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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一桌子的食物,肚子也有些饿了。柳子衿平复了心情,给我盛了点香喷喷的鸡丝蘑菇粥,用勺子搅着,直到温度合适了才扶我坐身,舀起来喂我。
那粥熬得又软又香,极合我胃口,我软绵绵地靠在床头只管张嘴。
除了昏迷的几天,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好吃吗?”半碗很快见底,柳子衿捏了手帕轻轻擦着我的嘴角,低低问道。
我应了一声。
柳子衿又为我舀了煮烂的番茄羹,我别开脸,故意使起了小性子:“我要吃肉。”柳子衿一怔,随即捏了捏我的脸哄道:“晚晚乖,你刚醒不能吃太腻,先垫垫肚子,过两天我再去给你弄好吃的。”
我勉强吃了几口,一脸不高兴。
柳子衿无奈,叫人将饭菜撤了。
我还是不高兴,板着脸不跟他说话,他抱着我又亲又哄,对先前的话题闭口不提。
几天下来,我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柳子衿特意告了产假,在家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你看我买了什么?”
晚上,昏黄的烛光下,柳子衿一手扶着肚子进屋,一手犹如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一只叫花鸡,笑眯眯地递到我跟前。
我一看就知是从西江月买的,我们小时候经常去吃,长大后我依然喜欢,他却不常去了。
我接过来放在桌上,一口都没动。
那天说想吃肉我是故意为难他的,其实醒来之后,我一直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不想吃吗?”柳子衿脸上的笑淡去,轻声问道。
我摇头。
“那等你.....唔~呕......”柳子衿话还没说完,突然捂着胸口走到外边,躬身干呕了好几声。
我冷淡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柳子衿吐到最后,也没吐出个名堂,回屋坐在椅子上没说话,只怔怔地望着那叫花鸡。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看......”
“你的身子我清楚,”柳子衿打断我:“大夫说还需要修养.....”
“那我想回后院,住这我不习惯。”我跟他闹。
回应我的是一片沉默。
柳子衿抬头凝着我,眼里空空洞洞的,没什么光泽。
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好,你想住哪就住哪。”
我搬回了后院。
但我寻思着,我搬了跟没搬没什么区别,柳子衿每天照常跑到我身边守着,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不胜其烦,想跟清儿说几句体己话都不成。
终于,御史台那边传来消息,说疑犯捉住了,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我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趁着柳子衿不在,我拿了和离书去了宫中。
御书房。
“晚晚,你可考虑清楚了?”我呈上和离书,请求皇伯伯给我盖个玺印,解除我跟柳子衿的夫妻关系。
“皇伯伯,晚晚已经想好了,我跟柳大人缘分已尽,求皇伯伯成全。”
皇伯伯叹了口气,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不着痕迹地往内屋瞅了一眼。
“晚晚,朕觉得,柳子衿并非对你无意,至少朕看来他还是很关心你的,你怎地铁了心要和离?”
“我不喜欢他了.....”
“哎,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朕......”
“皇上....”皇伯伯顿了顿,还未往下说就被人打断。
我听到这声音头皮一麻,顺声望去,果然见着柳子衿从内屋掀开帘子走出来。
他不是去御史台了吗?怎么会在这?
柳子衿没理会我,径直走到旁边跪下,与我并排着。
“皇上,晚晚她年纪小不懂事,时不时就要和臣闹上一闹,当不得真,臣回去定会好好与她说,求皇上莫要允她。”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进宫,他在皇伯伯面前说我在闹?
而且,他不过长我两岁而已,什么叫我年纪小不懂事?
“皇伯伯,晚晚是认真的,我是一定要与他和离。”
沉思良久,皇伯伯沉声问道:“晚晚,你们两个当真没有任何感情了吗?”
“没有。”
“有。”
我和柳子衿同时开口。
我一愣,侧头看柳子衿,正好对上他深深的眸子。
他突然牢牢牵住我的手,轻声道:“晚晚,我是真的不想和离,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我别开眼对着皇伯伯:“我知道皇伯伯一向疼我,想必您也不愿我跟他受委屈,求您成全我。”
皇伯伯和柳子衿对视了一眼,似是很为难。
“晚晚,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我说过会好好待你的。”柳子衿说着说着红了眼,语气几乎变成哀求:“别离开我好不好,晚晚我求你......”
到口的话忽地就说不出来了,我实在见不得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我又不想再跟他纠缠,索性冷着脸不说话。
柳子衿见我有所动摇,脑袋轻轻倚过来靠在我肩头,作了妥协:“我也没说不能和离,等我生了孩子再说好吗?我怕我撑不下去。”
“晚晚,”皇伯伯这个老狐狸适时地插进来:“皇伯伯是拿你当女儿看的,自是不愿委屈了你。可如今看来,子衿对你也是真心的,不如你再给彼此两个月时间,待你们的孩子出生,若彼时你还想和离,皇伯伯再给你做主,你看如何?”
柳子衿偏头看我,我刻意忽略他眼中的恳求,垂眸望着地面。
最终,我们还是没能和离,我灰溜溜地跟着柳子衿回了家。
因着心里憋着气无处宣泄,我把火气撒在柳子衿的身上。
稍有兴致的时候,我就恶声恶气地嘲讽他,心情不好时,我话都懒得跟他说。
柳子衿照单全收,每天还是一大早就来陪我待着,搜罗了好些新鲜玩意儿来送我。那天,我正在梳妆,他不知从哪冒出来,捏了支翠绿的簪子插入我发髻。
镜子里,他站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头,接过梳子为我把上方的发挽好,并顺了顺垂下的发尾,熟练的如同做了千百遍。
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给秦意欢梳过?
