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莎感觉到塞巴斯蒂安不断在加深这个拥抱。
她意识到,他好像没有他所说的那样肯定。
坏点子涌上心头,她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胸口,不出所料地被塞巴斯蒂安变本加厉地按回去。
“不要让我离开,我会听你的话。”塞巴斯蒂安闷在她的颈窝轻轻说,扫过塔莎脖颈的睫毛让她痒痒的,上面好像还沾了点湿意。
说到这个,塔莎还是坚定地摇了头。
“不行的。”
“为什么?你还是害怕我吗?”
“你本来就不适合待在侦探社吧。”塔莎受不了在颈边一下一下扫过的痒意,直接用力把他推开了。
塞巴斯蒂安这段时间跟她的见面一直在减少,能够有这样的亲密接触,白皙的肌肤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
他很配合地跪坐在边缘,乖巧看她。
“那我每天晚上都来找你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塔莎讷讷地张口无言,突然灵光一现,说:“我不喜欢同性。”
“……”塞巴斯蒂安愣愣地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这个回答。
塔莎一开始其实也没想到这个回复。
在塞巴斯蒂安身边,她好像总是会不自觉地露出更偏向女性的性情,且忘记自己正扮演一个男人。知道他问出为什么后的那一刻,她才想到这样一个精妙的回答。
“我不喜欢你,而且,你的喜欢让我……无所适从,感到……”她顿了顿,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恶心。”
“恶心?”
“没错。”塔莎肯定地直视进他的眼睛里,回答。
塞巴斯蒂安不相信:“刚刚我抱你的时候,你没有反抗。”
塔莎躲了躲他眸中刺眼的委屈,“那是因为你用自己的安危威胁我。”
“你太极端了。”说到这里,塔莎还是心有余悸的,于是中肯地评价了他。
“不好吗?”
塞巴斯蒂安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你害怕我,所以我把我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上。这样你就不用再担心我会伤害你了。”
“让我待在你的身边,我不会越距。我只呆在阴影里,只在你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其他时候我可以帮你梳理案件,查出凶手。这样你很快就能成为大名鼎鼎的侦探了。”
塞巴斯蒂安说尽好话诱惑她。
这些条件,说一点也不吸引塔莎是不可能的。
但,也是在这个时候,塔莎发现自己和塞巴斯蒂安不同的地方。
她希望用自己的能力解决案件,用自己的实力坐上侦探宝座。而不是像菟丝花一样,紧紧地依赖在他的身上。
虽然她相信塞巴斯蒂安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她也知道,万一哪一天他不愿意外帮她了,或是他出现了意外,她也就成了失去主体生物滋养而枯萎的花。
塞巴斯蒂安从一开始的笃定到持续沉默的小心翼翼起来。
“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塞巴斯蒂安的眼睛一亮,却又听到她说:“但我不接受。”
“你走吧。”
他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
塔莎的态度一下变强硬了,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如果你想帮我,”塔莎给自己盖好了被子,背过身,“以后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再有下次,我会彻查。”
“彻查什么?”塞巴斯蒂安心存侥幸地问。
“你杀戮的每一条人命。”
“所以之前,你为什么不查?”他继续问。
“因为,”塔莎撇撇嘴,知道自己也不太占理,“那些,都是枉顾人命的权贵。”
“我没杀过好人。”
塞巴斯蒂安苍白无力地辩驳,话题转换地有些突然。
“这个世界,有法律有警察,你要是那么想维护正义就去当律师好了,为什么要滥用私刑?”塔莎叹了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在跟他胡扯下去了。
“你回去吧。”
塞巴斯蒂安没再出声。
