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时 第3章 第 3 章

洛清提前半个小时下楼，时序已经将早饭做好了。

她晚上的睡眠质量一般，早上被闹钟惊醒后直接起来了。

没想到时序起得更早。

“刚好，挑你喜欢的吃。”时序将豆浆分好，在洛清对面坐下。

“不等姥姥吗？”

“姥姥晚会儿吃。”时序将放在桌边的钱和公交卡推了过去，“这是你的早餐钱，不想在家吃，也可以去外面吃。”

宋女士养大了时序他妈妈，没清闲几年又接收了时序，她秉持着善待小孩儿也善待自己的原则，只管大方向。

早上这一餐作为一天的第一顿，是要吃好的。

是以，当宋女士不想做早饭的时候，会多给时序一些钱，让他自己出去觅食。

还没睡醒的洛清看着手边的钱，又看了看时序，“我的？”

“嗯。”时序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头上那一撮翘起来的头发着实让人忍俊不禁，他要控制住自己。“这些都是你的，我们上学的时间有些早，特别是冬天，还不到姥姥吃饭的点儿，这些是你的早餐钱，我的月初已经给我了。”

时序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你挑你喜欢吃的，不用不好意思，剩下的我吃。”

“你早上都自己做饭？”听他这么说，洛清也不再客气，选好了自己要吃的。

“有时间了就自己做，起晚了外边儿吃。”时序按照距离的远近逐个往肚子里装。

他看着又被洛清推回来的纸币。

“那我的早餐钱都给你吧。”洛清说，“你早上也能做上我的吗？”

她说出自己的交换条件，“我可以洗碗。”

“行。”时序答应得很爽快，将钱又推了回去，“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那有喜欢的吗？”时序最后喝完一杯豆浆溜缝儿，洛清才吃了两个烧麦和一个白鸡蛋，“欢迎点菜。”

“都可以。”洛清对吃的不怎么讲究，什么都能吃点儿。“我来洗碗吧。”

“你统共就用了一个碗，还装的是豆浆。”时序没让洛清洗，“你住在这里，不用拘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洛清没接时序递过来的头盔，“你要骑车去学校？”

“走，放心，我骑得贼稳，保证没意外。”

“你有驾照吗？”

“有啊。”时序张口就来，“这里的地形你也看到了，坡坡坎坎的，为了方便大家出行，下调了考驾照的年纪。”

洛清也没说不信，但还是没上车，“我去坐公交就好。”

“公交会堵车，这会儿早高峰。”时序看着她，“你总不想上学第一天就迟到吧？”

“那我去坐地铁。”命可只有一条，连个替芯都没有，洛清珍惜得很，“地铁不会堵车。”

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的洛清，看着站在校门外的时序，“你也迟到了？”

“我在等你。”时序同保安叔叔打了个招呼，带着人走了进去，“地铁今天堵了？”

看在早饭的份儿上，洛清决定不跟他计较。

“坐错车了。”进站的洛清刚好赶上进站的车，她随着人群上了车，才发现是一趟快车，学校这一站不停车。

她又换了一趟普通车，出站之后，几百米的路，弯弯绕绕的，她也没走明白。

一来二去的，就迟到了。

一路上，时序将入眼的一一同洛清介绍着，洛清有些好奇这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精力，连遇到的保洁阿姨他都能聊上几句。

“这个学校还有你不熟的吗？”

“那可多了去了。”时序领着她上楼，“你们班第一节课刚好是数学，你们班主任的课，秦老师看着有些严肃，你不用担心。”

“你们？”洛清问。

“你们班数学老师和我们不一样。”第一节已经开始，走廊外面很安静，时序放轻了声音，“文科班跟理科班的老师只有语文和英语老师是一样的。”

“我们不一个班？”时序在校门口等她到现在，她默认两个人是一个班的。

“我楼上的。”时序朝上指了指，“需要帮你喊报告吗？”

“哦。”洛清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后半句，时序已经字正腔圆地替她报了名号，“秦老师，我们被堵路上了，下次一定注意，不会迟到了。”

数学老师正让他们写题，时序这一嗓子引得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一睹传闻了很久的新同学的模样。

“进来吧。”秦老师是个有些谢顶的中年男子，说话但是不凶，“你去坐水栩旁边儿。”

被叫到了名字的女生举了举手，“这儿！”

不期末，不升级，学期中突然转来了一位新同学。

传了许久的人漏了面，还是被时序送到班里的，听起来两个人还很熟？

众人此起彼伏的好奇心在老秦目光之下化成来回传递的眼神儿。

下了课，洛清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七嘴八舌，问什么的都有。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你从哪个学校转来的？”

“你怎么会这个时间转学呢？”

“你跟时序很熟吗？”

“你和时序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送你来上学？”

“同学，你……？”

来自四面八方的问题将洛清定在了凳子上。

她的同桌比她先出声，“你们是查户口的吗？吓着新同学了，该知道的以后不都慢慢知道了？”

