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愿 第53章 投石问路 上

除了刚才李承焕出现时，带来的那一小段不愉快的小插曲之外，今天的这场宴席到目前为止还算是很圆满和谐的。

景帝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裴简素说道：“素儿，你与承恩，承裕年纪相仿又都是治国之才，以后你要多提点着他们才行，你们都是年轻人平日里多在一处聚聚，聊聊兵法谈谈国事，你们现在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啊。”

“若论兵法简素倒是还能胡诌一些，可是这国事嘛，简素就实在是才疏学浅爱莫能助了，我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只会领兵打仗，哪里会懂什么治国之道呢。”裴简素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过若在雍王殿下面前论兵法的话，那简素可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了，我与雍王殿下虽然是今日才见第一面，但是雍王殿下的威名如雷贯耳，简素早就听说过了。”

“裴世子客气了，世人皆知裴候爷是经世之才，文韬武略在我大唐无人能及，自侯爷镇守北疆以来，就从未逢敌手，安乐侯府这四个字不知道让多少人听了会闻风丧胆呢。我与裴世子以前虽是互不相识，可是我在宿州的时候，听过最多的就是裴简素这个名字了，裴世子英雄少年国之栋梁，我仰慕至极今日能有幸得见，真的是三生有幸啊，以后诸事还要请裴世子多提点才是。”李承恩看着裴简素，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挑衅之意。

李承恩这番话虽是极尽赞美之词，但是听在裴简素的耳中却是极其的刺耳让他不舒服的，他脸色微变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道：“雍王殿下谬赞了，我裴氏一族世代崇武，重道义尚武德，家父如今镇守北疆，身为人臣尽忠职守克尽本分保家国安康，这本是他作为一个武将的职责所在。家父乃一介武夫只懂得领兵打仗摆兵布阵罢了，哪里懂得什么治国之道呢。论经世治国之才，这世上除了陛下以外，又有谁能当的起呢。若说提点，简素哪敢啊，要提点也是应该由陛下亲自来提点才是啊。”

一旁的林同远冷眼看着李承恩，心想他是不是在边关待久了，人都变成傻子了，看不清眼下的局势分不清轻重来了。

李承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是他心里面已经是又急又气，都恨不得把他这个哥哥拖出去暴打一顿了。

“虎父焉能有犬子呢，你们都是我大唐的功臣，也是我大唐的福星，朕的依赖，来，朕敬你们一杯。”景帝端起了酒杯缓和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众人一起举起酒杯，等景帝先喝完了，这才一饮而尽。众人刚放下手里的酒杯，就见甘霖宫的海棠带着内侍进来了，“陛下万福金安，娘娘差奴婢来给陛下送茶果来了。”

“嗯，好，都摆上吧。”景帝朝四周摆了摆手，内侍们便依次将茶果摆上了桌呈在各人面前。别人桌子上摆的茶果都是一样的，一碟核桃糕，一碟陈皮丝，一碟五香蚕豆，一碟沙姜，一碟蜜糖柚，一碟金桔果，一碟咸酥卷，一碟玫瑰糖。

可唯独到了裴简素这儿就变了，虽然同样也是八碟，但是却变成了一碟石榴糕，一碟红枣酥，一碟糖百合，一碟桂圆水晶糕，一碟花生糖，一碟莲子卷，一碟无花果干，一碟葡萄蒸糕。

景帝看着裴简素面前的茶果，样样都是寓意婚姻幸福多子多福的，就明白了徐妃的良苦用心，便笑着对裴简素说道：“素儿，这可都是徐妃的一番心意啊，你待会儿带回去跟萱儿两个人一起吃吧，可不要辜负了徐妃的这番心意呀。”

“多谢皇上和徐妃娘娘的这番心意，简素定不会辜负这番心意的。”裴简素看着面前的茶果，不由得想起了从前，他小的时候也是极爱吃这些茶果的，徐妃每日便会花许多的心思做给他吃的。

“素儿，朕这里有一柄玄铁铸就的赤血宝剑，这柄宝剑可称得上是举世无双的宝剑，也是朕最心爱之物。朕已经久不经沙场了，这把宝剑放在朕这里当真是太可惜了，这样的宝剑就当配你这样的英雄，让它在战场上去完成它的使命。今日朕把赤血宝剑送给你，就当作是你和萱儿大婚的贺礼了。”景帝话音刚落，王崇就把赤血宝剑呈到了裴简素的面前。

