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见我 第36章 灾情

过了几日，派往各地的银两陆陆续续出发。

萧玄经过了秋猎的事情，好像暂时搁置了他的计划，又或者他是觉得只要将皇后母子牢牢地控制在手中，苏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便渐渐停止了对苏清漪和沈砚的传信。

虽然以前的那些传信，苏清漪也不怎么看就是了。

也因着萧玄这种想法，苏清漪得以好好修养了几个月。

六月初八之前，苏清漪就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告诉舅舅今年不必大肆操办，只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所以六月初八这日正午，谢府、苏府的人一同到了沈府吃了个饭。

苏清漪本以为这之后，众人会多呆一会，却听母亲说道，“好了也别在这里打扰清漪了！”

“母亲，其实我——”苏清漪的话被苏母打断，“清漪啊，别逞强，上次你也说你好的差不多了，听话，好好歇着！”

“这…”苏清漪语塞，但看着母亲那不容置疑的神情，无奈的点点头，“好吧，我也的确有些累了，我就不出去了，让沈砚代我送送你们！”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徐氏见此也要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前，对着苏清漪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被沈瑜然拉走了。

「今日大家这么都怪怪的！」

回到屋子的苏清漪，随口问到，“话说，就算兄长有事没来，但生辰礼呢？”

“这…可能是少爷这些日子太忙，忘记了。”月冉说道。

“当真？”苏清漪坐在榻上，执起茶盏，“月冉，你真的没有事情瞒我么？”

“小姐我——”

“你知道我厌恶什么。”苏清漪淡淡地说道。

月冉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嗯，月梧，备车，去工部，”苏清漪说道，“我倒是要看看，兄长究竟忙到了什么地步！”

月冉拦住往外走的苏清漪，“小姐，大少爷他…不在工部。”说到最后，月冉低下了头。

“那在哪里？”苏清漪问道，

“在…”月冉避开了苏清漪的视线，“在江南。”

“江南？”苏清漪皱起眉头，「没事去江南做什么！」

苏清漪抬头看着送客归来的沈砚，“江南出事了？”

虽然是问句，却带着笃定。

沈砚也有些语塞，“所以，你也知道？跟着他们一起瞒我？”苏清漪气极反笑，“这有什么好瞒的！咳咳！”

沈砚忙上前扶着苏清漪，“就是怕你着急！”

“你们现在瞒着我，我现在不是一样着急？”苏清漪推开沈砚的手，重新坐回榻上，“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

“月冉，你说。”苏清漪打断了沈砚的话。

月冉撇了一眼沈砚，“小姐，大概半月前，苏府就收到本家的传信，说是那边已经连下三日大雨，且没有要听的迹象。”

「按照路程，那京城这边收到信的时候，如果雨还没有停，那便已经下了五日了！」苏清漪的心情越发焦急。

“然后呢？”

“接下来，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本家的传信，之后便有灾情传入京城，皇上直接点了大少爷去江南修缮堤坝。”

“现在雨停了么？”苏清漪问道。

“这…还没收到消息。”月冉如实说道。

“一共收到了几封本家传信？”苏清漪换了个问题。

“一共四封。”

“那么灾情是什么时候传入京城的？”

月冉看了一眼沈砚，沈砚点头道谢，“是六月四日。”

“那便是自收到传信的第十一天，”苏清漪分析道，“即是灾情，那应当快马传讯，中间为何隔了这么久才传到京城，查出来了么？”

“小姐，江南那边有人隐瞒了消息，这个灾情还是靠着姑爷同本家那边配合才传出来的。”月冉帮沈砚说了句话。

苏清漪抬头直直看向沈砚，“这就是你担心的天灾？”

“嗯。”沈砚点点头。

“那么是那些人从中作梗？查清楚了么？”苏清漪问道。

“只有几个小家族。”沈砚回答道。

“我们的消息能递进去么？”苏清漪看向月冉。

“这些日子一直在尝试，但是没有回应。”

“为什么？”

月冉没考虑过这件事。

“皇上何时下旨，兄长何时出发的？”

“六月四日当日下旨，兄长六月五日出发的。”沈砚快速回答道。

“算算日子，兄长应该已经快到了，”苏清漪快速思索着，“从本家第一封信传来到灾情传入京城，萧玄都见过哪些人？”

沈砚看了一眼元泽，后者说道，“小人这就去查。”

