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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衍录 第30章 迷离扑朔

作者:细雨生寒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5-07-03 14:29:17 来源:文学城

新济国都城外十里,有一座抱佛寺,彼时寺外桃花开得烂漫,多有人来此上香踏青。官道上,一队人马由抱佛寺向都城疾驰而去,那之中的一架马车装饰华丽,却不知是城里的哪位达官显贵。

一位蓝衣道人站在道旁,双目灼灼,墨发高束,但见他轻扫拂尘,那人马行过扬起的尘土,尽数散开。那蓝衣道人一路走来,行人莫不瞩目,只因他此去方向正是抱佛寺。

蓝衣道人行至抱佛寺前,静立良久却不入内,便有一灰袍小僧上来,合掌问道:“阿弥陀佛,敢问道长尊姓,缘何而来?”蓝衣道人作揖道:“贫道离源道人,来找贵寺方丈借物一观。”

那僧人道:“方丈正与人谈论佛理,道长要借何物?好容小僧前去禀明。”蓝衣道人低眉一笑,道:“此物乃血菩提。”那僧人神情巨变,盯着蓝衣道人,低声道:“还请道长前往厢房等候。”

不觉正午已至,竹林间有微风吹过,张远道盘坐席上,身侧矮桌的铜炉中一缕青烟袅袅而上。忽尔,青烟跳动,有人推门而入,便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多年不见,张真人一如往昔。”

张远道笑道:“方丈却变了不少,你我初见,该是三十五年前的济国皇城。”一阵窸窣声后,那老僧坐于另一侧空位,但见他髯须雪白,浓长的双眉却仍是墨色,双眼黑亮如漆。

老僧合十道:“善哉,善哉!尘俗如云烟,贫僧法号‘无觉’,张真人也无需再执着于俗世之事。”张远道叹道:“佛家讲究因果,你我相识是因,故日好友再会,我入世,你出世,各得其道,也算是果。”

张远道拂尘一扫,矮桌上的茶杯便移了过去。无觉方丈取来饮下,开口问道:“茶也喝了,你今日前来,恐怕目的不在血菩提。”张远道略一默然,道:“我来时方见林午车驾驶过。”

无觉方丈面无悲喜,平静道:“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早该放下了。”张远道摇头道:“甚爱必大费,这么多年下来,他仍未明白。”

无觉方丈望向他,双目乍放光亮,笑道:“你不远万里从习国跑来,只是想与我闲话过往?”

“贫道遍游各地,恰好入了这新济境内,听闻抱佛寺有三颗血菩提,特来一观。”张远道取下拂尘上一根细丝,挥袖掷向竹林中,只听得林间一声惨叫,随即是重物落地声,说道,“看来殿下也未能真正的出世,暗处老鼠太多,如何能得清修?”

无觉方丈闭眼摇头,合掌轻叹:“佛在心中,周身一切皆虚妄。这些人也并无恶意,你出手伤人,小心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张远道皱眉道:“我可不是活菩萨,先时我已给过机会,这些人胆大妄为,早该除了。”

“菩萨因众生而生大悲心,因大悲心而长养菩提,因菩提而成就佛道。这血菩提由历代方丈以慈悲心所养,你若要看,需得在寺中焚香斋戒十日,才可得见。”

张远道笑道:“贫道既然来了,自当遵循贵寺规矩,方丈且安排好住所便是。”

眼见无觉方丈出门离去,张远道敛了神色,微眯着眼,掐指细算,默然半晌,不觉叹道:“海波平静,暗流涌动,水石相搏,龙困浅滩。”

无觉方丈一入偏殿,便有僧人疾步走来,合十道:“方丈,不好了。”无觉方丈面目和善,轻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那僧人急道:“五觉师兄不见了。”

“看来是林午的人带走了他。”无觉方丈摇头叹息,“你们也不用去找了。”这时,又有一武僧持棍进来,将一支羽箭交上,这羽箭射在武场石墩上,用了十足的内劲,无觉方丈将绑在上面的布条取下,只见上书:“人已带走,留寺中人。”

无觉方丈沉默半晌,叹道:“我无意入阵,却免不了被人推入阵中。”两名僧人对视一眼,脸露茫然。

却说宋、顾二人逃离险境,过了半个时辰,月光照射下,一个灰袍小和尚从密林中走出,但见他手拿木鱼,眉目清秀,那蓝色鸟儿落在他肩头,黑豆大的眼珠闪着幽光,只见它鼓起白绒绒的肚子,现出白色眉纹,嘴里发出“吱吱”叫声。

