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园中葵 第13章 舅家

何大山没想到自己想要兄弟帮忙要做的事情都没说，就被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给顶了回来，心里十分憋闷，又想着自己之前在杨氏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家兄弟，不会不管自己，哪里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何大山不是没有想过晚些时候，可是他年轻的时候，也好似有一些想法，可是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他就只剩消磨，那些想法，也就只是想法。

他拒绝了两兄弟，也可以说是两兄弟拒绝了他，他只好叫上杨铁牛，两个人一起出发，只是出发的时候都还有些闷闷不乐。杨铁牛和何大山一出门，也不是随意就往后山上走，山上讨生活可不是闹着玩的，无人烟的山林蕴藏的危险可不是后世那些被开发出来的山林可比的。

所以他们找了人，村里的地势让王猎户家在雨山村里成了独一份的存在，王猎户虽然孤僻，但是何大山人好，平日里也说得上几句话，葵儿的兔子就是找他换的。

杨氏知道山林里的事情还是要懂的人去做才会有好的结果，要不然人财两空多的是，以前也有人仗着年轻张狂独自去山里发财，结果还是王猎户的爹带着全村的青壮年去找了回来，找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不行了，去的人也吓得不行，自那以后，后面林子里去的人就少了。

“王哥，这次就要多麻烦你了，木材我知道长成啥样，可我却没在村里头见过，我料想着后山有，只有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了。”何大山带着小舅子和王猎户在村尾进山处集合。

他知道这个差事不是人人都会愿意做，非亲非故地愿意帮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还是杨氏有想法，拿了私房的东西凑了答谢礼，王猎户起先还不肯收，还是何大山耿直地说若是不收，便不好意思让他帮忙才收下的。

三个人就这样一起出发了，好在王猎户听了他们的需求后，只说在最近的有可能有木材的林子去找，村子附近的木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村子里的人有图方便的，缺点什么，都会从那边上砍，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好的木头长了，只有一些乱的荆棘，那自然是不能当做拜师礼的。

能不深入林子，那当然是最好的，何大山虽然说着不害怕，但是还有自家小舅子，也到底是不敢托大的。

那赶忙又谢了一番，王猎户虽然少言少语，可是却十分心细周到，他们一路过来已经是挑了好走的道了，却还是免不了一番刮擦，何大山几人进了林子没多久，王猎户便有了收获，是之前便放的陷阱里的山鸡，不过已经死了，王猎户将山鸡收了起来没多久，就发现了附近的几棵木材，看样子树龄不小，正好长在一个山坳上，受光还不错，长相好，何大山很满意。

几个人便一番动作下来，砍了五棵树才歇手，又粗略地削了削，便休息了一阵，趁着天色还早，吃了干粮，争取一鼓作气，将随身带的干粮吃了，一日就将这些木材搞定。修整过后，三个男人发了狠，一般的人取木材都会砍了放十天半个月，把水分晾凉，减少重量好带回，可是何大山想着既然来了，便不想再麻烦两次，路也是王猎户带的，铁牛也免得再来帮自己一次。

就又商量了，做了几个木筏子，一起拖了下去。所以何瘸子傍晚的时候在自己家里看到几个汉子拉了一堆木头，放在了自家的小院，心里不是不震惊的。

“改日请王哥喝酒吃饭，多谢王哥了。”对于后面要做什么，王猎户没什么心思管别人的事情，就提出要走，何大山自然是几番感谢，才让他走人，又让铁牛回家去叫杨氏过来，顺便吃些东西，铁牛憨厚地应了。

“大山，你这是做什么？”何瘸子本来一个人吃着一碗饭，也没什么下酒菜，也不点灯，就孤零零地坐在院子里，就着傍晚的光吃饭。

“泉哥。。。”何大山满是汗水，却不知怎么的，说不出话来，何瘸子也不催促，进屋一瘸一拐地拿了碗给他倒了一碗水。

“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喝口水吧。”何瘸子开口。

何大山也不扭捏，接过水来就喝了，喝水以后，心情平复很多，他才一一讲自己的来意。

“难为你相信我，可是大山，我在也不是十几年前的何泉了，我现在只是一个瘸子。”何瘸子非常平静地听完，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泉哥，这些年来，你回来以后大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打扰你，直到这次你出来帮忙做家具，我以为你，是不是想开了？”何大山有些惆怅，有些小心地说。

“我常常在想，要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就不管不顾地和你出去看看外面，也许会有不同，可当初的我啊，一个种地的，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家里人不让，我也就那样算了。”