“郡马爷，这赤血宝剑可是陛下最宝贝珍爱的了，平时都轻易舍不得拿出来的，您这面子可真是够大的了。”王崇将赤血宝剑递给裴简素，可是裴简素却没有立马伸手去接。

裴简素看着眼前的赤血宝剑，心里就像是被刀子生生的剜去了一块一样的疼，这柄赤血宝剑曾经是他父亲楚王李洵的佩剑，因为景帝喜欢，他父亲便送给了景帝。这赤血宝剑还有一柄兄弟剑叫做赤殷剑，是他父亲送给他的佩剑，如今就放在他的卧室之中，亡父的旧物在眼前，这叫裴简素的心绪怎么能平静呢。

“郡马爷，郡马爷，您怎么了？”王崇看着发呆的裴简素，轻声的唤道。

王崇这一唤，让裴简素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他赶忙伸出手去接住王崇手里的宝剑，说道：“这既是陛下的心爱之物，简素怎么能横刀夺爱呢，还是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哎，朕既把赤血宝剑送给你了，它就是你的了，你就收下吧。”为了笼络安乐侯府的这位小世子，景帝这次可是费了大功夫，什么都舍得往外拿。

心里本来就不痛快的李承恩，见景帝把他叔父的佩剑送给了裴简素，心里就更窝火了。“父皇，儿臣心中一直仰慕裴将军，今日机会难得，儿臣恳请父皇允准，能让儿臣与裴将军相互切磋一番。”

“在御前动武并不合宜，雍王殿下若想切磋，不如咱们改日再约如何？”裴简素心知肚明这会儿李承恩的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起争执。

“无妨，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切磋武艺，也好让我们这两个老头子跟着凑凑热闹，这久不经沙场骨头都硬了，现在只能看着你们来缅怀一下那些逝去的热血岁月了。”李承恩的提议，让景帝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

景帝都开口这么说了，这场比试是免不了了，裴简素看着李承恩，说道：“既然雍王殿下有此雅兴，那简素就只能舍命相陪了，殿外地方宽阔施展起来也方便，殿下请吧。”

李承恩站起来经过李承裕身边时，李承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极小声音说道：“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安静的让我们好好的吃顿饭吗？”

大殿外的空旷处，裴简素与李承恩相对而立，没有多余的客套，李承恩上来就朝着裴简素猛扑了过来，裴简素没有接招，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这举动惹恼了李承恩，他进攻的速度更加的猛烈和凶狠，可是裴简素还是只躲不接。

急了眼的李承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伸手就要去揭开裴简素脸上的面具，这次裴简素没有躲而是反手抓住了李承恩的手，说道：“只是一场比试而已，殿下何必当真呢。”

“哼，我若不如此你又怎么会出手呢？你只躲不接是在瞧不起我吗？就算是你的功夫凌驾于我之上，我也不用你如此这般的忍让，我即使输也要输的坦坦荡荡。”李承恩直视着裴简素，眼睛里的怒火都要喷出来，把裴简素烧着了。

“那好，殿下要小心了。”裴简素松开李承恩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从身旁的侍卫腰间抽出他的佩刀来，说道：“借你的佩刀一用。”

李承恩也从侍卫手里接过佩刀，说道：“裴将军请吧。”

裴简素这次也不再客气，只是微微一笑便挥刀迎了上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刀光四闪打的是难舍难分，让人看的是眼花缭乱恨不得多生出一双眼睛来才好呢。

表面上看似两个人是似乎上是不分上下打成了平手，但是观战的人都能瞧得出来，是裴简素在让着李承恩，既不给李承恩伤着自己的机会，也给李承恩留足了面子。

“果然是将门虎子啊，将来前途无量必定比他的父亲更有作为。有他们父子在，朕当真是可以高枕无忧了。”景帝看着打的正浓的两个人，对身边的林同远说道。

林同远只是笑笑并未回话，他现在的心情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没有挑错女婿，把女儿托付给裴简素他也可以放心了。忧的是裴简素越优秀，景帝对他的顾忌和猜疑就会越重，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两个孩子成婚之后，尽快离开京城回幽州去，方才能保他们一家人平安无虞。

两个人打的正不知该如何收场之时，燕流川来了，景帝见燕流川来了便摆手说道：“好了，今日这场比试就到此为止吧，你们俩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景帝既吩咐了，裴简素和李承恩便住了手，“裴将军承让了，我技不如人甘愿认输，这场比试当真叫我的心里痛快至极，改日咱们再来一场如何？”久未逢过对手，这也一直让李承恩的心中颇有遗憾，今日这场比试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却了他心中的憾事。

“殿下若有此意，那简素定当奉陪到底。”裴简素淡定自若，依然保持着他那一贯荣辱不惊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