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儿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的金手指真是时灵时不灵,让她的研究不得不时不时地中断。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家里条件陆陆续续改善了不少,有木出师以后,经常能去县里的铺子接些活,或者自己做些东西去卖。
都是小子赚的钱,老李氏也不好全拿了去,而且有木这样子,也不是很能赚钱。这几年,何家真正赚钱的,是何大林,早年间,走街串巷地做货郎,他有脑子,在卖货的时候也收山货,再拉去县里倒卖。这一趟事赚两回钱,让他很是攒了不少钱。不过县里铺子贵,他现在还是没有盘下铺子,只是这十里八村都有了些名头,村里人谁有了好货都会优先给他。
在有贵和何老三的衬托下,有木这赚钱相当少了。
有木的银钱当然少,他平日里做的小东西不值什么钱,还费精力。葵儿设计出许多精巧的木簪梳子,本来想叫有进拿去单独卖,却被三叔看到。
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一起才好发财,让老李氏出来压着二房一家,将木簪钗子都拿给他卖。
做这些东西费时间费精力,投入的本钱少,都不是什么好木头,只是做得精巧,才能有赚头。
但是何大林不光赚别人的钱,自家人的钱更是赚的心安理得。要么不给钱,要么就压价太狠,一有新款,就要有木连夜赶工。慢慢地葵儿就控制了画样子的速度,一问到就只推说画不出来了。
也不是没闹过,老李氏偏心偏得理所当然了,三儿的生意怎么自家人还想着拖后腿?那是不行的!再说了小孩家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还不是老三担着。
这些挫折当然不能打到葵儿,她正慢慢地一点一点改善自家的生活水平。
那年的菊花,葵儿抢救了回来,直到第三年,才开了花,就是普通的白菊。
葵儿很是喜欢,按照约定分了一株出来送给沈琦和静婶,静婶很是高兴,这对她的意义很是重要,是亡夫留下来的东西,虽然还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对葵儿明显要好不少。
等葵儿大了,那剩下的菊花也长得更多,更好了,葵儿单独开了一块地做菊花圃,不过地方不大,长势还不错。她打算在中秋节前把这些花卖出去,给家里增添一点进账,毕竟两个哥哥快说媳妇了。
菊花历来是文人墨客喜爱的高洁有骨气的名花,且又称老人花,代表长寿之意,愿意花钱买花的可不少。
“我这才开的花呢?”葵儿今日今日和草妮去了山里摘些薄荷和夏枯草,眼见着家里要秋收,准备着些到时候泡水喝,也免得中暑。哪里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花被掐了,才开了一朵而已!
杏儿在旁边看着她,不阴不阳地说:“真当你那破花谁稀罕,兴许是奶看着闹心,给扔了呢!”
“你不稀罕,那正好,别碰这花!”
“哼!”杏儿心想,要不是因为沈琦,她才没这个心思欣赏这破花呢。想起这,就恨不得把葵儿的花给扯了,原来之前她看葵儿给沈琦送花,沈琦很高兴就剪了花再送他。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沈琦当然拒绝了,他一眼看出是葵儿的花,而且已经有了,何必再要。
两人正说着,门外有人开门进来,却是有贵和菊儿。菊儿早已定了亲,隔壁村的黄家小子,因此这两年就在家做事没有让她再下地,倒养得白皙健康。因此,两家相亲的时候,一眼就被看上。
但是因为李氏一心扑在有贵身上,这亲定了就定了,还没说嫁人的事。
“大哥,你们回来了?”杏儿一看到有贵和菊儿,就高兴地前去迎接。
因为要陆续准备成亲的东西,还有菊儿自告奋勇要帮有贵打理生活,洗衣收拾什么的,菊儿经常有机会去县上。
这边菊儿看到葵儿,脸色有些不自然,杏儿没注意,只里里外外忙了起来,每次大哥从县里回来她是最积极的,大哥他们带的好东西多。她将菊儿的篮子放下,就打水给有贵洗漱,菊儿也清洗打理了起来。
葵儿看着菊儿,十七八岁的姑娘,脸蛋水润,眼睛明亮,看着就让人舒服。她特地挽了头发,插上了两根自产的木簪,脸颊上还有些残留的胭脂,这是特意打扮过了。
“菊儿姐姐这身看着舒服,挽的头发也好看,只不过,还是太素了些,要是插上花儿,那肯定更好看了。”
葵儿看着对着水盆梳理的菊儿说道。“那是自然——”菊儿顺嘴就接了这么一句,脸上得意之情闪过。