“你以前为别人梳过吗?”我好奇地问。
“没有。”柳子衿放下梳子,微微俯身从身后抱住我:“我只给你一个人梳。”
我对着镜子打量头上那支发簪,那是我成婚前便看上的款式,整个京城只有一支,之前因为我记性不好忘了去买,后来再去才知被人买走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有。
“这簪子你哪来的?”柳子衿直起身,目光落在我头顶:“好几年前买的,本打算买了送给你,但那晚我们吵架了。那是你第一次和我吵,我至今还记得你说这里不是你的家你不想回。我当时心里不舒服就没给你。”
我回想了一下,应当是我在街上看到他和秦意欢在一块儿后,跑进宫找四公主那次。“那天我看到你和秦意欢了......你们很开心在笑.....”
柳子衿一愣,随后下巴轻轻抵在我头顶上,闷声道:“我那天给你买了玉簪,想缓和下我们的关系,结果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她,她说她夫君怀孕了,我就和她道了喜,与她说了会儿话,我没跟她怎么样的。晚晚,我承认我有喜欢过她,但成婚后我心里就只有你了,我只是一开始没发现而已。”
“早知你是吃味儿就不和你争执了。”想着想着,他又补了一句。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晚晚,你怎么都没反应?”见我神情冷淡,柳子衿扁着嘴,一脸不高兴。
其实,我不是不想给反应,我是没了心思,一个人死心之后,很难再活过来了。
柳子衿为我梳妆完,又拿出好些我爱吃的零嘴,与我坐在榻上啃了半天,边啃边碎碎叨叨地说话。
我兴致缺缺地听着,时不时应上两声,慢慢他觉得没意思,就抱着我静静地坐着,偶尔拉起我的手抚摸他的肚子。
转眼快要入冬,天气逐渐冷了起来,我裹得跟兔子似的,整天抱着暖炉。
柳子衿为我寻来上好的狐裘,又找人缝了手套来给我,我本不想收,最终耐不住冷还是用上了。但收归收,我依旧不怎么跟他说话。
清儿有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看到我不耐烦都没说出口,我猜想她肯定是要帮那人说话。
柳子衿怀孕八个月了,那肚子后期长得飞快,看着比之前又大了一圈,人却是没怎么长。
我忍不住想,这纤细的腰肢怎么撑得起那硕大的胎腹,他能生的下来么?
不过他自己倒是从来不在意,好像能不能安然生产都无所谓似的,这倒让我生出些许心疼来。
冬日的第一场雪很快来临,院子里堆了厚厚一层,我带着清儿和丫头们在外面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柳子衿没在,他已经有两天没来了,我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也从不过问,反正他来不来都影响不了我。
“郡主,听说...柳大人去了御史台,回来后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了。”清儿瞅着我的脸色,试探地开口。
“哦。”我随口应道,继续玩手中的雪,他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清儿怕我生气,往我身后看了一眼,没再提。
“玩什么呢?”我回头,看到柳子衿在侍从的搀扶下走来,立在我背后。
“怎地让夫人冻成这般?”柳子衿抽回手,躬身盯着我玩得通红的手指,拉起来不满地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
一杆子丫头们吓得跪到雪地上,我皱眉反驳:“是我自己要玩的,都下去吧。”
下人听我这般说,连忙退了开去,只剩下我们两人。
柳子衿拉了我的手揣进狐裘里,一会儿就暖和了。
我后知后觉地闻道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他喝酒了。
“你又喝酒了么?”我平静地问。
他带我进了屋,关上门才低声回了句:“只喝了一点点。”
“哦。”
他俯身抱住我,下巴靠在我肩上:“你不问我为什么喝么?”
“为什么?”我顺口问。
“我不开心。”他闷闷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委屈:“晚晚,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最近肚子坠坠的,胃老是不舒服,胸口也闷着疼........晚晚....我有些受不住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过了许久,空气在沉默中越发冷凝,柳子衿终是控制不住抬起头看我。
触及到那双盛满疼痛的漂亮眸子,我别开眼不忍再看。
“晚晚,”他抬手抚上我的眉心,呢喃道:“我想吃你做的桂花糕,你给我做一次好不好?”
这事不说还好,一说我就生气:“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做?”
“我喜欢的......”
“可我不会做了,柳子衿,这辈子我都不会做了。”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绝情的话。
柳子衿睫毛颤了颤,抵着我额头不说话,只是呼吸乱了几分。
片刻后,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鼻梁上,又从嘴角滑过,一滴接一滴,沾得我满脸都是。
柳子衿身子微微发颤,抬手抵在胸口上,
似在极力克制却克制不住,我心下不忍,鬼使神差地伸手环住他,忘了我早已不爱他这回事。
感受到我的安抚,柳子衿突然紧紧搂住我,崩溃地哭道:“晚晚,你与我说几句好话行不行?我撑不下去了,好疼......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求你......”
我......我也想说啊,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我的无动于衷连我自己都有些讨厌了,更别说是柳子衿。
见我依旧毫无反应,他逐渐止了哭,望着我笑得满目凄凉:“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要我了是不是?”
“呵呵,还果真是......万劫不复。”
柳子衿走了,之后再没有来。
又过了几天,他送来了和离书,并捎人带了话:放我自由,我随时可以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