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见我 第22章 远嫁

金秋九月，秋风渐起。

兀尔格的使团在秋日的萧瑟之中，抵达了京城。

紫宸宫内。

“兀尔格东高翰见过皇帝陛下，”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开口，又指了指身旁的人，“此乃我国的六殿下。”

“兀尔格封瀚玥拜见永昭皇帝陛下。”兀尔格六皇子别别扭扭的行了一个礼。

“六皇子，请起，”萧玄说得客气，“朕记得贵国送来的名单上并没有六皇子的名字？不知六皇子来永昭是为何？”

“请陛下见谅，是我听说永昭人杰地灵，特意央求了父王让我一同前往，”六皇子解释道，“另外…”

为迎兀尔格使臣的到来，自然是要举办盛大的迎宾宴，于是苏清漪和徐氏还有沈瑜然坐上了去往宫里的马车。

“县主，”徐氏唤道，脸上带着点不安，“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苏清漪也是使团即将入京之时，才收到了兀尔格的六皇子，也在使团内的消息。

但，此时此刻苏清漪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也只能安慰徐氏，“往年有别国使臣来宾也会举行这种迎宾宴，我们坐在后边，不要随意走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徐氏点了点头，还是忧心忡忡的。

沈瑜然握住徐氏的手，也安慰道，“母亲，没事的。”

麟德殿。

“县主，沈夫人，沈小姐，这是你们的位置。”一个小内侍说道。

苏清漪皱了皱眉，“这是不是太靠前了些？”

这时吴德海走了过来，“问柔嘉县主安。”

苏清漪福了福身，“吴内侍不必多礼，不知皇后娘娘最近可还安好？”

“皇后娘娘在宫中一切安好，”吴德海说道，“这个位置是皇上特地安排的，县主大可放心入座。”说完这话吴德海还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一下沈瑜然。

苏清漪颔首，“谢过吴内侍。”

三人入席后，徐氏小声说道，“刚刚吴内侍…”

苏清漪摇摇头，“随机应变吧。”

徐氏按下心中的慌张，端正了坐姿。

“嫂嫂，”沈瑜然也有些紧张，握住了苏清漪的手。

“无妨。”苏清漪安慰道。

很快，宴席开始，殿内众臣同兀尔格的使臣交谈着，此时看着倒是分外融洽。

随着舞者的上场，殿内的气氛热烈起来。

一支舞过后，兀尔格将军东高瀚起身，道，“皇帝陛下，我兀尔格为皇帝陛下准备了一份礼物。”

萧玄来了兴致，问道，“不知兀尔格准备的是何物？”

东高瀚拍了拍手，便有两名兀尔格人抬着一个箱子进了殿，“不知皇帝陛下可否赏脸亲自打开?”

“陛下，这恐有不妥。”吴德海小声劝阻道。

“无妨，”萧玄站起身，说道“我相信兀尔格的人不会害朕。”

说完，萧玄便走到殿中央，在侍卫的帮助下，打开了箱子。

箱子一被打开，就有一团花瓣从里面洒出，随即，一名女子从箱子里站了起来。

花瓣纷纷落地，殿内众人发出惊叹。

苏清漪也看了过去，是一个极具异域风情的女子，「的确担得起绝世美人这样的称号。」

“不知皇帝陛下可还满意这份礼物？”东高瀚问道。

“哈哈哈，”萧玄大笑，“朕自然是满意的，便封为婕妤，入绮云阁吧！”

“夏黛娥还不谢过永昭皇帝陛下？”东高瀚说道。

“夏黛娥谢过陛下。”夏黛娥柔柔的行了一礼，仪态标准。

“夏黛娥，好名字，”萧玄夸奖道，“赐封号为黛。”

郑贵妃娇声说道，“臣妾恭贺陛下，又得佳人。”

苏清漪看郑贵妃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却还是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再次心疼长姐。

苏清漪看向了苏清涴，依着她对长姐的了解，长姐此刻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苏清漪叹了口气，「当年萧玄不是这样子，不然父亲也不会将长姐许配给他，只能说物是人非啊。」

苏清涴对上了自家妹妹略带担忧的视线，微笑着对着苏清漪摇了摇头。

她看向殿中的黛婕妤，只是觉得这后宫又要多一个可怜人。

随着这“献礼”的环节结束，这场欢迎宴也逐渐到了尾声。

「呼~总算结束了。」苏清漪在心里默默说道。

正当苏清漪三人同沈砚、沈兴怀往外走的时候，吴德海突然叫住了一行人。

“沈侍郎，请留步！”

沈兴怀停下脚步，转身，“不知吴内侍还有何事？”