见何泉不搭话，何大山又开口道：“我现在年龄大了，也生了一堆孩子，也就不想以前了，种地种好些让孩子们过好些，我就满意了，我还有个女儿了呢。”他的神色变得温柔。

“泉哥，我没见过世面，但是我觉得你是最好的，家里的大小子，想学，我这个做爹的没太大本事，只求你多考虑一些。”何大山说着，行了一礼。

正巧杨氏带着几个孩子过来，葵儿是自己非要过来的，她不想在家里听两个堂姐冷嘲热讽的，也很担心自己爹，在外面忙活了一天，太累了。

“爹，你回来了。”葵儿跑过去，拉着她爹看，心里不禁一酸，她看着满院子的树材，在家里已经听了自己舅舅讲，这一趟是怎么样辛苦，其中出力最多的就是自己爹了，他不善言辞，只能通过多出力，来表示自己的感激。

“爹，你辛苦了。”却是有木最先说出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爹打这么多木材是为了自己了。

有木看起来有些黯然，似乎是有些难过，葵儿心里知道，哥哥和爹是一样的人，这次爹为了有木的事情，难得地坚持。

何大山只是笑着说：“来，这个是你泉叔，来叫泉叔好。”

葵儿乖乖地和两个哥哥一起叫了人，也不怕生，就看着这个村里小孩都害怕的怪人，其实也还好，黑漆漆的环境下看来，只是沉默了一些，何家另外两个小子也是不怕的，有木觉得他有手艺，很崇拜，有进是天生胆子大。

一时间，大家就都没话说，何泉看着这一家人，笑了：“大山，你还没吃饭吧，我这里简陋，就不招待你了。”

何大山看着这个笑容，仿佛还是当初的何泉，那样爽朗，他也不多说，只带着自己一家人回家去了。

回来了家里，已经是该睡下的时候了，杨铁牛自然是回不去杨家村了，只能在何家睡下，何大山以为家里人会等着他，哪里想到却是何家寂静的一片房屋，他们竟然都早早去睡了！

何大山说不出的失落，葵儿看在眼里，对何家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也很有些不舒服，她连忙把自己今天帮着做的晚饭拿出来。

“爹，饿了吧，快吃，快吃。”葵儿只高高兴兴地围着何大山忙前忙后，他也没时间想那么多。

葵儿又围着他舅舅，舅舅家里有一儿一女，舅母十分和善，但是也没什么主见，一家人朴实的很。

葵儿一会儿要去拿布巾给他擦脸，一会儿要去打水的，小小的人儿，做有模有样，看得杨铁牛十分欢喜：“你表哥表姐可没你这孩子讨人喜欢。”

“她小孩子家家的，却竟会操心，也不知道小人儿哪里来的那么多担心。”杨氏看着女儿说道。

“姐也是欢喜的罢。”杨铁牛笑着回。

“今儿个晚了，姐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你泡会脚，好生歇息，姐也没什么好谢你的，以后有木你出不出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着是你舅舅今日曾为你这般辛苦。”杨氏说这话，让何大山有些不好意思，舅舅都能来帮忙，亲生的大伯三叔却被比了下去。

“谢谢舅舅。有木记得到。”有木认认真真地说道。

杨铁牛却是很不好意思，“姐，你何必让我们这么见外，我这个做舅舅的，自然是要帮着咱们有木，他可是我亲外甥，而且也不是多大点事啊。是不是，有木？”

“以后啊，有事，就找你们舅舅我，别饿没有，力气有的是一把！”

“舅舅真好！”葵儿高兴地说道，有进也表示赞同，并问舅舅能不能给他做个弹弓，陪他去山里打鸟。

“好了，别闹你们舅舅，去睡觉了。”

“这是我抽空改的两件衣裳，给大枣，二枣的，别嫌弃，至少你老姐我的手艺还在。”说着，杨氏递了个包袱给铁牛，看他似乎不想接受，又赶忙说道：“我改都改了，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也是我对大枣他们的心意。”大枣二枣是葵儿的表哥表姐。

杨铁牛也不再推辞，接过来，一家人看着何大山吃完东西才慢慢睡去。

第二日，何大山便起得有些迟了，杨氏心疼他，没有叫他，何家两个媳妇儿看热闹。

“二嫂，有木的事情，办不成也不要伤心啊，也不至于怕见人吧。”孙氏看着杨氏，有些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