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历厌紧蹙眉头,心疼看着季常欢不语。
“常景呢?慕家说没看到他的尸体,是不是还活着?啊?”
季常欢转瞬提到季常景,神情激动。
“不知道,应该凶多吉少。”
历厌咬牙说道,真心反感季常欢提到季常景,他真不明白季常景有什么重要的,为什么季常欢就这样关心季常景?
“嗯……”
季常欢闻言侧过头,双目无神。
(是啊,慕家也是这么说的,凶多吉少……凶多吉少……)
季常欢异常平静,不吵不闹,仅是无奈地闭上双目。
她也不愿理会历厌,如今她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了,再无能力保护任何人,也再不想温暖任何人了。
而历厌却好似看到了些许希望,皱眉思索良久,轻声道。
“姐姐……”
闻声,季常欢心头猛地一颤,她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历厌。
是啊,除了季常明,她还曾把历厌当过弟弟……
“你……”
季常欢撑着身子坐起,颤动干裂的双唇,双眸雾绕,恍若一病怏怏的凄惨美人,着实惹人怜爱。
“你可以再叫我一声吗……”
季常欢小心翼翼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姐姐……”
历厌闻言唤道,真心掺着假意,心口不一,嘴里唤着季常欢姐姐,心里却一直不认可这个称呼,但此情此景之下,他还是愿意唤季常欢“姐姐”的。
“嗯。”
季常欢温声应道,再现昔日的温情。
可季常欢又何尝不知历厌的用意,不过是短暂安慰自己罢了。在季常欢内心深处,她也从未把对季常景的感情与对历厌的感情混淆,他们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季常欢对他们的感情也不同。
这一年里,历厌除了工作,其他时间全陪在季常欢身边,看着季常欢慢慢振作,“姐姐”二字的称呼也渐渐减少。
季常欢喜欢听戏,时常去各大戏院听戏,身边跟着历厌的人,负责监视与买单。
若是空闲,历厌还是陪季常欢一同出游。慢慢的,季常欢对历厌心生情愫,那颗全是亲人的心渐渐腾干净,终于有了历厌的一席之地。
又是一年春,季常欢开始接受历厌,二人很快进入热恋。
在历厌的身边,她慢慢变回了原来那个温柔明媚的季常欢。
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就在季常欢深爱历厌的那年,她二十四岁,历厌二十二岁,她亲眼看着历厌慢慢成为众人口中的商业天才,而自己则成为了传说中商业天才那素未蒙面的白月光。
二人都风华正茂,感情也有了结果,相爱正浓的那年,季常欢见到一熟悉的老身影——鸳娘。
鸳娘本是季家的下人,如今在红云楼的门口拉客。与季常欢偶然撞见,相见恨晚。
鸳娘拉着季常欢进房不停地哭诉,她跪在地上万分自责道。
“是鸳娘没用啊小姐!(哭)当年历老爷与老爷结仇,装作客人来拜会,我去准备水果,听到呼救声就怕的不行,从后门跑出去想着去找报警,警察跟我赶到的时候……季家已是大火连天……”
“什么!你报警了!那他们说是意外?!”
季常欢惊得起身,恼怒万分。
“这……这我做下人的,哪里知道呀……”
鸳娘支支吾吾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我弟弟呢?季常景呢!”
季常欢问道,情绪激动。
“少爷……少爷也死在了那场大火……历少爷的人来过一次,问了少爷的尸体……后来我就被带去警局做笔录,之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鸳娘带着哭腔,小心说着。
“历少爷?是历厌吗?”
季常欢瞪大双目确认道。
“哎?历家暂时不就一位少爷吗?”
鸳娘被季常欢这一问,问得瞬间没了自信,难道历家还有多位少爷?
“……”
季常欢无力瘫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心如刀绞。
(怎么会……怎么会与他有关系啊……)
门外,跟在季常欢身边的人,名义上是保护季常欢安危,实则是历厌的眼线。他趴在门口认真偷听,虽没听到什么,但意识到不对劲后立刻回去给历厌报信……
“什么!”
历厌得知后瞬间火冒三丈,立刻叫来当年领走季常明尸体的武水。
“你怎么办的事!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被任何人!任何人知道此事!为什么没把那个叫鸳娘的处理了!”
“啊?她不是路人吗?”
武水还呆傻的以为当年的鸳娘是路人,真是傻得离谱,如果是路人又怎么能精准指出季常景的尸首?
“蠢货——!!”
“砰——”
历厌掏出手枪,一枪收了这武水的性命。
“还有你——”
历厌表情狰狞可怕,看向这报信之人的瞬间,这人被吓得心停半秒。
“去把季常欢给我带回来!”
“是!”
这人就要离开,又被历厌叫住。
“记住!如若她季常欢少了一根头发丝,你的下场跟他一样——”
历厌说着,嫌弃瞟了眼武水的尸体。
“是!”
这人打一寒颤,迅速离开。
……
不得不说,历厌还是了解季常欢的,知道季常欢经此一事定不会自己回家,故让人去寻。
此刻,季常欢正坐黄包车前往火车站。
季常欢一路避人耳目,不停张望,生怕看见历厌的人。
一路上,她脑中不停浮现与历厌的美好回忆,心痛流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历满天,历厌,我竟然跟有着灭门之仇的人同床共枕……天啊——我在干什么啊!)
季常欢脑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历厌的声音……
“姐姐……姐姐……常欢……姐姐……常欢……”
“凶多吉少……凶多……吉少……”
季常欢双目朦胧,泪流不止,一直流一直流,根本止不住,逐渐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晚上。
一如既往,季常欢第一眼看到的仍是历厌,与四年前一样,只是这次的心更为绞痛,恍若钝刀反复绞割心头那般。
“你!”
季常欢见到历厌就要起身,可身体却虚弱不已,但她还是强撑着坐起身。
“季常景死了是不是?我弟弟死了是不是?常明死了是不是?”
季常欢绝望问道,欲哭无泪,一遍又一遍地追问。
“常欢……”
历厌蹙眉,表情复杂,紧咬后槽牙,不知如何回答。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我弟弟是不是死了?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说呢?”
季常欢哭诉着,苦苦哀求,她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是爱着历厌的,她是爱着历厌的,但她又真的好恨,为什么?为什么历厌要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