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物理效应 第154章 第 154 章

再到玖日集团开年终会的时候，刘世轩明显感觉到公司的这些高层对他没有以前那么信任和尊重了。他就仿佛一个备受期待的优等生小孩，自暴自弃不务正业之后，被七大姑八大姨嫌弃了一样。

公司高层们嘴上不说，但目光中时常对刘世轩流露出鄙夷，背后也是嘀嘀咕咕，颇有微词的样子，这让刘世轩心里颇为不爽。

刘东旭在会上努力帮儿子开脱，说是自己有一些其它的事务拜托轩总在国内完成，加上他在北京自己的公司最近事情也比较多，所以忽略了玖日这边的业务，让公司一度陷入窘境，之后保证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孟凡贵好像找到了吐槽的救星，跟刘东旭汇报：“轩总近期调拨了大量资金在青岛建煊腾化学品工厂，这不符合我们玖日的投资风格啊。我们一直想当面劝轩总不要投这个项目，但他始终不露面，强制调拨资金。刘总，您来定夺吧。”

紧接着，任启亮好像跟孟总商量好的一样，也开口反驳道：“我也不同意投资煊腾。我们不是一个化工企业，对于这个行业，我们了解甚少，心里没底。在我们的参考项目中，投资少，盈利高的项目还有很多，煊腾是我们最不看好的一项。”

北京的老总杜萧说道：“广州的玖月大厦建得很成功，时间短，回本快，正向商业价值高，现在已经开始盈利了。我们一直想在北京建一个玖星大厦，已经申请了好几次。轩总说要看业绩，我们就努力完成业绩，今年我们北京应该是几个分公司里利润最高的，不如把投资煊腾的资金投资我们玖星大厦吧。”

上海的老总徐彬道：“诶~上海才是经济发展中心，还是投资玖辰更好。”

刘世轩急了，一拍桌子：“不行！煊腾的工程决不能停！你们……”

刘世轩话还没说完，刘东旭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不要说了。

杜萧说道：“轩总，您不会说话不算数吧？当初承诺要看业绩投资建大厦，现在公司还能拿出资金吗？”

刘东旭开了口：“杜总，既然当初轩总承诺了，就一定会兑现。春节没过，最后业绩还没统计出来，您怎么能肯定北京玖星就是业绩最高的呢？况且，投资煊腾和投资玖星本来就不冲突啊。您对我们公司就这么没信心吗？还怀疑公司拿不出资金？杜萧，你这想法有问题啊！”刘东旭有点半开玩笑的样子，可语气和眼神却充满着压倒性的气势。

杜萧一下蔫了不少，但还在顽固抵抗：“我们不是对玖日没信心，是对轩总没信心。也不知道轩总最近都在忙什么，说是人一直在北京，但我们北京玖星他一次也没来过啊，莫不是要放弃自己这总经理的职位了？”

刘东旭听了这话明显不高兴，嘴角拉了下来，嗓门也提高了不少：“杜总，您这么说有些不妥吧？总经理这个位置他坐与不坐都由不得您吧？轩总最近在忙什么，我想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至于他在北京为什么没去玖星，这重要吗？就你这个态度，要我也不愿意去！轩总不去玖星，你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吗？”

杜萧一下哑巴了，无地自容得脸都憋红了。

刘东旭厉声道：“我再强调一遍，玖日以及旗下的所有分公司的决策权，全权交给刘世轩——轩总处理，无论发生什么事，不会有任何改变。谁如果不服从，有怨言，你们可以随时离开玖日，你们手里的股份我可以按市场价全额回收。都明白了吗？散会！”

一群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从会议室鱼贯而出。他们虽不敢说什么了，但心里肯定还是有怨言的。

会议室里就剩刘东旭和刘世轩了。

刘东旭：“儿子，别被他们这帮老家伙影响，他们就是看人下菜碟儿，你越软，他们越欺负你，你硬气起来，他们就怂了。用人就像驯马，首先你自己不能乱了章法，否则马就会看不起你，欺负你，不听你指挥。但当你有大将之风，有绝对压制性的领导力时，马就会臣服在你面前，不敢造次。”

刘世轩点点头：“嗯，谢谢爸。”

刘东旭：“马上春节了，留在西安过年吧。过两天参加公司的年会，再安抚一下这些老家伙的人心。”

刘世轩：“好，我听您的。”

“哥今年在家过年？我们仨一起过年？真是太好了！”刘世杰听闻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一会儿看看刘东旭：“爸，这是真的吧？没骗我？”一会儿又看看刘世轩：“哥，这是第一次咱仨一块儿过春节，你不会回北京吧？以前都是我和爸两个人，可冷清了，有你在就热闹多了！”

刘世轩突然觉得这个弟弟也挺可怜的，从小就被他那个妈给抛弃了，这个爸又成天忙于工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饥一顿饱一顿熬过来的。好歹自己是成人以后妈妈才走的，妈妈去世之前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点比小杰要强多了。同时，他也庆幸自己还有爸爸和弟弟一起过年，不然很难想象没有肖敬然的这个春节该有多凄凉。

