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顾站在姜南祎身后,隐隐觉出点不对劲来。
他怎么觉得,老板看小姜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呢?
就感觉,品的不是她倒的酒,而是她。
占有欲毫不遮掩。
可在他们这个圈子,老板和女明星,说白了就是金主和金丝雀,大多没有好结果。
“宋总,我也敬您一杯。”
黎顾拎着酒壶和酒杯,几步走到宋京珏面前,不动声色地把姜南祎护在身后。
其他人倒是没看出来他的意图,只当他是真心想跟新老板套个近乎,姜南祎还往后退了半步给他腾位置。
不过黎顾这动作落在宋京珏眼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人到底想干嘛。
“好。”
宋京珏递出酒杯,目光从姜南祎脸上移开,垂眸看着红色填了半杯,神色淡漠。
不爽是真的,失落也是真的,但对于她,他有足够的耐心徐徐图之。
冰凉的酒液入喉,酸涩中带着淡淡的苦,余味悠长。
……
“小姜啊,你……”
宋京珏在包厢没待多久就走了,黎顾坐在姜南祎身边,欲言又止。
这事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老板毕竟是老板,真要姜南祎离他远点,惹他不快了还怎么接通告,怎么在圈子里混。
算了,还是交给田牡来斟酌吧,有她在,姜南祎的星路最起码能稳一点。
“嗯?怎么了黎哥,我怎么了?”
姜南祎不解道,刚刚那酒她喝得看上去轻松,其实多少有点上头,现在感觉有点闷。
“没事,估计今天就到这儿了,你晚上也不怎么吃,直接叫田牡过来接你吧。”
黎顾注意到她略显困倦的脸色,扫一眼旁边混在一块儿的张桐和那几个新人,拿出手机给田牡打电话。
老板都走了,在这儿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手机响了会儿又安静,没人接。
“田姐没接?”姜南祎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完,从位置上起身,“那哥我先去趟洗手间,待会儿回来。”
“慢点啊,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我又没醉。”
高跟鞋不太合脚,姜南祎扶着墙往洗手间走,动静很轻,进了隔间。
没多久又有人有说有笑地进来。
估计是公司新签的新人,聊的是宋京珏和张桐。
“宋总也太帅了点吧,怎么能有人这么适合白金发色,他要是出道我第一个粉他。”
“唉,宋总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咱们也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那倒是,他居然连我们敬的酒都不愿意喝,但却喝了演员部的酒。”
“没办法,桐哥也说了,谁让咱们没他们给公司赚得多,也没那女的漂亮呢。”
“切,那又怎样,宋总怎么可能真看得上一个小演员。就算看上了,也顶多跟她玩玩,睡腻了就扔呗。”
“那她好歹也能睡到宋总啊,咱们想梦还梦不到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真的假的啊,你真想试?”
“你们俩不想?好吧,我也就说说嘛……”
几个人估计是在补妆,在镜子前停了许久才离开,姜南祎站得脚都疼了,推开隔间门走出去。
她步履从容地走到洗手台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妆容精致,光鲜亮丽。
那双眼依旧清明,无波无澜。
从洗手间走出来,她没想再回去,靠着墙给黎顾发信息,然后闭上眼,放空思绪。
转角另一处响起脚步声,姜南祎站直了身子,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宋京珏。
他从休息室出来,没走两步停住,没看到她。应该是在接电话,刚开口有些冷淡,但慢慢话里就带了笑意。
“什么事?”
“嗯。”
“Sweetheart?还好,但现在这么叫还太早吧?”
“下周三?知道了,我派人去接你。”
“成,回见。”
……
另一头,田牡从走廊过来,一下就看到在墙边缩成一团的姜南祎。
皮肤莹白,身形纤瘦,瞧着脆弱又清冷。
她带姜南祎也有两年了,拍戏跑活动,什么时候见过她这副模样,如此破碎,怅然若失。
快步走到她面前,“怎么了这是?”
“没事。”
听到田牡的声音,姜南祎抬起头,被她扶着站起来。
“有点喝多了,好困。”
“那我先送你回去。”田牡看她脸色不太好,皱了皱眉,“明天上午还有个试镜,可以吗?”
“可以的。”姜南祎从包里翻出墨镜戴上,掩盖发红的眼眶,“走吧姐,不用扶了。”
她知道身为一个艺人在外的形象有多重要,再怎么为情所困也不应该影响状态。
车辆驶离酒店,田牡递了瓶矿泉水给她,顿了两秒问,“你跟宋总之前认识?”
不久前他们几个经纪人在一块儿聊天,宋总旁边跟着的权特助突然过来把她叫走了,一见面就抛出几个问题,全跟姜南祎有关。
又是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没有感情状况,又是问她都跟圈里什么人来往。
田牡斟酌着回了,又被告知“下次不要让艺人穿这么少去参加酒局,要么不去,要么就多穿点”“给她安排了一个助理,晚点会跟你联系,你好好教一下,让助理明天就上班”。
这么一出,让田牡从休息室出来之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区别对待的太明显,让她不多想他们俩的关系都难。
“高中同学,当过两个月的同桌,然后就没别的了。”
姜南祎喝了口水靠回椅背。
虽然知道肯定没这么简单,但她不想说田牡也不想多问,只最后强调了一句,“总之你们俩要是有什么情况,宋总要是找你了,一定记得先跟我说,别擅自做决定。”
这个圈子她还没怎么见识,难免天真,要真选错了路后果不堪设想。
车开得平稳,温度适宜。姜南祎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脑海里思绪很乱。
有很多话想说,但喉头艰涩,最后也只淡淡“嗯”了声。
她想说宋京珏不是那样的人,可仔细想想才发现,她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他。
真算起来,他们认识也不过两个月。
两个月的喜欢,如何抵得过六年蹉跎岁月。
她缺席的六年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了多少,她通通不得而知。
鼻尖酸涩,姜南祎推了推墨镜。
她是想知道的,想靠近他,去了解她。
但好像没什么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