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宋些从晕厥的状态下清醒,睁开眼和明绪四目相对,手下意识按了按,柔软的,清凉的,明绪闷哼一声,松开护住他脑袋的手,惊得宋些立刻弹射起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宋些蹲在一边,双手合十。
明绪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撑地坐起来,笑骂:“怎么随便摸人家腰?”
啊啊啊啊啊——
宋些捂住脸,把头埋进地里,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明绪拉他起来,四周转了一圈,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迷宫?”
宋些顺势睁开眼,大概扫视了一番,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缠满地锦的墙壁,约莫十几米的高度,他转了转身,发现四面都是墙。
打开手机,上下左右探了探,完全没信号。
二人对视一眼,确定了心中猜测,异口同声道:“爬山虎。”
A级通缉犯,真名未知,代号爬山虎,第一性别未知,A级Omega,信息素朱槿,拟态未知,异能名未知。暗网悬赏比特币12。
已知异能为将对手拖入异能制造的迷宫进行消耗。说是迷宫,其实根本没有出口。空间会慢慢缩小,直到墙壁完全贴合,将对手碾压成肉泥。
迄今为止,受害者高达一百三十二人,只有三人侥幸逃离。
而逃离的办法,是打碎这些墙壁。
宋些敲了敲墙壁,判断厚度。答案显而易见,他们两个用尽全力可能都不能给墙壁造成一点脱皮。
对视一眼,两个人被自己的鸡肋异能弱笑了。
距离他们进入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宋些明显感受到墙壁移动了一大段。
坐以待毙拯救不了他们,明绪扯了扯墙壁上的地锦,并不牢固,一扯就断,利用它们爬上去的计划破灭了。
该死。
宋些心中暗骂。
“想出去吗?”
宋些一惊,又是那道熟悉的女声。
这次他斩钉截铁回答:“想。”
明绪:“什么想?”
女声命令他:“去牵他的手。”
宋些略有些迟疑,女声染上几分薄怒:“你到底牵不牵?”
宋些赶忙跑过去牵住明绪的手,问:“可以了吗?”
“手指交叉。”
明绪虽不明所以地和宋些十指紧扣,却没有放开,面上几分热意。
“喂,听到没?”
明绪身体一瞬间绷直,上下左右巡视了个遍,也没看见第三个人。
明绪:“乐洄?”
乐洄声音里多了几分讶异:“这么快就听出来了,阿绪。”
“我很好奇,”宋些感受到明绪抓他的手更紧了,“你不是死了吗?”
乐洄咯咯笑起来,嗓音里竟还莫名带着几分兴奋:“身体死了,灵魂还在呀。”
“杀死你的人是谁?为什么附身在宋些身上?”明绪眉目凌厉,直入主题。
“你对我什么态度?”
“先回答我的问题。”
“忘记了。”乐洄声音淡淡,“我的异能会让我死后跟随见过的人,醒来我就跟着这小O了,至于谁杀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宋些一脸懵,用另一只手指指自己,发出灵魂拷问:“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啊,我甚至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为什么选择我?”
乐洄呛他:“这就要问你了,说不定就是你杀了我,我死后怨念深重,不然我为什么一定跟着你。”
宋些睁着一双眼睛,百口莫辩,明绪倒是淡定,说:“事到如今争论这些并没有意义,我们两个死在这里你不也要陪葬吗?”
乐洄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亏你还是高材生,拟态是干什么用的?你是智障吗?”
明绪一点就通,很快豁然开朗,随即轻声念道:“觉醒者,鹤望兰,别来无恙。”
一株巨大的植物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鹤望兰的叶片大型且长椭圆形,在阳光照射下,叶片上闪着一层淡绿色的光晕,显得格外清新。
花朵聚生于总花梗上,由一佛焰苞托住。佛焰苞绿色,边缘紫红,像极了鸟儿的喙,中央有一柱状的花蕊,整体形状宛如一只展翅飞翔的仙鹤。
鹤望兰的叶片不断变大,直至超过围墙。
宋些还在犹豫,明绪握着他的手加了几分力,与此同时墙壁内的空间愈发狭窄,明绪不得不靠近他。
两个人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山泉味的信息素包裹全身,宋些安静地注视着他,伸出手。
“觉醒者,虎皮鹦鹉,终结的皓月陇客。”
鹦鹉破空而来,立于他手背,顿时惊叫起来:“刚刚什么东西撞得我生疼?”它紧盯着宋些和明绪交握的手,不满地瞪他。
宋些立马松手,装作无事发生。
早在瑛进入这里,迷宫就消失了,他们回到校门口,默契地隐瞒了乐洄的事。
宋些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眼尖瞧见地上有块巧克力,蹲下身捡起来放进口袋。
“我会上报陛下,”他抿唇,将手背到身后,手心似乎还残存着对方的温度,“爬山虎公然在首都袭击学生,明俄比亚将会布下天罗地网,这次绝对不会让其逃脱。”
他顿了顿,眼底略过一道暗芒,又补充道:“明绪,这段时间不要随意走动。”
明绪点头,问:“还跟我走吗?”
“不了,”宋些轻笑一声,偏开头调整被瑛衔来的眼镜,然后说,“我会让胆敢蔑视生命的人付出血与泪的代价。”
明绪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海面风平浪静,白兰地的酒香随着微风拂过林有鼻间,一颗星星划落天际,他抓住来人的手腕。
左涔试着抽出手,怎料林有握得太紧,不由失笑:“还在想明绪他们吗?”
顺着他的视线眺望远方,左涔的手覆上他的手臂,柔声说:“早些睡吧,我去给你端碗醒酒汤。”
林有甩开他,望向他的目光陌生而复杂,十多年的友情不是说抛下就抛下的。
他沉声道:“这一点也不像你了,左涔。”
一句话令左涔霎时白了脸,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面上还要强颜欢笑:“哪来不像了呢?我一直是我。”
“性别真的会让人产生那么大的变化吗?”他深深地凝视着左涔,这一眼,仿佛隔着数万道壁垒,直直刺痛了左涔的心。
勿悲痛,勿喜爱。
倘若你能感受到我心中一丝一毫汹涌澎湃的爱意,倘若你生于我这样一个腐朽的家族,倘若你的命脉被人牢牢把握。
林有,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我不愿意延续这样的陋习。
“我需要一段婚姻。”他这样回答。
他只是这样回答。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林有负气离开。
夜晚的风呼呼刮在左涔脸上,他说:“晚安,阿有。”
林有的脚步更快了。
左涔也终究没有开口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