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安他们走了,葵儿和何大山才开始听有木说这次的事情。
有进是在杜家酒馆被打的。
今日有进老早就去了县里,在杜家酒馆旁边徘徊,临到头了,却不敢前去表明心意。就只好一直在外面晃荡,还差点被人家杜姑娘发现,只好往巷子外边走。
等他去转了一圈回来,杜家酒馆这就出事了。上次是在酒馆外面堵落单的杜玉英,这次却是直接在酒馆找事。
这场景无比刺目,看得有进是怒气冲冲,全身的血直往脑袋里冒,一时间哪里能想那么多,就冲了出去。
那边泼皮流氓本是背靠着县里的刘捕快,平日里收钱做这些事是做惯了的,哪里知道这杜家小馆的姑娘泼辣,他们也不好做得过分,只以言语羞辱和打砸了些桌椅,但杜玉英却是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名声的了。一时半会儿的,泼皮们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有进一下子就冲了过来,这些泼皮言语上更是不敬,看他还想动手,也对有进不客气。
刚开始有进还能占几分便宜,可这些泼皮常在街上混,就是仗着人多,没一会儿,有进就被制住,还挨了不少打,但是他也是倔着撑着一口气,不肯求饶。
混乱之中,一个小混混而癞子发狠砸了一酒坛到有进头上,有进知晓厉害,用尽全力偏了偏,没让这砸实,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外面的人本来围观着,一看有进倒了下去,不少人开始慌了,杜玉英拼命地哭喊着“出人命了,救命”。
还好有不少买酒的常客去早前去帮着报了案,虽然这很可能是不了了之,但是官府总得出面保上一时才好。
混混们本来没当回事,可很快发现来了衙门的人,且发现这领头的还是新来的捕头,旁边那些捕快也使着眼色。
“呵呵,大人,这都是误会,误会啊。”见机不妙的人已经跑了去,还有些人以为还是以前的捕快,没想着跑,谁知道遇上了新捕头。混混们的本能让他们迅速地扔了手里的东西,开始对捕头赔笑。
新上任的捕头看了四周一圈,满面狼藉,没有对这些说什么,而是看向地下倒着的有进。
“这地上的人怎么回事?”
那混混没什么所谓地回答道:“和这小兄弟喝了些,就比划起来,不小心伤的。在场的老少爷们都可以作证啊。”说着就看向四处的人,周围的人哪里敢搭话,这群混混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惹上终究是有些恶心人。
顾安回来这县城,一回来就当上捕头,这对衙门的其他人而言,是极为看不惯的,但是县令对他客气几分,底下人也不敢做的太过,不过是不理不睬。
这会子底下的捕快们都不怎么听话,几个混混也只知道新来的捕头是个花架子,经不住捶打。
顾安听了他们这话转头看向其他的捕快,久久地不说话,一时之间,几个人捕快压力倍增,杜玉英的哭声显得更明显了。
这不仅看得人发虚,一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停了下来,杜玉英忙叫人请大夫,有人答应着去了。其中一个捕快有些顶不住,强笑了几声,“既然是误会,请大夫是应该的。”
几个混混也连忙应了。
杜玉英也不知道这捕头是什么态度,也不好再哭,她本来强撑着一口气,看到有进倒了下去,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哭得凄惨。
杜家两老也互相扶着出来了,哭着要叫报官。
“都是误会,误会,日后这定然是没这些事了。”
“要不然,都到衙门里说清楚。”
杜玉英张口就要答应,可杜玉英的爹却拉住了她,不让她开口,未婚女儿家上了衙门,以后谁娶?再有,这群混混这次已经让捕快们知道了,先处理眼前,日后花些银钱打点,总能解决。
没等他们说话,顾安开口了:“是要去说清楚,”他指了指正在被大夫诊脉的有进,“我这兄弟什么时候交了你们这群朋友我倒是不知道了。你们知道他姓什名谁吗?”
这个小子竟然认识捕头?
还是说这新来的捕头想借这个机会敲打他们?底下的捕快们暗暗想着,也跟着看向那几个混混。
混混们支支吾吾,有个混混大着胆子开口:“这是我们村的三柱子!我们就是认识的!”
