、更加触目惊心的裂痕！甚至能隐约听到从裂缝中传来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和极其混乱的能量碰撞声！

阵法…快要撑不住了！

外面的战斗…似乎还在持续？！甚至可能…波及到了这个阵法？！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阿玉当机立断！

“方向？”苍九问道，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做出最终的选择。

阿玉沉吟片刻。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更加复杂。

继续追踪老酒鬼？线索指向那个被破开的禁制之外，那里很可能就是现在外面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贸然闯入无异于送死！而且，谁知道老酒鬼是不是早就趁乱离开了？

向西前往玄州腹地？这是苍九一直“暗示”的方向。虽然危险，但至少目标明确。而且，远离这片是非之地，或许能暂时摆脱叶家和天机阁的直接追踪？

还是…先找个人类城镇？补充物资，获取地图，打探清楚万兽岭和玄州的具体情况，再做打算？这个选择最稳妥，但也最慢，而且同样有暴露的风险。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那个被她收起来的、刻着鬼脸的酒葫芦，以及那块神秘的黑色石头。老酒鬼的留言…送的“小玩意儿”…这些线索似乎都在指向…并非最稳妥的那条路？

“……我们…”阿玉最终抬起头，迎上苍九的目光，缓缓说道，“…还是…先离开这万兽岭再说。”她没有直接说去哪里，而是抛出了一个相对模糊的目标。

“哦？”苍九挑了挑眉，“你有…离开的路？”

“那倒没有。”阿玉摇头，“不过…”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老酒鬼能进来，也能出去，或许…他留下的痕迹，不仅仅是通往某个地方，而是…本身就代表着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呢？”

苍九眼神微动，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个疯子的实力深不可测，他能安然行走的路径，即便有危险，恐怕也比他们自己瞎闯要强得多？

“你想…继续…跟着…他的‘记号’走？”苍九确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至少…可以作为参考。”阿玉没有把话说死，“先离开这个山谷，回到之前那条岔路口。然后…再做决定。”她将最终的决策权，又巧妙地推迟了。

这个提议，相对中庸，也给了双方回旋的余地。

苍九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可以。”

达成一致后，两人不再耽搁。阿玉再次来到灵泉边，将所有的空瓶都装满了清澈的泉水。她甚至还冒险采摘了几株看起来灵气最充沛、但她并不认识的奇异灵草，小心地收好。苍九则最后看了一眼那株长生木，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光芒，似乎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毅然转身。

两人来到那即将崩溃的阵法光幕前。头顶裂纹密布，外界混乱的能量波动和厮杀声响越来越清晰！

“准备好了吗？”阿玉深吸一口气，手中悄然扣住了一张晦影符，另一只手则握紧了那枚似乎又黯淡了几分的玉佩。

苍九没有回答，只是周身极其微弱地弥漫起一层冰冷的妖气，同时…他那只握着妖鳞粉末的手，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捏着某种诀印？

下一刻，阿玉不再犹豫，将最后一丝混沌之力注入玉佩！

嗡！

碧绿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在那即将彻底崩溃的阵法光幕上，如同最后的希望之火，再次强行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摇摇欲坠的门户！

“走！”

两人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再次冲入了那片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地狱熔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