听此声音,黑袍人猛然醒转,眼见周遭景色,忙盘坐调息,那小和尚就立在一侧念道:“于诸佛法,心无所碍,住去、来、今诸佛之道;随众生住,恒不舍离;如诸法相,悉能通达,断一切恶,具足众善……”

待黑袍人神色恢复清明,怒道:“你放走了那两人!”那小和尚敲着木鱼,淡然道:“周施主心有魔障,不可再造杀孽。还是随小僧返回抱佛寺,让方丈与诸大师带周施主研读佛理,以此化解心中罪孽,方得解脱。”

黑袍人毫不理会,观夜色浓重,想来二人已离去太久,再追亦是无果,冷笑道:“读个狗屁佛经,我藏于抱佛寺多年,每日听你们一帮和尚诵经念佛,耳朵都起了茧子。如今时机已至,我重回习国,自当要报了大仇,杀光辱尽他宋鹤一家,若不是你这小和尚能暂缓我旧疾之痛,又有林午等人护着,当日就该在佛前一掌劈死你,哪还容你在此逞口舌之快。”

那小和尚叹道:“你藏于我院中,每日听众僧讲佛,却不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心中憎怨太重,既被我那日撞破真身,便是有缘,自然要渡你。”

“开弓哪有回头箭,你我也确有些缘分。”黑袍人笑道,“我亲眼见你在那院中降生,若你真想渡我,便将《大慈悲掌》下篇诵来,待我得报大仇,也可立地成佛。”

“不能。”小和尚收了木鱼,蓝色小鸟落于他掌间,淡然道:“你未修内行,唯只外求,纵获经文,也只通皮毛,而你杀心太重,未有大慈悲心,又如何习《大慈悲掌》?”

黑袍人冷笑道:“那便无需废话,要喜欢跟着我就跟紧了,看你能如何渡我。”小和尚叹道:“你们使计诱我来习国,我一人也难回抱佛寺,修行在日常中,渡你亦是对我的磨练。”

黑袍人将锁链收入袖中,转身朝密林深处钻去,那蓝色小鸟的白眉消失,扇动双翅,如一支利箭急速追上。小和尚摇了摇头,随即迈步缓行,倒也不怕把人跟丢。

另一边,宋寄言带人狂奔十多里,最后实在没了气力,见没人追来,便将顾逸放在一棵树下。这夜晚的林间诡异幽深,枝叶稠密,透不到光,又逢云雾凝聚,月隐其中,两人一时也辨不清身在何处。

见宋寄言坐在一旁喘息,顾逸扶着树干起身,巡视一周,奈何漆黑一片,看不真切,不禁叹道:“这林中毒虫猛兽无数,需找个藏身的地方度过今夜,可惜我们不似柳家有勘心法,没有那夜视的本事。”

宋寄言摸索一阵,掏出火折子使力甩燃,冷静道:“这样就能看清了。”顾逸瞪眼道:“你身上还带了这东西?”宋寄言道:“以前在庄上会摸黑起来练剑,为了不被人发觉,会走远一些,也就习惯在身上备着。”

顾逸默然不语,由宋寄言扶着,左手举着火折子找路,步履蹒跚,但觉眼前昏黑,脑中胀痛,强打起精神,哈哈笑道:“这次生辰,可比以往哪一次都难忘。”宋寄言却迟迟未开口,又走了几步,方轻声道:“我还没祝你生辰吉乐。”

顾逸摆手道:“你尚在气头上,不当众打我已是万幸,算你有点良心,还能记得这事,宾客送的礼物我还没有亲手拆看,也不知你会送什么给我。”

眼下他伤势颇重,宋寄言便也没心思与他斗嘴,吸了吸鼻子,咕哝道:“我还能送什么礼物,有姐姐那份足够了。”

这四下除了两人,间或有鸟虫鸣叫,顾逸一只手搭在宋寄言肩上,本就离得极近,她也没刻意压低声量,便让他听了全,不觉惊道:“你连礼物都没送我?宋寄言,我那晚差点被你一闷棍敲死,我院里的花草可遭了殃,你怎么能不送我礼物?”