很快，到了公司年会的日子，刘世轩还是头一次参加玖日的年会，目的就是为了安抚公司高层，支持他继续完成煊腾的建设。

年会办得热闹盛大，还请了很多专业的演员在台上表演节目。刘东旭安排所有抽奖环节都由刘世轩来操作，让他亲手给员工送出奖品，这样也能增加他在公司员工中的好感度。

但是高层们全都端着酒杯给刘东旭敬酒，话里话外希望刘总能从国外回来继续主持大局。他们认为刘世杰马上要念大学，很快也成人了，自己在国外念书没问题，刘总还是应该回到公司，回归自己的事业。

可刘东旭表示，自己已年过花甲，是该退休的时候了，要把机会留给下一代，留给年轻人。可能一开始轩总会走一些弯路，但谁不是摸爬滚打一路走来的呢？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他，帮助他，相信不假时日，集团一定能迈入新的时代。

虽然没有人给刘世轩敬酒，但以他开公司十多年的酒桌经验，这可难不倒他。刘世轩拿着一瓶红酒去给下属们一一敬酒，态度诚恳，谦和有礼，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玖日的远大抱负和无尽情怀，这毫无意外地感动了一些高层。

刘世轩看到父亲两鬓斑白，还在为自己跟股东们争取利益，求支持，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本以为若没有了肖敬然，自己便没了寄托，日子将一片灰暗。但现在，他觉得老父亲需要他，弟弟需要他，玖日需要他，煊燃、煊腾都需要他。自己肩负着很多很多责任，这些责任不允许他感伤，不允许他崩溃，更不允许他为了个人感情有丝毫懈怠。他一个人的责任牵动着无数家庭的经济来源，关系到他们的生活质量和家庭幸福以及职业梦想，他甚至肩负着国产化妆品行业的发展重任。

刘世轩突然想起妈妈墓地旁那个老奶奶说过的话：“人活着的意义就在于被他人需要，所谓的创造社会价值就是服务于他人，被他人需要的价值。”“看似是他们需要你，但实际上是你需要他们来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

年会热热闹闹地结束了，刘世轩喝多了，刘东旭好像也喝多了。司机叫他跟刘总一起上车，把他们送回家。

刘世轩摆摆手说：“您把我爸送回家吧，我想自己走走。”

他走出酒店大门，冷风扑面而来，天上洒下片片雪花。西安的年味儿特别浓，街上张灯结彩，人潮涌动，那喜庆的灯光把整个西安都照成了个火红的不夜城。

妈妈走的那天也下了大雪……

刘世轩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在灯火灿烂的街头，走在喧嚣的人群中，走在喜庆的焰火里，他的心中却空荡荡的。他像一只无依无靠的流浪小猫，在这缤纷的世界中踽踽独行。烟花越是绽放得盛大灿烂，他就越觉得孤独。

刘世轩终于忍不住了，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肖敬然的电话。

肖敬然此刻正卧在书房的小床上看书，准备看完这几页就关灯睡觉了。突然手机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竟是刘世轩。肖敬然看了看关着的房门，想着晓扬和牧牧应该已经睡了吧，便轻轻接了起来，用极小的声音说：“喂？”

对面噪音很大，车水马龙的声音很是噪杂，但刘世轩舌头都有点捋不直，喊话的音量更大：“然然，我想你，我特别特别想你，你在哪儿？为什么都不理我了？你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

肖敬然一愣，他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你喝酒了？喝多了？你在哪儿？”

刘世轩哭了起来：“你还关心我？你还在乎我吗？你没有生我气吗？”

肖敬然赶紧哄他：“我怎么会生你气呢？你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生你气？你在哪儿？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刘世轩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没有，我就是太想你了，觉得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了，我怕你有事……”

肖敬然：“我没事，最近病情都比较稳定，晓扬把我照顾得很好，你放心吧。你在北京吗？要不要我现在去找你？”

刘世轩摇摇头：“我在西安，在大唐不夜城附近溜达，这里太热闹了，还下雪了，我想起我妈了，还有你，但你们都不在我身边……”

这时候肖敬然的房门突然开了，杨晓扬推门进来。

肖敬然吓得一激灵，赶忙对着电话说：“哦，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先挂了。”他果断按了挂断键，然后把手机藏进被窝儿里，紧张兮兮地看着杨晓扬。

杨晓扬随便问了一句：“谁啊？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

肖敬然大脑飞速运转，答道：“哦，是房屋中介，让我买房。”

杨晓扬走过来坐在转椅上说：“现在的中介也太拼了吧，这都快过年了，这么晚还推销房呢？”

肖敬然不自然地点点头，像个偷情心虚的男人一样，慌不择言道：“是啊，这年头儿干什么都不容易，钱难挣，屎难吃。”

杨晓扬温温柔柔地递给他一杯水，说：“难吃的来了。我本来都要睡觉了，突然想起来有个药你今天还差一顿，赶紧吃了吧，吃完睡觉。”

肖敬然接过药：“哦，我以为你让我吃屎呢。”然后一仰脖，一口吞下。

杨晓扬把药瓶拿走了，嘱咐道：“早点睡觉吧，晚安。”便出了房间。

肖敬然长舒一口气，这要是让杨晓扬知道了刘世轩的事可不得了。他尝试再给刘世轩拨电话，但始终没人接。

肖敬然有点着急了，他拨了几次，未果，急得在手机通讯录里乱翻一通，突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严青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