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要尽力抹去那些你身边我存在过的痕迹,一边又希望你能慢一点忘记我。”
宋京珏走的那一天,姜南祎他们四个都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就连平时最为活泼的韩以圻也不怎么讲话了,午饭没吃几口就先回了班。
一班教室最后一排的那个位置空空荡荡,没多久学校里就传开了宋京珏出国的消息。
午休时姜南祎拿着水杯去打水,走廊上女孩子们聊天的内容大多都与他有关。
或遗憾或羡艳,有祝愿有不舍。
她面无表情地打好水,又沿着原路返回,反应很平淡。
在学校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和往常别无二致。
直到回到了家,关上了房门,看到一条陌生的项链。
读完项链下便签上的字,她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断断续续,肆无忌惮地宣泄出难过不舍的情绪。
她趴着的桌边,便签上只有一行字:洗衣服的时候在你校服口袋发现的,下次记得收好。
这条项链,是宋京珏趁她睡着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为什么不当面给她呢,为什么要送她不止一份的礼物。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脑海里断断续续回溯完他们相知相识的那些片段,但一抬眼,窗外的天色也只是刚见黑。
两个月,整整两个月,区区两个月。
姜南祎哭够了,拉开抽屉,把项链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连带着挂坠和发带一起,锁进抽屉。
第二天一早,她把录音笔交给了老王。那天的事很快在学校里逐步明晰,夏戚知道后抱着她心疼地哭了很久,韩以圻和林述在她俩旁边安安静静地陪着,四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
不久之后,岑芷宁走了,徐于周走了,徐善萌休学,韩以圻去参加了集训,和姜南祎他们暂时断了联系。
九中还是那个九中,大家继续着教室操场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考试还是很频繁,年级的排名每次都有很大的波动,不过第一只落在姜南祎和翟骅天两个人的手里。
高二一年就这么过完,也平淡也枯燥,也鲜活也明丽,眨眼间他们就成了高三的学生。
高三第一学期,期末考试。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之后,姜南祎被翟骅天叫住了。
那时正值冬天,从去年开始,江市的冬天就变得尤其冷,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银装素裹,道路湿滑。
翟骅天手里拿着伞,一步步走向她,“一起回家吗?雪下得很大。”
“不用了谢谢,我戴帽子就好。”姜南祎朝他笑笑,裹紧了围巾,戴上棉服上的帽子走出教学楼。
没多久,被他追上,那把伞还是撑到了她头顶。
在她抬眼看过来之前,男生先她一步开口。
“有些话想跟你说,说完我就走。”
姜南祎没说什么,垂眸走自己的路。
翟骅天笑了笑,将伞尽数撑到她头顶,温声道。
“从高一还没开学,我就注意到了宋京珏,中考市第一嘛,我把他当作学习上最强劲的对手,但同样也很想跟他交个朋友。”
“他跟我们这些所谓的学霸很不一样,玩得开,桌肚里总是情书比卷子多一沓,做事散漫随性,让我很羡慕。”
“不过他这个人看着好说话,实际上特别难接近,我尝试几次也没能跟他交上朋友,后来就放弃了。”
“再后来你来了,第一次月考就拿了年级第一,我当时很生气,只有一个想法:凭什么是你。凭什么你能和宋京珏一样拿年级第一,凭什么你也能考过我。”
“我也是在那时候开始关注你,以前跟宋京珏比成绩,然后跟你比,现在又因为你跟宋京珏比其他的。”
姜南祎眼睛越来越红,翟骅天却是笑了。
“不过我好像还是比不过他,他在的时候考不过他,他不在了依旧比不过他在你心里的分量。”
两个人并肩走出了教学楼,在分叉路口停下。
翟骅天垂眸看着她,目光复杂,“我已经拿到了清大的保送名额,下学期估计就不会来了。”
“没办法继续跟你抢年级第一了。”
“你多保重。”
“嗯。”姜南祎低下头,嗓音哽咽,“恭喜,你也多保重。”
“谢谢。”翟骅天别开眼,一年多的暗恋在这一刻释然。
“伞你拿着吧,我先走了。”
姜南祎接过伞,伞柄上温度尚在,她站在原地,目送少年渐行渐远,到最后,泪水模糊视线。
“对不起……”
先是程蔚,后是宋京珏,那些熟悉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了她的世界。
人生的路还那么长,她一直在学着接受别离,但好像怎么都学不会。
再听到那个名字时,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心如擂鼓,鼻尖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