水栩开始赶人，“起开起开，我要出去。”

“谢谢你。”被水栩拉出来的洛清跟着她走到了卫生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你不去？”水栩问，“那你跟着来干嘛？”

洛清笑了笑。

喜欢一切漂亮事物的水栩，一见洛清笑，觉得自己真的是走了好运，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同桌。

“不能白跑一趟。”她拉着人往里走， “来都来了。”

大课间做完操回教室的时候，洛清又遇到了时序，他给了她一袋子零食，“和你同学你们一起分了吧。”

水栩帮她提着袋子的另一边，洛清瞧着欲言又止的水栩，问道，“好奇我和时序的关系？”

水栩点了点头，“不过你也可以不说，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奇。”

被她逗笑，洛清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下，“我妈妈和他妈妈是好朋友，我现在借住在他姥姥家。”

真相往往没有流言那么有吸引力。

毕竟来水栩这里打听什么的都有，在他们丰富的想象力的映衬之下，事实倒是显得太过于寡淡。

“传的是什么？”洛清问。

“你俩早恋？”水栩有些打趣。

“嗯，”洛清歪头看了回去，“那可就拜托你咯。”

水栩给她比了个手势，从教室后门开始张罗，“洛洛请大家吃东西啦！”

分零食的时候，水栩也没闲着，顺带帮洛清澄清了一波。

很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视线变少了，洛清抱拳，“大恩不言谢。”

水栩看着她，“那还是要谢的。”

她快速从抽屉里翻出几张照片，擦了擦没什么灰的桌子，把照片摆整齐，“你帮我选一下，哪一张好看？”

这是男生还是女生？

妆这么精致。

女孩子吧？

可头发挺短的。

男生吧？

“这照片在哪洗的？”洛清拿起来看了看，“这么厚实？”

“这是小卡，”水栩认真给她科普，“是周边的一种。”

一句话，两个中心词都需要名词解释的程度。

洛清决定先跳过这个话题。

“他风格还挺多变的，”洛清选了一个最保险的说法，“真洋气，这么多发色。”

满是期待的水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没等来回答的洛清有些不确定地问，“怎么了？”

“你不认识他们？”不应该啊，这团也是红极一时的。

认真看了看，洛清确定自己没讲过，她摇了摇头。

“他们是一个团，”水栩说了他们的团名，“不是一个人。”

“啊？这样啊。”洛清的确是听说个这个名字，但也仅限于听说，她自己给自己打着圆场，“看起来他们团的关系还挺好的，大家看起来才会像，帅哥都是一样的。”

“他们内部不合，要闹解散了。”水栩是确定洛清完全不追星了，毕竟这个新闻在娱乐版块飘了好些天了。

“没关系，就要你这种纯路人才最客观。”水栩问，“你选出一个你觉得最好看的。”

“这个。”洛清开始亡羊补牢。

“哇哇哇，”水栩高兴的抱了她一下，“你太有眼光了，我也喜欢他！”

被抱了个满怀的洛清，实话实说，“只有他的照片下边儿还额外垫了一张纸。”

审美得到认同的水栩喜滋滋地收拾着，“我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就喜欢一些漂亮的哥哥姐姐，我怕影响到其他同学，就跟老秦申请单人双桌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你直接去和老秦说换位置哈，我有时候自己可能意识不到。”

“我估计不会想换同桌。”水栩每节课听的都很认真，笔记看起来也很有条理，除了不怎么写作业，一切看起来都是好学生的样子。

遇到一个合拍的人实在不容易，“我喜欢和你玩儿。”

突如其来的直白让水栩愣了一下，但也是整天为偶像摇旗呐喊的人，表白这种小事儿信手拈来，“我也喜欢你。”

水栩像个幼稚的小朋友，“做朋友吧？”

“好啊。”

俩人刚出教室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时序。

水栩和他并不陌生，“哟，等我们的？”

肖家河的话很少，但是无论谁说什么都会很捧场，他将芋鸡往洛清这边挪了挪。

正和水栩聊天的的时序又将那一盆儿肥肠芋鸡移回原位，将一盘时蔬挪了回来，“她不吃内脏。”

连洛清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过去，她只是觉得肥肠这个东西很难处理的干净，心理上会有些无法接受，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哦哦，那吃这个，鱼香鸡丝。”肖家河秉持着最朴素的理念：肉等于好吃的。

来了这里之后，洛清才知道，这道经典的酸甜口的菜来到这里也少不了辣椒。

“她吃不了辣。”时序指了指离洛清最近的小排，“这个没放辣椒，上面的是惯性点缀，你可以吃。”

目光随着说话人来回转，水栩还不忘了给自己扒拉一口米饭，“他家还有不辣的菜？”

然后她才抓住重点，“洛洛，你不能吃辣啊？”

“一点点。”洛清说，“吃辣容易流鼻涕我。”

“据说对辣椒过敏会这样。”

“应该不是。”洛清想了想，摆出了证据，“我能吃辣条。”

