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 第12章 第 12 章

他们这些人都是欢场上撒泼打滚胡闹惯了的主儿，两杯黄汤下肚更是没个正经的了，饶是张敏敏自诩西方新派女性这会儿也臊白的面红耳赤，娇嗔道：“青天白日的，不要脸的事也拿到台面上说，亏得我大方不与你们计较，换成心眼小的非闹给你看不可。”

萧继光挑她话里的刺儿较真道：“敏敏小姐这话我可得跟你仔细掰扯掰扯，这男女相好本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怎的到你那儿就成了不要脸的事了？”

不等张敏敏作答，陆云鹏便接过话茬道：“六少，你这刺儿挑的可不明智。这话咱们说自然是不要脸的事，若是九少说那可就是金玉良言了。你说是不是，敏敏小姐？”

张敏敏闻言，更是羞人答答大，也不好与他们辩驳，便抬眼看向萧霁北娇声道：“九少您瞧瞧他们惯会欺负我，你好歹也说两句公道话呐！”

被点名的萧霁北正嗑着瓜子，本就兴致不高，又不好爱理不理的折了张敏敏的面子，便轻描淡写道：“你们可够了啊，竟说些不着调的，别让人听了去，明儿上了大字报，可是闹出大笑话了。”

徐子恒的嘴向来是没个把门的，说话也是傻不楞登的，只听他哈哈笑道：“九少您可是大字报上的常客，哪天不见报才是稀奇了呢！”

这话一落地，陆云鹏就连咳嗽再使眼色的，偏得徐子恒那个愣头青像是瞧不见似的，笑得倒是敞亮。索性萧霁北也知他这个人少根筋儿也不同他计较，只是抬起眼皮子瞄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那是什么风光的事儿，也值得你们三番五次拿出来说嘴。万一传到我老子那儿，腾出手还不捶我一顿？到时你们又要笑话了。”

大伙闻言又是一阵笑，萧继光也是个人精儿，瞧出萧霁北兴致不高，便扯开话头随意聊了些别的，“哎，我才来的时候你们猜我看见谁了？顾云起！还不是一个人呢，身边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八成是新交的女朋友。呵，这顾云起出了一趟国，回来就突然开窍了，我还以为他打算抱着手术刀过一辈子呢。”

陆云鹏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兴冲冲地问道：“这倒是稀奇了，说说那女孩长得什么样儿？”

萧继光放下酒杯，捡起几粒瓜子慢条斯理地剥着，道：“我也是经过，随便扫了一眼，也没仔细看，不过搭眼瞧着是个美人。”

陆云鹏这人最是蔫坏了，这会儿眼睛一转，心里又打起了鬼主意，道：“那比起敏敏小姐如何啊？”

闻言，萧继光扭头瞪了陆云鹏一眼，心里已经将这厮骂上个千百回合了，嘴上却说：“跟敏敏小姐比，那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这华阳城比得过敏敏小姐的那怕是还没出世呢。”

一句话说的张敏敏心花怒放，也堵上了陆云鹏那张挑拨离间的嘴。

倒是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萧霁北忽然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屑，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去瞧瞧……”

大伙险些被这话惊掉了下巴，心中都禁不住纳闷，人家一男一女在那儿约会，你过去瞧什么。不过这话也是能在心里想，嘴上是不能说的。

“哎……”张敏敏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有心喊住他，却终究顾虑面子，张了张嘴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徐子恒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却是有口直言，道：“九少今儿是怎的了？哪有上赶子做电灯泡的，也嫌晃的慌？”

萧继光长叹了一口气，道：“顾云起那个大圣人交女朋友确实新鲜，九少八成看热闹去了。”

陆云鹏闻言但笑不语，心里想的却是这九少心急火燎的看的不定是顾云起还是人家的女朋友呢。

萧霁北原是借故脱身，心里并没有其他的打算。许是年前那段时日胡闹的很了，前些天又憋闷的慌，这一松一紧的，倒是磨去了些玩乐的性子。本是他做东在凤凰台请客的，动身前忽地改了主意，觉得凤凰台过于喧哗了，于是改道了潇湘馆。大抵是心境变了，以前玩笑起来荤素不忌的，才与他们说笑了一会儿就显得力不从心，觉得无趣紧，翻来覆去的总是逃不了一个女人，实在乏味枯燥。

闲散地逛了一圈，原打算打道回府了，却溜达到了碧汀阁，正是顾云起所在的包间。这潇湘馆讲究的就是一个风雅，进门便是一扇题着诗句的山水屏风，绕过去才算是内室。隔着屏风隐约地能听到里面的人在交谈，偶尔会传出一两声嬉笑，很是愉悦的样子。萧霁北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声，随即便抬脚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