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藏予 第5章 夜扰轻语

《青衫藏予》 005

晚上打烊后，两人一起收拾店面。陆知予负责擦桌子、扫地，苏青则负责清洗餐具、整理柜台。店里的暖黄灯光柔和地洒下来，映照着两人的身影，气氛安静又温馨。

“今天辛苦了，” 苏青一边擦杯子，一边对她说，“比第一天熟练多了。”

“还好，”陆知予不好意思地说，“苏青姐教得好。”

苏青笑了笑，没说话。她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两杯桂花乌龙，递了一杯给陆知予：“尝尝看，今天新窨的，桂香更很浓。”

陆知予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桂花的清香混合着乌龙的醇厚来。她抿了一口，茶汤温润，甜而不腻，茶香和桂花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口感绝佳。

“很好喝！” 她眼睛亮了亮，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比我以前喝的都香，桂花的甜和茶叶的香融合得刚刚好。”

苏青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微微勾起嘴角：“喜欢就好。”

两人坐在柜台前，身子微微侧对着彼此，慢慢啜饮着茶。杯中的茶汤渐渐浅了，话题也从茶叶聊到日常，聊起陆知予在学校的课程，聊起苏青平时喜欢的手作样式，偶尔沉默片刻，也不觉得尴尬，只有茶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聊到店铺时，陆知予放下杯子，眼里满是好奇：“苏青姐，你当初怎么想着开这家手作店呀？既要顾着学业又要打理店铺，这也太厉害了吧！”

苏青捧着杯子，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上的“轻语”二字，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怀念：“大一的时候看到这家店招兼职，就过来试了试。”

她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的街灯，顺着那暖黄的光晕跌回了一年前的时光里：“原来的老板是个和蔼的老爷爷，在我大一快结束的时候，老爷爷说要搬回老家陪儿女，打算把铺子卖掉。我打心底里喜欢这家小店，纠结了好几晚，跟老爷爷提议把铺子转给我吧。他体恤我打工攒钱不易，还特意压低了转让费。我那时候手里攒了点打工的钱，又跟朋友借了些，才把铺子接了过来。”

苏青收回目光，看向陆知予，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后来就一点点落地了，琢磨了好几晚敲定新名字，打磨柜台木纹、重新规整货架，给墙面刷漆，门口特意挂了串风铃。”

“风铃也是特意加的呀？” 陆知予顺着话头问，眼里带着柔和的好奇。

“嗯，” 苏青轻轻点头，嘴角漾着浅淡的笑意，“总觉得小店该有点灵动的声响，而且忙起来的时候，听到这声音也能知道有人来。”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慢慢折腾下来才把铺子改成了如今这般，看着客人捧着热茶暖手，我是打心底高兴，这种烟火气让我觉得踏实。”

“原来是这样！” 陆知予心里一下子明朗起来，她望着眼前这家透着温软气息的小店，愈发觉得每一处细节都藏着故事，更没想到苏青凭着自己的努力，把打工的地方变成了自己的事业，心里对苏青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她盯着杯身上的字样想到店名，好奇劲儿更浓了：“欸苏青姐，那为什么要叫‘轻语小筑’这个名字呢？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她话音刚落，店门口突然传来几声犹豫的轻叩，露出两个女生的脑袋，是两位二十多岁的女孩，身上带着淡淡的晚风气息，“不好意思呀老板，我们路过看到灯还亮着，” 其中一个女生带着歉意的笑意，声音轻轻的，“请问已经打烊了吗？还有没有多余的饮料可以买？”

苏青抬眸望向门口，又转头对上陆知予探究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随即对门外的女生温和道：“刚打烊没多久，刚好还剩点食材，不介意的话，给你们做两杯桂香酸枣安眠茶吧。”

“太谢谢啦！老板人也太好了吧～” 两个女生眼睛一亮，连忙轻轻推开门走进来。

“你们先找位置坐，我马上来。” 苏青起身应道，转头对陆知予温柔地笑了笑，“店名的事，回头再说。”说完便转身走向点餐台，动作熟练地准备起食材，显然是借着回应客人的机会，暂时岔开了店名的话题。

陆知予点点头，看着苏青忙碌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琢磨：明明已经打烊了，却特意为两位陌生客人做热饮，是单纯心软，还是不想立刻聊店名的事？她盯着杯身上的“轻语”二字，越发好奇这名字里藏着的故事。

没等她想太久，店门突然被猛地推开，“砰” 的一声撞在门框上，打破了店内的宁静。周砚的身影闯了进来，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和执拗，目光径直扫过店内，一眼就锁定了坐在柜台前的陆知予。

他快步冲到陆知予面前，脚步急促得带起一阵风，语气里满是恳求又带着点质问：“知予，我找你好久了，手机打不通，微信也不回，你在躲着我吗？”

这话一出，店内瞬间安静下来。角落的两位女生下意识停下了动作，悄悄抬眼打量着这边，苏青手里的动作也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继续摆弄着食材，仿佛没听见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

陆知予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又羞又恼。她没想到周砚会这么不分场合，当着苏青和陌生客人的面说这种话，让她格外难堪。她下意识地站起身，眼神里满是窘迫，连忙伸手拉住周砚的胳膊，压低声音急切道：“别在这儿说，跟我出去！”

周砚愣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陆知予用力拽了一把。他看着陆知予泛红的脸颊和眼底的窘迫，又瞥见角落里客人好奇的目光，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急切，顺着她的力道往外走。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 他一边被拽着往外走，一边低声嘟囔，语气里依旧带着不甘。

陆知予咬着唇，脸颊烫得厉害，只想赶紧把他拉到店外，免得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她用力推开店门，拖着周砚走到街边，才松开手，转身看向他，语气冰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在街边长廊下站定，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让陆知予稍微平复了些窘迫。周砚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眼底的急切又涌了上来：“知予，我知道错了，之前是我太冲动，不该忽略你的感受。我们在一起三年，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可能了。” 陆知予深吸一口气，态度坚决，“我们之间从来不是谁改不改的问题，继续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别再执着纠缠了，放过彼此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没有纠缠！” 周砚情绪激动起来，上前一步想拉她的手，“我只是放不下你！知予，你再好好想想我们以前……”

“别碰我！”陆知予侧身躲开，眼神里满是抗拒，“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你走吧。”

两人僵持在街边，气氛越发紧绷。周砚还想再说些什么挽回的话，不经意抬眼往店里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透过干净的玻璃门，他清晰地看到了店内的景象：苏青正转身给客人递热饮，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身影温柔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间扫过窗外，恰好与周砚的视线对上，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却瞬间刺穿了周砚的伪装。

周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刚才的不甘和执拗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慌乱心虚。他的眼神猛地一缩，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与苏青对视，手指攥得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陆知予察觉到他的异常，皱了皱眉：“你怎么了？”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望去，干净的玻璃门上映出苏青的身影。

周砚张了张嘴，嘴唇动了动，半天没发出一个字。他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刚才的蛮横和执拗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不敢再看陆知予一眼，更不敢再瞥玻璃门后的方向。

“我…我以后再来找你。”他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发颤，转身就朝着街尾快步冲去，脚步踉跄，几乎是落荒而逃，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陆知予站在街边，胸口微微起伏，脸上还留有些许未褪去的恼怒。她转头看向 “轻语小筑” 的玻璃门，苏青已经回到吧台后继续收拾，背影依旧从容，可刚才周砚看到她时那惊天动地的转变，却砸进了陆知予心里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