“我也送不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宋寄言叹了口气,伸手让顾逸把火折子举高一些,续道:“我们宋家又不是没有送礼,哪还需去在意是谁送的。”

顾逸摇头道:“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好歹我们之前也相处了有一个月,作为朋友不该送一份礼吗?”宋寄言“呸”了一声,心里听着受用,嘴上却道:“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姐姐和我终究都是姓宋,哪里要分那么清楚。”

“这么说,你其实心里还是有宋姐姐的?”话才出口,顾逸心里暗叫糟糕,只恨自己嘴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便见宋寄言没了声响,半晌喃喃道:“她是我姐姐,我如何也无法记恨她,毕竟是我姐姐……”

顾逸但觉做了错事,一时无话,却又不愿她闷闷不乐,抬眼朝前一看,忽地叫道:“宋寄言,前面有个山洞!”宋寄言冷冷道:“早看见了,一惊一乍,我们先试探一下,看有没有野兽在洞中。”

待两人接近山洞,宋寄言蹲身拿了块半大的石头,使劲朝洞内扔去。只听那石头落地闷响一声,慢慢滚入深处,直至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两人在洞外站了有小半时辰,也未听见里面有任何动静,便小心翼翼摸索进山洞。

洞内岩壁上长着稀疏野草,地上有一些枯枝,两人又发现有一处燃尽的火堆,冷冰冰的,便知许久未有人在此生火。顾逸道:“雪风居的弟子会来后山训练白鹭,有时突逢大雨,只能找山洞将就一夜,这里应是有弟子来过。看来我们已到了外围地界,明日说不定还能遇到来寻我们的弟子。”

“那今晚就在这歇一夜。”所幸这山洞里还有许多未用完的枯枝,宋寄言取了一些,待火堆燃起,山洞内温度上升。

顾逸缩在火堆旁取暖,就听宋寄言尖叫一声,跳着躲到了他身后,身子止不住颤抖。顾逸吓得一个激灵,紧张地环顾四周,问道:“怎么了?”

“蛇,有蛇。”宋寄言手指向一处,脑袋却始终垂着。顾逸循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就在宋寄言方才坐的位置不远处,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盘在地上,定睛一看,却是一小捆麻绳。

宋寄言兴许是看走了眼,顾逸这般想着,本想逗她一下,感受到她身子颤抖得厉害,扭头看她情况,宋寄言见他半天未动,便抬眼看来,就见宋寄言一双眼湿漉漉的,眼角微红,泫然欲泣,顾逸一怔,眼睛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

心里一软,拍了拍她肩膀,柔声道:“你仔细看,只是一捆麻绳。”宋寄言抓着顾逸,推着他走近了些,才抻头去看,等确定是麻绳后,忙抹掉眼泪,将那麻绳一脚踢远了,回身坐在石头上,拿树枝拨弄火堆。

顾逸也重新坐下,用力咳嗽一声,见引得宋寄言注意,笑着揶揄道:“不知刚才是谁一惊一乍,现在怎生安静了?”

宋寄言又羞又气,将手中树枝掷出,顾逸被树枝打在手上,哎哟叫着,把现出一条红痕的手背伸过去,指着道:“我旧伤未愈,如今又添新伤,你好狠的心,不讲道理。”

宋寄言一手拍开,啐道:“你自己不躲,拿我寻开心,我先睡了。”见她和衣躺在大石上,背对着他不再说话,顾逸吹了吹手背,心里暗骂宋寄言蛮不讲理,不觉困意袭来,双眼一闭,也沉沉睡去。

翌日,雪风居内。蔡霈休将刚从飞鸽上取得的纸条展开,这信却是林宗治所书,蔡霈休看后,神情凝重,眼中闪过厉色,那信已在她掌中化为齑粉,随风散在了山崖间。

钟柳函这两日受“沤珠槿艳”影响,每晚都在梦中进入念海,便有一个气泡悬在半空,闪着微弱的光芒。第二日醒来,但觉神思清明,心怀舒畅,医书上原本一些读之艰涩的内容,也能很快理解,卓有成效。

蔡霈休推门入房时,钟柳函正在伏案书写,见人凝眸展笑,不觉心生犹豫。钟柳函搁笔起身,见蔡霈休面露迟疑,轻声问道:“姐姐心里有事?”

蔡霈休吸了口气,叹道:“是啊,在考虑要不要和你说。”钟柳函笑道:“还有事能让你这般为难,实在少见。”

“此事与你我牵扯甚大,不好轻言。”蔡霈休道。

钟柳函蹙眉道:“那更要早说才好。”蔡霈休盯着她,缓缓道:“林宗治来信,他先前在应宣城,见到了左冷仟。”便见钟柳函脸上的淡雅笑容骤然消失,蔡霈休抿唇不语,她只怕钟柳函受此事影响,如初时那般,少了生气和欢乐。

“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佛说八大人觉经》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道德经》

“于诸佛法,心无所碍,住去、来、今诸佛之道;随众生住,恒不舍离;如诸法相,悉能通达,断一切恶,具足众善……”——《华严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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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迷离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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