“只需要确认有没有见过冯临和庄哲就可以了。”苏清漪嘱咐道。

“是。”元泽出去后，苏清漪又道，“想办法拦一栏兄长的队伍，他现在几遍去到了江南也无济于事，然后，一定要想办法跟本家联系——”

“小姐！本家来信！”月梧拿着一封信匆匆进来。

苏清漪伸手接过，拆开后，快速浏览。

“雨两日前就已经停了，房屋冲毁比较严重，城中积水也比较严重，”苏清漪说道，“不必拦兄长了，但还是要在兄长入城之前送过去。”

“给本家回信，告诉他们兄长马上就要到了，让他们务必配合。”苏清漪快速安排着。

月冉和月梧接到命令都出去了，苏清漪坐在榻上思考着还哪里有遗漏。

赈灾这事，只要本家配合，就没什么问题，怕就怕在本家不愿配合。

“为什么不愿？”沈砚问道。

“什么？”苏清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听清沈砚的话。

“你刚刚说，怕本家不配合，为什么？”原来是自己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是这样，苏家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可以选出下一任家主，”苏清漪解释道，“自苏家存在就一直在用这套方法，选出的家主无一例外，可算得上惊才绝艳，所以长姐、兄长还有我出生的时候，都测算过，按结果说，下一任家主便落在了我身上。”

“原来苏家曾有过女家主这事是真的！”沈砚发出了感慨。

“不仅出过，而且还不少。”苏清漪说道，“但是你也知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便让兄长接下了这家主之位，但是本家还是会有些人不太接受兄长这个家主。”

“其实兄长测试的结果，也是可以的，只是略逊于我的结果，”苏清漪说道，“但是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内，多多少少会有些顽固的人，而偏偏这些顽固的人掌管着本家的大小事宜，所以我才说，怕他们不配合。”

“这么大的事，想必他们会好好配合的。”沈砚安慰道。

苏清漪摇摇头，“他们配合是一定会的，我怕的是他们不好好配合，兄长自从开始接管苏家大小事宜，他们虽然也会配合，但向来是事情最多的那一批。”

“那你是打算？”

“我在想，我要不要…”

“不行！”沈砚斩钉截铁道，“江南本就潮湿，连下多日大雨，虽说是夏季，但也是初夏，想必潮气重的很。”

沈砚没说的是，大灾过后必有灾民，倒是万一发生什么暴动，他可承受不起苏清漪再次受伤。

“我可以带药去，再说了，你也可以一起。”苏清漪说道。

“就算，我可以跟着——”沈砚突然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从本家的传信来看，这次的灾情不可谓不大，单靠兄长那么几个人肯定不行，”苏清漪说道，“萧玄应该会派皇子或重臣前往赈灾，但是呢，这朝中能被称为重臣的都已上了年岁，那边只剩下皇子这一个选择。”

“而按照萧玄的个性，他不愿意让其中任何一个皇子单独出风头…”苏清漪意有所指的说道。

“所以他会将两名皇子都派出去？”沈砚问道。

“嗯，但是这偌大的永昭，成年皇子就只有这两位，萧玄一定会派人保护，那么我们的沈大人便是不二之选了！”苏清漪言之凿凿。

“就算是这样，他怎么可能让你也出京。”沈砚说道。

“他巴不得我出京呢！”苏清漪撇了撇嘴，“我之所以要查萧玄都见了谁，就是想要知道萧玄是不是提前就已经知道江南灾情了。”

“他若是提前知道，就应该事先做好安排，”沈砚接着说道，“而不是只派了兄长等人去赈灾，甚至不会等到六月四日。”

“是，我期望他提前不知道，这样的话，他还算得上一个皇帝。”苏清漪说道。

「可是从他的所作所为，他是知道的，兄长意外在江南亡故，我身子本就不好，长姐生子之时亦是凶险万分，如此一来，父亲这一支断代，心伤之下，做些什么动作都是简单至极。」

「呵，萧玄，就这么恨苏家么?」

“少爷，查到了。”元泽带着一封信，回到了松风苑。

“你看吧，看完告诉我。”苏清漪说道。

“好，”沈砚拆开信封，仔细看了上面的名单，五月三十日，冯临求见，皇帝大怒；五月三十一日，冯临第二次求见，皇帝大怒；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五月二十九日晚，曾有江南方向来人进入冯府。

苏清漪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等着结果。

沈砚合上信纸，语气中藏着复杂的情绪，“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