“沈侍郎，陛下有请。”吴德海说道。

徐氏的心提了起来，想到之前吴内侍说的话，她不由得上前一步，“老爷…”

吴德海见此笑了笑，说道，“夫人不必担忧，皇上只召沈侍郎问问话而已。”

沈兴怀看向沈砚，“你们先回府，不必等我。”便同吴德海一同走了。

“我们先回府。”沈砚看了一眼沈兴怀离开的方向后，说道。

麟德殿偏殿。

“臣沈兴怀拜见陛下。”

“沈卿请起，”萧玄已经换了身常服，温和道，“近来柔嘉没有闹出什么事吧？”

“县主本就是名门典范，自然不会做出格的事。”沈兴怀回道。

“那便好，”萧玄揉了揉额角，问道，“朕记得沈卿还有一个女儿？”

“回陛下，臣确有一个女儿，唤瑜然。”

“可曾婚配啊？”

“臣与夫人想着多留她几年，故而未曾婚配。”沈兴怀说道。

萧玄自动忽略了沈兴怀语中的拒绝之意，问道，“不如朕为沈卿之女指一门亲事可好？”

“回陛下，臣女年岁太小，还…”

“无妨，可以先定下，”萧玄打断了沈兴怀的话，“朕看兀尔格六皇子就很好，不如沈卿考虑一下？”

沈兴怀闻言直接跪在地上，“求陛下开恩。”

“开恩？”萧玄戏谑道，“朕又没有治你的罪，何来开恩一说。”

“好了，沈卿，你也回去仔细考虑一下，说不准沈卿之女会同意呢？”萧玄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沈兴怀身前，将他扶起来，“使团要参加完秋猎才会离京，沈卿还有时间考虑。只是，沈卿应当知晓，朕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沈兴怀一脸愁容的回到了府中，他当然知道皇上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虽然他与徐氏只是意外有了沈瑜然，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要让她嫁到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兀尔格，沈兴怀自是不舍，可即便如此，有能有什么办法呢。

沈府前厅，苏清漪、沈砚、徐氏、沈瑜然皆在此等候。

沈兴怀的身影一出现，徐氏便迎了上去，“老爷，陛下他…”徐氏侧了侧头，“陛下他跟你说什么了。”

沈兴怀的视线扫过前厅，每个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陛下想让瑜然嫁给兀尔格的六皇子。”沈兴怀的语气中充满了苦涩。

徐氏听到这话，身体一软直接向后倒去，幸得沈兴怀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这才没摔在地上。

徐氏借力站稳后，靠在走过来的沈瑜然身上，“我可怜的女儿——”

徐氏的哭诉骤然停止，她直接看向了苏清漪，“都是你！”

徐氏言辞激烈，推开沈瑜然，指着苏清漪道，“若不是你嫁入沈家，皇上也不会动了让然儿嫁到兀尔格的想法！”徐氏一步步靠近苏清漪，被沈砚挡住了步伐，“你还护着她！皇上本就对世家不满，你当日为何不拒绝再坚定一些！”

显然，徐氏也怪上了沈砚。

徐氏的这短短几句，倒是让苏清漪多了些对她的看法，「徐氏虽然在打理府中事务有所欠缺，但这京城中的局势，看的倒是清楚，怪不得沈砚没把与自己合作的事情，告诉沈兴怀。」

「只是，这人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苏清漪从身后走了出来，“徐夫人，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这桩婚事本就非我——”

沈砚心中一紧，拉住了苏清漪的手腕，似是不想听到她接下来的话。

苏清漪顿了顿，“ 这桩婚事本就是陛下赐婚。”

徐氏突然想到什么，一改方才的态度，乞求道，“县主，您姐姐贵为皇后，若皇后娘娘开口，陛下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徐夫人，此时的瑜然同当时的我有何区别？”苏清漪看向沈瑜然，“不过皆为陛下手中的棋子，我尚且不能幸免，更何况是瑜然。”

苏清漪的话丝毫不留情面，宛如一把利剑，直截了当的扎进了徐氏的心。

是啊，她如何不知，以苏家的地位尚且无法拒绝陛下的赐婚，更何况是瑜然，只是…

徐氏看着沈瑜然，手掌拂过她的脸庞，只是让瑜然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自己怎么忍心！

苏清漪得知这件事也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不管怎么说，苏清漪对于沈瑜然还是很喜欢的，在她身上，苏清漪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么无拘无束，自由跳脱，只是自己最终也不免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沈砚看着厅内的众人，父亲垂着头唉声叹气，徐氏抱着沈瑜然无声流泪，而苏清漪也在思考。

“不是还有几日？说不能会有转机。”沈砚开口打破了厅内凝滞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