但塔莎知道他没走,也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争辩了一夜,她脑袋晕乎乎的,一沾枕头就不自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墙角的窗户被关紧了,沙发旁边的小桌子上放了热腾腾的早餐。塞巴斯蒂安就好像一撮初雪,在旭日初升,阳光投进窗户只是消融尽了,不留痕迹。
后来的几天,塔莎出门还是能感觉到紧紧跟随自己的一道视线。
晚上他却是没有再来过了。
塔莎想,或许他需要戒断。
毕竟自己可能是他人生中比较重要的一位朋友,他很难割舍。可人生终究是要做减法的,不论是塞巴斯蒂安还是她,都是一样的。
她也该慢慢把塞巴斯蒂安戒断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怀特先生所说的蒙特尔家族的晚宴时间也更靠近了。
塞巴斯蒂安离开了侦探社,爱登和罗森先生很快就适应了,反倒是怀特先生还拐弯抹角地试探了她几次。
不过后来发现她心意已决,而塞巴斯蒂安也没有回来的意愿,他也就没有再过问。
前一段时间的暗示,他也一直没有给出解释。
塔莎也没有再纠结那些真真假假的话了,她最近在红十字会学医。
才几天就已经学会了基础理论知识,护士长说她很有天赋,还试图挖墙脚把她翘到红十字会去。
只可惜她自己对医学工作也并不是太感兴趣,护士长看出这点,也就没有再多强求。
除此之外,她和塞恩的关系也好了不少。
不过,偶尔接受到塞恩的善意时,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想起塞巴斯蒂安。也是那时,她才发现,原来塞巴斯蒂安有句话说的没错,她确实不舍得他。
“明天你们就要启程了?”塞恩下了班就来侦探社的厨房帮她打下手。
塔莎最近学会了蔬菜沙拉的做法,于是乐此不疲地给侦探社成员们连着几天做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沙拉晚餐。
因为他们自己不动手也懒得下厨房,所以只能乖乖地吃下她研究的蔬菜宴。
虽然私底下怨言很多,但是没一个敢到她面前抱怨的。
“是明天,怎么了?”塔莎一边搓洗蔬菜一边回复。
塞恩摇摇头。
“对了,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塞恩犹豫了一下。
塔莎果断地说:“说吧,关于我么?”
“嗯,也不算是吧。”塞恩耸耸肩,“昨天晚上路过,我在楼下看到了塞巴斯蒂安。他就站在你的窗户底下往上看,动都没动过……我还以为他不住在这边了。”
塔莎毫不意外地点点头。
她甚至觉得塞巴斯蒂安从半夜潜入她睡觉的房间到只是站在楼下,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飞跃了。
“哦,他还看到我了。”
塔莎昂昂头,示意他往下说。
“他好像有些……厌恶我。也不跟我打招呼了。”塞恩如实说。
塔莎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然后又继续择菜,嘴上安慰说:“他之前也没跟你打招呼吧。”
塞恩挑挑眉,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是啊。”
“晚上要在这里吃吗?”菜快洗完了,塔莎礼貌性地问。
塞恩:“我只是很想欣赏一下你那群同僚吃草时的表情,不代表我想尝试好吗?”
塔莎转回脑袋,不置可否。
“不过,你那位同僚,昨晚我见他的时候,他脸上有伤。”塞恩说。
“很严重吗?”
“算是吧,最近城中心可不算安稳。每晚都有人在那边斗殴,可警察赶到时,又看不见嫌疑人踪影。”
“你们要是早早布下人手,也不至于到那里的时候抓不到人。”塔莎白了一眼。
两人笑眼忽然交错,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意思。
有人在暗中默许这斗殴活动,塞恩只是提醒她远离不平静的地方。
“我走了,明天出行注意安全。”
到了交班时间,塞恩放下菜篮子,洗干净手,随意地穿好大衣就准备离开了。
“你也是,注意安全。”
“……”
半夜,收拾好了包袱。塔莎早早就躺上沙发准备休息了。
心里有事,她翻来覆去,始终没能入睡。
直到窗棂发出轻响,窗纱晃动,她才沉默地陷在被窝里假装沉睡。
今夜,塞巴斯蒂安落地的脚步有点沉重。
塔莎心一惊,感觉到他是真的受伤了。
虽然担心,但她也不想这么多天的努力保持距离就此白费。她抿了抿唇,心想塞巴斯蒂安这么大了,难道还能不知道去医院的路吗?