却看着葵儿不善的目光,生生改了口:“话是这样说,我们哪里有什么花。”说完也不管葵儿,叫杏儿一起回房去了。
有贵在旁边看了一眼菊儿此时空荡荡的鬓角,又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葵儿,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他自然还是偏着菊儿的,毕竟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葵儿有些生气,但是菊儿一向厚脸皮,她不是能言善辩,相反她比一般人更沉默寡言,但是她咬死了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反正油盐不进,大伯母也不会管她,说了她,好似也不知道什么羞耻一般。
那边已经传来一阵杏儿的笑声,夹杂着她高兴的话语:“真那么好看?这个不错……”
隔了一会,有贵便拿了一包东西出来,正是去老李氏他们那,每次他回来,必然是带些东西讨他们欢心。
房里一片欢声笑语,不用说,老李氏又开心得不得了,葵儿撇撇嘴,对他们没兴趣。
老李氏冲了一碗有贵带回来的红糖水,让有贵喝着。
“你给奶讲讲,白掌柜家的闺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说得不清不楚的,我还是不放心。”老李氏难得平和,只看着有贵。
老李氏看着有贵有些脸红,心里一沉,但她一向不对有贵发火,这下子脸色有些难看。
“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和五亩地啊……”老李氏的声音不觉颤抖。
“奶!”有贵打断她:“这些算什么呢?我娘都给你说了吧?她是掌柜家的千金,在家里从小就是娇养长大的,配我这个打杂的伙计本来就委屈,难道还不配这些聘礼?”
“有贵啊,奶不是这个意思,哪里说配不配的,你也长大了,你看看家里,你也该明白,家里哪里置办得出这些来?这天底下的姑娘多得是,干嘛咱们非得去娶那掌柜的千金?”
“奶,你不懂,我是怎么样才求来的婚事!我和芸芸两个是真心喜欢的,掌柜的都不反对,家里竟然要反对?”有贵不可置信,“而且你可知我要是做了掌柜的女婿,那以后在县城里就立住脚跟了。”
有贵说得双眼通红:“奶!那可是县城!”
老李氏呐呐的,看着有贵这癫狂样子,有些不敢说话,有贵怎么这样,让人有些害怕。
“奶也想你娶个好媳妇!将来生几个胖小子,但是这聘礼真不是我们家能出的,这一下,是要掏空家里了啊!你这不是为难死我们吗?”老李氏没了对李氏的强硬姿态,放软了姿态给有贵说事,就想让他改变主意。
“你从小就长的好,人也机灵,要不然掌柜的也不会看上你,但是掌柜的既然都看上了你,那咱们家诚心求娶也行,但是聘礼这事儿……奶敢打包票,就算没有这些,你媳妇也是家里的头一份!”
“奶,芸芸她自己带嫁妆啊,县里的院子,有五六间房舍。这已经是他们家能接受的最少聘礼了!再少,芸芸就不会嫁了。你不想我以后被人家戳脊梁骨说靠老婆吧?”
老李氏听着这芸芸芳芳的,脑袋都大了,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家里这么多人,说是他们两个当家做主,可是孙子又不止有贵一个,这要是开了头,以后的有木有进有荣他们怎么办?将老两口卖了都换不了这么多钱啊!
“这事……”老李氏开不了那个口,既不敢答应,又不敢拒绝。
“这事不成!”
说话的却是何老头,他一脸严肃,说出了拒绝的话。他自从知道了有贵这门亲事的要求,就觉得不可行,田地那是他们立身的根本,哪里能轻易舍了出去。
“老头子,你怎么来了,这事也不是说就完全不成吧?”老李氏看着面色突然苍白的有贵,赶忙补充道。
唉,何老头心里叹气,这几年家里好多了,是不是就让小辈们忘了苦日子了?这样的要求也想答应,他也不是不动心,掌柜的女儿,这多好的条件!可是田地那是他的底线啊,万万不能动。
“有贵,你去看看咱们家的田,稻子长得多好?那田里每一寸土地我都熟悉得不得了,你爹是靠着那田养大的,你也是!这是我一辈子的根啊!”何老头说起来也是十分伤感。
有贵脸色苍白,却双眼通红,只知道自己是不能放弃:“爷,奶!有贵知道,可那陪嫁给过去,以后媳妇娶回家来,那田地照样是我们的。再不然,我以后当了掌柜的,头一件事就是给家里买田!”
“如果爷奶不答应,那我就这样一直跪着!”有贵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老两口心里堵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