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缚神令 第21章 妖鳞为契，险棋落子

空气中滚烫的燥热，似乎也无法驱散叶青玉心头那股因为震惊和疑虑而升起的寒意。

苍暝的提议，如同黑暗中投下的一枚深水炸弹，让她混乱的思绪掀起了惊涛骇浪。

将她那连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霸道无比的混沌能量，寄宿到他那性命交修、珍若性命的本源妖鳞之中？再利用妖鳞的坚固来承受爆发？

这听起来……简直比直接让她去吸收整块晶石还要疯狂！

风险太大了！

首先，她能成功引导出那一丝混沌火能吗？她连单独的火属性能量都差点控制不住，更何况是加上了更不可控的混沌之力？万一引导失败，能量反噬，第一个死的就是她自己！

其次，就算成功引导出来了，那妖鳞真的能承受住吗？本源妖鳞再坚固，也是有极限的吧？混沌能量的特性是吞噬和湮灭，万一与妖鳞本身的能量发生冲突，或者爆发时超过了妖鳞的承受极限……鳞毁人亡？连带着她这个契约者也一起陪葬？

最后，也是最让她警惕的——苍暝的动机！

这家伙恨她入骨，视她为卑贱蝼蚁，怎么可能“好心”地提出这种近乎将自己置于险境的方案？他难道不怕她趁机搞鬼？不怕那混沌能量侵蚀甚至毁掉他的本源妖鳞？

除非……这其中有诈！

比如，他想借此机会，近距离地研究甚至窃取她的混沌能量？或者，妖鳞本身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特性，可以在能量爆发的瞬间反过来控制甚至伤害她？再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同归于尽的毒计？

无数的可能性在叶青玉脑中飞速旋转，每一个都让她不寒而栗。她抬起眼，迎上苍暝那双冰蓝色的、在黑暗中仿佛燃烧着冷焰的眸子，试图从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苍暝的表情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或者说，被伤痛折磨得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有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或者说期待？暴露了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怎么？”见叶青玉迟迟没有回应，苍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容，“怕了？刚才不是还叫嚣着要活下去吗？这点风险都不敢冒？”

激将法？叶青玉心中冷笑。她才不会被这种低级的伎俩蛊惑。

“风险当然要评估。”叶青玉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妖王殿下如此‘慷慨’地拿出自己的本源妖鳞来冒险，总得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吧？毕竟，我们之间的‘信任基础’，似乎并不怎么牢固。”她特意加重了“慷慨”和“信任基础”几个字，讽刺意味十足。

苍暝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显然被戳中了痛处。他和她之间，何止是不牢固，简直是仇深似海！

“理由？”他冷哼一声，“唯一的理由，就是我们现在都被困在这里！那东西堵住了唯一的出路和水源！不解决它，我们都得死！”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而你那独特的混沌之力，是目前看来唯一有效的克制手段！难道你想错过这个唯一的机会？”

他避开了关于风险和动机的问题，直接将焦点拉回了残酷的生存现实。

叶青玉当然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但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跳进一个可能是陷阱的坑里。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叶青玉依旧不为所动，“我凭什么相信，你的妖鳞能承受住那能量的爆发？又凭什么相信，这个过程中，你不会对我耍什么花样？”

苍暝似乎被她这刨根问底的谨慎给惹得有些不耐烦了，但他极力压制着怒火，声音冰冷地解释道：“本王的……本源妖鳞……乃是……伴生之初……凝结……万载妖力……淬炼……其坚固……远超……你的想象……区区一丝……混沌火能……还……毁不掉它……”

“至于……耍花样……”他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讥讽和不屑，“本王……还不屑于……对你这种……蝼蚁……用……阴谋诡计……要杀你……恢复力量后……弹指……即可……”这是实话，也是威胁

“而且，”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契约束缚……同生共死……若是我耍花样导致计划失败……第一个……死的……是你……但本王……也……逃不过……这种……蠢事……本王……不做……”

他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同生共死的契约束缚，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双方互相制衡、不敢轻易下死手的“保险”。如果苍暝真的想同归于尽，似乎不必搞这么复杂。

叶青玉沉默了。她仔细分析着苍暝的话，结合着当前无解的困境，以及自己对混沌能量那可怕威力的忌惮和……隐隐的期待。

苍暝的计划，风险极大，动机可疑。但是……似乎真的是目前唯一的、可能打破僵局的方法。

继续留在这里缓慢恢复？不行，迟早会被渴死饿死，或者被可能再次出现的敌人堵死。

返回主通道获取更多晶石？太慢，而且制作出的普通火符威力堪忧，能否对抗魅影尚未可知。

赌一把！利用混沌能量的克制特性，毕其功于一役！

叶青玉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既然没有更好的选择，那就只能……险中求胜！

“好。”她终于吐出一个字，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答应你。但是，我有条件。”

苍暝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会提条件，但还是冷冷地问道：“什么条件？”

“第一，”叶青玉伸出一根手指，“在我引导能量期间，你不准有任何异动，更不准试图窥探或干扰我的能量运行！否则，后果自负！”她指的是契约反噬，也是警告他别想趁机搞鬼。

“……可以。”苍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确实对那混沌能量的运行方式很好奇，但还没蠢到在这种关键时刻冒险触怒契约。

“第二，”叶青玉伸出第二根手指，“如果计划成功，我们获取了水源，我要优先补充。并且，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所有的行动安排，必须以我的意见为主！除非你能拿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她要趁着自己暂时掌握“关键技术”和对方极度虚弱的时机，最大限度地争取主导权！

苍暝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让一个卑微的人族来主导行动？这简直是对他尊严的践踏！但……他看了一眼外面那被诡异魅影堵死的通路，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糟糕的状况，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可。”

形势比人强。他只能暂时隐忍。等恢复了力量……一切都会不一样。

“第三，”叶青玉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苍暝的眼睛，“关于缚神令，关于你的过去，关于你知道的一切……在你恢复到能‘弹指杀我’之前，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我。我需要知道我到底被卷入了什么麻烦里。”信息！她需要更多信息！只有掌握了足够的信息，才能在未来的博弈中占据有利地位。

这一次，苍暝沉默了更长时间。他似乎没想到叶青玉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告诉她？告诉一个他恨不得立刻杀死的人族关于自己的秘密？这比让她主导行动更让他难以接受！

“……你……在……做梦……”他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拒绝。

“是吗？”叶青玉却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那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基础’，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既然如此，那这个计划……我看还是算了吧。大不了，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反正我这条贱命，烂命一条，能拖着一位高高在上的妖王殿下陪葬，似乎……也不算亏？”她以退为进，摆出了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架势。

苍暝的呼吸猛地一滞！他死死地盯着叶青玉，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仿佛要喷出火来！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威胁他？！

两人之间的空气再次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爆发激烈的冲突！

然而，最终……

“……好。”苍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这个屈辱的承诺，“本王……答应你……只要……你能……活到……那时候……”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他选择了暂时的隐忍和让步。但他话语里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也提醒着叶青玉，这个承诺……极其脆弱。

得到了苍暝的暂时承诺，叶青玉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一半。虽然她并不完全相信他会遵守，但这至少为她争取到了一点点……微弱的希望和主动权。

“那么，开始吧。”叶青玉深吸一口气，不再浪费时间。她重新盘膝坐下，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她要做的，是将那桀骜不驯的混沌之力，与那狂暴的火属性能量融合，并将其……引入那片象征着未知与危险的……妖王之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