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缚神令 第73章 鳞碎魂残，绝境再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狭窄、幽暗的裂缝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一股…神魂破碎后残留的、虚无而冰冷的死寂气息。

阿玉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传来的、针扎般的剧痛。眼前依旧是阵阵发黑，耳鸣不止，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刚才那场神魂风暴，即便有着玉佩和神秘黑石的诡异守护，也几乎将她的意识彻底摧毁。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本源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创伤，仿佛布满了看不见的裂痕，虚弱到了极点。这种伤势，远比□□上的创伤更难恢复，也更危险。

但她终究…还活着。

她的目光，艰难地转向了旁边那个几乎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身影——苍九。

他依旧昏迷不醒，七窍流血的痕迹触目惊心，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而他那只无力摊开的手掌中，曾经象征着妖王尊严与力量的本源妖鳞，已经彻底化作了一堆黯淡无光的黑色粉末……唯有在那粉末的最中心，似乎还有一点点比尘埃还要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暗金色光点在明灭不定。

鳞碎了……

上古妖王的本源妖鳞…碎了！

这意味着什么？

阿玉的心中，涌起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有震惊，有后怕，有一丝…报复般的快意？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沉甸甸的、如同枷锁般的…麻烦感！

按照常理，本源妖鳞破碎，对于妖族而言，无异于人类修士的丹田被废！不仅一身修为毁于一旦，连生命本源都会受到巨大创伤，甚至可能直接魂飞魄散！

苍九现在虽然没死，但也绝对是…废了！彻底成了一个比她这个“混沌废体”还要没用的…真正的累赘！

怎么办？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阿玉的心头：杀了他！

趁他现在昏迷不醒，毫无反抗之力，彻底了结这个祸患！虽然缚神令同生共死的契约还在，她杀了他自己也活不了…但是！如果…如果她找到某种方法，能在他死后、契约之力反噬之前，强行切断或者暂时屏蔽掉缚神令的连接呢？

又或者…干脆不管缚神令，直接和他同归于尽？！至少不用再被这个傲慢、危险、时刻想要她性命的家伙拖累，也不用再面对外面那无休止的追杀和算计…死亡，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诱人，充满了毁灭性的黑暗魅力。阿玉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因为神魂受创而变得有些不稳定的心绪，正在被这股恶意所侵蚀…

不！！！

她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不能这么想！

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死！她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地底逃出来，才刚刚看到一丝掌控自身力量的希望，她绝不能就这么放弃！

而且…杀了苍九，对她真的有利吗？

是的，他是个巨大的威胁和累赘。但同时…他也是目前唯一能与她“共享”秘密、唯一知道她部分底细、并且…或许还能提供一些她所不具备的知识和经验的“同伴”！

最关键的是…缚神令！只要这该死的契约还在，他们的命运就依旧捆绑在一起！苍九如果真的彻底死了，契约的反噬之力有多强？她现在这副神魂重创的样子能扛得住吗？玉佩和黑石还会再次护主吗？一切都是未知数！

风险…太大了！

相比之下…留下一个虽然废了、但至少还“活着”的苍九，或许…才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至少，他或许还能凭借残存的妖族本能提供一些感知上的帮助？或许他那庞大的血脉记忆库里还藏着能解决他们困境的关键信息？

更何况…阿玉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堆黑色粉末中心、那点极其微弱的暗金色光点上…真的…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吗？上古妖王的生命力…或许远超她的想象？

阿玉的心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理智与情感，求生欲与毁灭欲，算计与底线…无数念头如同乱麻般纠缠在一起。

最终…求生的意志，以及对未知的谨慎，还是压倒了一切。

她长长地、疲惫地叹了口气。

看来…她还得继续带着这个“大麻烦”上路了。

做出决定后，阿玉不再犹豫。她强撑着站起身，开始检查周围的环境。

这条裂缝并不长，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那个被念奴自爆炸塌的入口并不算太远。身后虽然暂时没有追兵跟进来的迹象，但此地绝不安全！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不安的能量残留和阴冷气息。

必须尽快离开！找一个真正能让他们安心休养的地方！

她又看了一眼昏迷的苍九。得想办法把他弄醒，至少…让他恢复一点行动能力。

阿玉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之前收集到的、她自己分到的那七成银月精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倒出了一小滴，用手指极其小心地、沾染了那如同水银般粘稠冰冷的银色液体。

然后…她走到苍九身边，蹲下身，极其不情愿地、但又不得不这样做地…将那沾染了银月精血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苍九干裂的嘴唇上！

高阶妖兽的精血，蕴含着极其庞大的生命能量和本源之力。虽然这精血可能也带有一丝诅咒，但对于此刻濒临油尽灯枯的苍九而言，或许…是唯一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东西了？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善意”和“投资”了。

至于苍九醒来后会如何反应？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将走向何方？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