“撒谎!”杜玉英愤怒地说道。
那混混都是混惯了的,本来想张口讥讽这二人有私情,却碍于顾安在这,不敢再说什么露骨的话,只做东拉西扯,就是说他们认识,其余混混也跟着帮腔。
这时有进慢慢地醒了来,刚刚只是一下子突然地发黑晕了过去,现在大夫止了血,包扎了又给了一些药丸,他就慢慢地醒了过来。
他先看了一下四周,头上昏昏沉沉的,那大夫让他赶紧别动,扶了他缓缓坐起来。
“顾大哥,你怎么在这?”有进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杜玉英,发现她紧张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转了目光,却看到了另一个人影。
他正是叫的顾安。
这下子刚刚那个混混不由得苦了脸,他扯了半天,一声“三柱子”怎么都叫不出口了,谁知道这小子叫什么。
事情的最后就是混混们赔了点银子,算是他们给新任捕头的一个示好。还隐约透漏了两句委托他们的人是谁,多的就不说了,他们自认为还是得有点规矩。
这银子不过五两,可相当于他们白干了,混混们不由觉得晦气,谁知道这小子还和捕头有些关系。
店里的损失杂七杂八的能有差不多二两银子,甚至还不止,没算酒钱。有进这大夫诊金就收了三两,急急忙忙地叫了老人家出诊,头上的伤又马虎不得,药钱也先开了五两。
不过杜家父女也不想再和这些混混掰扯下去,要是杜家有些门道还好,可偏偏没有,这事情还是自家招惹来的,只能先这样算了,看样子他们这些一时半会也不敢再来。何家小哥是好心帮忙,多的药费他们出了就是。
于是有进就这样被送了回来,何大山听了以后,就叹了口气:“顾家小哥这忙可帮得不小了,唉,也不知以后如何才能偿还。有木啊,你们以后更要对人家客气些,这是咱们家恩人。”
说完,又是很疑惑,“有进他什么时候和县城里的杜家扯上关系了?还这么,还敢和人动手了。”何大山看了一眼儿女,最终没说什么,只叫葵儿先做了饭不提。
何大山又去找杨氏,给她细细说了这次的事情,他也听到了很多不好的话,这等有进好些了还要商量个办法,在村里说道说道。
杨氏也觉得有进惹了事,但是有进这样,两口子想教训也教训不起来。
一家人吃了饭,葵儿把药温了又温,有进终于醒了来。
葵儿和有木让杨氏他们打发回去了,看样子有进没什么大事。
这天晚上,有进屋子里的灯亮了很久,葵儿一直迷迷糊糊的,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但是想着明天可能事情更多,她得早点睡了起来给家里帮忙。
早上一早,天光大亮。葵儿担心有进,早早地起身去看有进,碰到了同样早起的有木。
“昨天爹娘守了一阵,我叫爹娘多睡一会儿。”有木已经起来了好一阵,看了看有进,没什么大事。
葵儿跟着走进屋里,仔细端详了一下有进,他还睡着。看着脸色还好,葵儿的心也放下许多。
“二哥没什么事了,大哥外面那些不好的话,我昨天也听到一些,咱们虽然不怕那些,可眼看着嫂子要进门了。大哥找时间还是要去和嫂子通通气,免得嫂子家不知情呢。”
有木听了这话,本来也有些担忧,脸上就带出来几分,“那我找时间去给他们说清楚。”
未来大嫂家还不知道什么反应,但是该说的还是得说,总比他们在外面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好。
两人又说了些事,葵儿准备去熬药,有进迷迷糊糊地喊着口渴,这却是他醒过来了。
葵儿赶紧倒了一杯水,又对有进说道:“二哥,别动。”
有木也去扶着有进,让他躺着舒服些。
有进虚弱地笑了笑,“大夫说了,没什么大事,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从昨天回来到现在,爹娘还有我们,都担心得很。”葵儿把水递给有进。
“你还笑,伤了头,以后可很容易成傻子的!”
葵儿看着这有进没心没肺的,有些头疼。
“说什么呢?”
杨氏还是担心着,也睡不着了,过来看着,就听到葵儿说的话。
“什么傻不傻的,你二哥这傻小子已经够傻了。再傻,你娘我得愁死。”
听到杨氏没好气的声音,有进缩了缩脖子,心虚得很。他娘的火气这次真是不小,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自己。
“出息了,还能出头了。”
有进动了动嘴巴,说不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