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缚神令 第68章 混沌觅迹，歧路循踪

洞天之内，生机盎然，灵气氤氲。但阿玉和苍九的心，却如同即将再次踏入寒冬的旅人，充满了沉重与警惕。

阿玉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这一次，她不再是引导能量进行修炼，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最敏感的蛛丝般，融入那一缕暗金黑色的混沌本源之力中，然后…极其小心地，将其“释放”出去，覆盖向周围的虚空。

这是一种极其耗费心神、也极其危险的尝试。混沌之力并非温和的灵识或神念，它充满了吞噬和同化的本能，一旦失控，很可能连她自己的灵魂都会被反噬！但经过之前“混元归一”的初步修炼，她似乎…对其有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共鸣”和“掌控”？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种微弱的掌控，去“感知”那些被混沌之力天然吸引或排斥的…极其细微的能量残留！

特别是…那种属于“老酒鬼”的、混乱中带着极致锋锐的剑意，以及那浓烈霸道的灵酒气息！这些东西，哪怕只残留一丝一毫，也必然会与周围驳杂的灵气或地火能量格格不入，从而被混沌感知捕捉到！

起初，她的感知如同一片模糊的混沌，只能感受到周围浓郁的生命气息、流动的灵气、以及远处长生木散发出的浩瀚威压。各种能量驳杂交织，干扰极大。

但阿玉没有放弃。她耐心地、如同大海捞针般，仔细地过滤着、分辨着每一种气息，每一种能量波动。她的精神力在飞速消耗，额头很快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苍九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她，冰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他能模糊地感受到阿玉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极其独特的、仿佛能与天地本源产生某种联系的混沌波动。这种波动让他既感到心悸，又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仿佛那其中蕴含着他突破桎梏、甚至超越巅峰的秘密？但他同样也感受到了叶青玉此刻承受的巨大压力和风险，她像是在玩火，在深渊边缘试探。这个女人…为了活下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就在阿玉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即将耗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忽然！

在她的混沌感知“网”中，西北方向，也就是之前那个被老酒鬼□□破开的禁制残留的方向，极其突兀地、捕捉到了一缕…极其极其淡薄、却又异常清晰的…锐利气息！

那气息，锋锐！霸道！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决绝！其中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醇厚酒香？！

是它！绝对是老酒鬼残留的气息！

虽然极其微弱，几乎如同风中残烛，但其独特的“质感”，却与之前在魔狼战场和这个洞天内感受到的剑意和酒气…如出一辙！

而且，这缕气息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有指引般，极其缓慢地…指向了那个被破开的禁制缺口之外的…某个方向！

“找到了！”阿玉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兴奋！“虽然很淡，但我能感觉到！那个方向！他应该是从那个破开的禁制出去了！”

苍九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顺着阿玉所指的方向凝神感知！片刻后，他缓缓点头：“……确实…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扰动…残留…手法…很高明…几乎…抹去了…所有…痕迹…若非…你…这…古怪…的感知…”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连他这位上古妖王都难以察觉的痕迹，竟然被叶青玉捕捉到了？！她这混沌灵脉的能力，未免也太…逆天了吧？！苍九心中对叶青玉的忌惮和杀意再次提升！但同时…一丝利用之心也更加炽热。

“看来，这条路是走对了。”阿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疲惫，“我们必须尽快跟上去！否则线索一断，再想找就难了！”

“……不急…”苍九却忽然开口，阻止了她立刻动身的打算。

“嗯？”阿玉不解地看向他。

“……追兵…的…气息…并未…减弱…”苍九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虽然…暂时…被…阵法…隔绝…但…他们…很可能…已经…锁定了…这片…区域…我们…现在…出去…正好…自投罗网…”

叶青玉心中一凛！她刚才太专注于追踪老酒鬼，差点忽略了这最致命的威胁！苍九说得对！以叶家和天机阁的手段，就算找不到这个洞天的入口，也绝对能在外面布下天罗地网！他们现在出去，无异于送死！

可是…不出去，难道要一直被困死在这里？

“那你的意思是？”阿玉问道。

“……恢复…”苍九言简意赅，“尽可能…恢复…实力…至少…要…有…一战之力…”

“然后呢？”

“……然后…”苍九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和冷酷，“……等…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等…那个…疯子…”苍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既然…在这里…留下了…痕迹…又…留下…‘口信’…必然…不会…就此…销声匿迹……”

“……或许…他…在…钓鱼？”阿玉立刻明白了苍九的意思，“他在故意引诱天机阁或者叶家的人？想让他们狗咬狗？！”

“……或许吧…”苍九不置可否，“也可能…他…只是…单纯的…无聊…想…看场…好戏…”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他们而言，或许都是…浑水摸鱼的机会！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契机’什么时候出现？”阿玉还是有些担忧，“万一叶家和天机阁的人先一步找到这里怎么办？”

“……那就…只能…赌…”苍九声音冰冷，“赌…这…阵法…能…撑得…足够久…赌…那个…疯子…不会…让我们…失望…也赌…我们…自己…能…在…‘契机’…到来之前…恢复…足够的…力量…”

这又是一场赌博！一场将命运完全寄托于未知和他人的疯狂赌博！

阿玉沉默了。她不喜欢这种将命运交由他人掌控的感觉，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似乎…是目前最理智、也最有可能成功的选择了。

“好。”她最终点了点头，“那就…再等等。”

决定之后，两人不再犹豫，立刻开始了最后的准备。

阿玉拿出之前收集的银月精血，极其小心地、只取用了不到半成，一部分用来涂抹在较重的伤口上，促进愈合；另一部分则尝试着…极其微量地、融入自己那正在缓慢恢复的火属性能量之中，希望能提升其品质和威力。

苍九则再次靠近长生木，似乎在利用其生机之力，极力压制和修复着妖鳞上的裂痕。同时，他也将那枚被污染的妖核取了出来，用某种极其晦涩古老的妖族秘法，尝试着…极其缓慢地、净化着其中蕴含的诅咒之力？虽然过程极其艰难，进展微乎其微，但他眼中却闪烁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两人都抓紧着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疯狂地汲取着力量，准备着底牌。

他们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契机”会何时到来，以何种方式到来。

也不知道，那个行踪诡秘的老酒鬼，和步步紧逼的天机阁、叶家，最终会将他们引向何方。

但至少…他们还活着。

并且，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