更何况,这几天她就在医院里工作。
塞巴斯蒂安空暇时就跟在无人处看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而在塞巴斯蒂安眼里,此刻只能看到沙发边那个小桌子上仿佛特地为他添置的药膏。
可能是怕太明显,她只买了一支药膏,还有一个消毒药水。
他倏地勾了勾唇,心里自然而然地泛起甜蜜的波澜。这张小桌子就好像两人秘密交流的小渠道,只属于她们二人的。
视线一转,他又看见了塔莎放在一旁的包袱。
他皱了皱眉。
这么大的包袱,她是准备去哪里?
心里没由来地涌出无用的慌张,他极力地压抑,脑海还是被塔莎要离开这里的想法占据。
好想把她叫起来问一问。
这样会让她更厌恶自己。
她还愿意给自己准备药膏已经很好了,要克制住自己。
他攥紧拳头,默念塔莎不喜欢极端的人来控制自己的动作。
轻手轻脚地把药膏拿到一旁去用好了,他又静悄悄地归回原位。片刻后,轻纱飘起,原来站在沙发边的人影像是没来过一样,消失不见了。
迟迟无法入睡的塔莎也在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慢慢调节到自己舒适的动作,安然酣睡。
—
第二天。
塔莎一早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注意玻璃瓶里的消毒水少了多少。
里面少了四分之三的量。
药膏也差不多是这样。
据塔莎对塞巴斯蒂安的了解,他只有减少用料的可能。
说明他的伤势很严重了。
一般人受什么伤能用到四分之三的消毒水啊?
傻子。
塔莎心里焦急地暗暗骂他。
“塔莎,怀特先生在下面等你哦。”爱登绅士地敲了三下门以后提醒她。
“啊,好的。”
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工作第一。
塔莎铺好被子,提起包袱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这就来啦!”
这次出行,只有怀特先生和塔莎两人——
除了两人之外还有一个怀特先生特聘的司机。
“昨晚没休息好吗?”怀特先生靠在窗边烟雾缭绕地抽着雪茄还不忘调侃她的黑眼圈,全然不看自己的脸已经消瘦得凹陷了。
塔莎不跟他讨论这个,进车门先嘱咐司机开得稳一些。
“知道为什么我只让你去吗?”
怀特先生一边说一边咳,塔莎怕他把肺都咳出来,关切地递了瓶水。
本来是想让他别再抽烟了,可护士长说怀特先生此时身体遭受的已经很痛苦了,再让他戒烟,实在是不合时宜。
于是她只能默默开了窗户。
“因为我比较年轻吗?”
“嗯。”他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塔莎拼命呼吸新鲜空气的艰难样子,沙哑笑了几声就灭了雪茄,“不全是。”
“实际上,你有点像我年轻的样子。”
塔莎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她张嘴想问点别的问题,可这时怀特先生已经闭眼假寐了。
“……”她无语闭眼。
是前辈就能勾起别人的好奇心然后安然入睡吗?
“其实我能看得出来,塞巴斯蒂安不是一个坏孩子。”他闭着眼,侧过头说。
塔莎没否认,只问:“你想让他回到侦探社工作吗?”
怀特先生摇了摇头,模棱两可地说:“这问题的答案并不在我。”
塔莎:“……”
“您睡吧,不想跟您聊天了。”她叹气。
这么一说,旁边还真就很快地想起了匀长的呼吸声。
塔莎只能独自憋闷地想他刚刚说的话。
他想暗示些什么吗?
塔莎皱了皱眉。
“前面是一段被强盗占领的路段,可能会被勒索。”司机冷不丁开口,“可能要要做好准备。”
塔莎“啊”了一声。
因为从来没走过这段路,她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
“非走这段路不可吗?”
“因为绕道的话,路程要增加一倍不止,大部分贵人都会选择在路上多打点一些。放心好了,这边没出现过恶**件。”
反被安慰的塔莎语塞,只能点点头。
晚一点再修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8章 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