“甜条儿不算。”水栩推翻了她的佐证。

肖家河笑了笑，没再自作主张地给她推荐菜，收回了自己的手。

坚信民以食为天的肖家河，坚定不移地认为吃饭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修改了推荐，“你可以去吃粉儿吃面，不要沾水，吃清汤的。”

“嗯。”洛清对着人笑了笑。

水栩看着洛清吃了一口饭，问对面的肖家河，“你们球队训练的怎么样了？”

“还差一个p卡。”

“挺正式啊，替补名字都对标奥运会了。”水栩邀请洛清加入群聊，“我们年级分甲乙两部，我们甲部呢，和乙部有一场比赛，这关乎着我们的名誉地位，你知道吧？”

洛清认真地点了点头。

很满意她的反应，水栩继续说，“可是现在我们整个甲部凑不出来人。”

“啊？”洛清很可惜，“那怎么办？”

“洛清，你要不要参加？”

“我不会打篮球。”

“不是篮球。”时序看着停下筷子的洛清，皱了皱眉，小半碗儿的饭？她怎么长这么大的？

因着地域差异，来到这里的洛清身高属于第一阶梯，手长脚长的，护台那不就有了？

肖家河看着洛清，越看越觉得有戏，“我们是乒乓球。”

“估计不太行我。”洛清说，“平时运动得不多。”

“现在主要是人数凑不齐，替补嘛，上去充个人头，不用上场的。”水栩说，“主要这次吧，说是两个部之间，但其实就是我们两个班对乙部的两个班。”

“他们比成绩没赢，”时序补充，“要从其他地方找场子。”

“为什么不比篮球？”洛清很疑惑，乒乓球虽然是国球，谁都能轮上几下，可在她的认知里，篮球才是青少年的主场吧。

“因为篮球有他。”肖家河指了指时序，“结果一目了然。”

“你不要有压力，”时序说，“他这属于广撒网，见到谁都要问一句。”

“对。”水栩也跟着，“要不是我是一个扁平足，实在没有运动的技能，我也能帮一把了。”

洛清很快就把比赛抛到脑后了，考试近在咫尺了。

下午的物理课她惊觉这里的进度出奇的快。

“物理老师是返聘的，之前是省实验的。”水栩找出来自己的笔记递给洛清，指了一个埋头写作业的背影，“你要是不会可以去问班长，常年第一，人也热心，有问必答。”

洛清不住校，所以也不用上晚自习，一天的课上下来，她发现自己要赶的进度有些多。

着急学不会新知识，她打算从最熟悉的生物入手。

时序接过她抱着的一摞笔记，“包里放不下了？”

“不是，背着太沉了。”图方便，洛清今天背的是一个单肩包，笔记放进去，太勒肩膀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问题时序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本来已经约好骑车去吃串儿的，但是想到早上迟到的她，他又折了回来。

她要是回家晚了，姥姥肯定会骂他。

嗯。

对。

他可不想挨骂。

没错。

就是这个原因。

能说得通的时序看着洛清等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晃出来。

今天仔细一看，她走路也很有特点，不慌不忙，四平八稳的，时序觉得自己六十才能走出来这沉稳的感觉。

他收起来自己乱飘的思绪，没太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饿不饿？门口有一家洋芋，人气王，吃不吃？”

琢磨了一下这个洋芋是什么，洛清又听时序说，“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这是那种小小的，拌一下，贼入味。”

时序又加了一句，“辣度可以选。”

等到见到洋芋真面目的洛清：她不是很爱吃土豆来着。

“人太多了，我们走吧。”洛清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我想回家看书。”

反正嬢嬢每天都会来摆摊，时序带着她去公交站。

“你车呢？”

“这不是要考试了，姥姥不让骑，接下来我就跟着你一起公共交通出行了。”

“每天？”

“嗯。”时序示意她先上，“往后走，我刷卡。”

她们的运气挺不错，还有位置，看了看自己的耳机，确保是干净的，时序递了一只过去，“听歌吗？”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耳机，没什么异物，洛清带到自己的耳朵上。

第一首歌她就有些后悔了，时序听的歌太闹腾了。

坚持完一首歌，洛清将耳机还了回去，“分开戴，降噪不行，你听吧。”

下了公交，洛清等着时序带路。

“你看，下了公交车，往东走，差不多200米，就是轻轨站，往南走，就是回家的路。”

洛清随着他转悠，脑子里有自己的认路方法，公交站牌，往右走坐地铁，往后走是回去的。”

她抬头找了找最大的广告牌儿，强化了一下自己的记忆。

一会儿的功夫，雨已经慢慢下了起来。

包里有书，洛清用自己的外套将包袋口裹严实。

下一秒头上就被裹了另一个外套。

和她的房间里的洗衣液是一个味道的，但洛清觉着和自己的衣服上的味道还是有些不同。

她平时对香水没什么研究，这算是后调不同？

她往下扒拉了几下，露出自己的眼睛。

时序拉了一把她的毛衣袖子，先冲进了雨里，“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