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南宫情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我记得以前你可嫌弃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南宫情冉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问,
她倒想知道唐御冰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因为……。”唐御冰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总不能直白地告诉南宫情冉,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她,所以才会有这般天翻地覆的改变,以前的嫌弃是因为自己脑子有问题吧?
也太难为情了!
“说不出来了吧。”
“哎,别笑了!”唐御冰猛地站起身。
手忙脚乱地帮她拢了拢围巾,把漏风的领口按得严严实实,又伸手摸了摸口袋,确认手机,钥匙都在。
才牵住南宫情冉的手往玄关走,语气里还带着点小别扭,“别管这些了,再不走医院都要下班了。”
“唐御冰,你这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熟练了。”南宫情冉被她拉着往前走,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胳膊,
“是不是心里藏着什么小秘密,不敢跟我说啊?”
“哪有什么秘密。”唐御冰耳尖又红了,脚步却加快了些,伸手拉开玄关的大门。
冷风裹着细碎的雪沫子灌进来。
南宫情冉下意识往唐御冰身后躲,鼻尖冻得通红。
“冷吧?”唐御冰反手就把她的手往自己大衣口袋里塞,掌心紧紧攥着,还不忘念叨她:“我就说要多穿点,你还嫌麻烦。”
“谁知道这么冷嘛!”
“刚不是看天气预报了吗?”
“看了又怎么样?!”南宫情冉虽然被牵着一只手,却还乱蹦乱跳地跺了两下脚,积雪被踩得咯吱响,“天气预报哪有你啰嗦,比我妈还能念!”
两人踩着薄雪往车库走,脚印在雪地上叠出深浅不一的印子。
唐御冰走在外侧,刻意把她往避风的地方护。
坐进车里,第一时间拧动车钥匙,发动机“嗡”地启动。
她伸手就把空调调到最大暖风,又探着身子往后座够,扯过那条厚毛毯,铺在南宫情冉腿上,还仔细往上拉了拉,盖住膝盖,“赶紧眯会儿,等暖气上来就不冷了,到医院我叫你。”
南宫情冉缩在柔软的座椅里,看着唐御冰伸手调空调出风口,暖风徐徐吹在脸上,心里暖融融的,刚才被冷风冻出来的瑟缩瞬间散了。
她盯着唐御冰专注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对方冻得微红的耳垂:“你刚才在外面怎么不把围巾拉高些,耳朵都冻红了。”
唐御冰侧过头,抓住她作乱的手按在掌心搓了搓,指尖带着刚握过方向盘的凉意,却笑得憨:“我没事,倒是你,刚才躲我身后那模样,跟只揣手手的小猫咪似的,可爱得很。”
“谁是小猫咪!”南宫情冉抽回手,却没真生气,反而往座椅里又缩了缩,眼皮渐渐发沉。
昨晚闹到半宿,今早又被电话折腾半天。
此刻被暖风裹着,困意铺天盖地涌上来。
没一会儿就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脑袋还无意识地往唐御冰这边歪了歪。
唐御冰瞥到她熟睡的模样,悄悄放慢了车速,连转弯都轻缓了许多。
她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把南宫情冉歪着的脑袋往靠枕上扶了扶,又把毛毯往上拉了拉,盖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腕。
做完这一切,才重新握紧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的雪路上,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睡着了都不老实,眉头还微微皱着,准是还在惦记医院的事。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小笨蛋……不过,真可爱。
————
另一边,下船后,傅以禾拄着拐杖刚踏上北城的土路。
一股混着铁锈和腐臭的血腥味就迎面砸过来,刺得人鼻腔发疼。
街边的矮房塌了大半,破布和垃圾在风里滚成球,几个穿得像乞丐的人贴着墙根窜过,眼白翻出来瞟他们时,那眼神比巷子里的野狗还凶。
她眉峰轻轻蹙了下。
北城这地方是N国最混乱的。
这里只有弱肉强食,在这里,拳头就是真理,金钱就是上帝,所有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为了利益而互相残杀。
她不是头回來,但这满地狼藉里飘着的新鲜血气,浓得能粘住脚,连空气都沉得发稠。
身后的手下们早见怪不怪,皮鞋碾过碎瓦砾连眼皮都没抬。
唯有许久念抓着她衣角的手绷得死紧,指腹几乎要嵌进她的衣料里。
傅以禾垂眼扫过那只发颤的手,声音没什么温度:“害怕了?”
许久念嘴抿成一条直线,没应声,只把她的衣角又拽紧了些,肩膀微微抖着。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以前只听人说北城是“活地狱”,真站在这满是血腥气的街上,才知道地狱比传闻里更瘆人。
刚路过的墙根下,还露着半只沾血的鞋。
“呵。”傅以禾见她闷不吭声,鼻腔里嗤出一声冷笑,突然停下脚步。
她那只手猛地探出去,一把揪住地上不知躺了多久的人,粗鲁拽起,毫不留情地怼到许久念眼前。
许久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往后踉跄一步,后背都冒起冷汗。
抬眼就看见傅以禾手里拎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衣服破得烂成布条,双目紧闭,脑袋歪在一边,不知死活。
她刚想往后躲,就瞥见傅以禾拽着那人衣领的瞬间,那人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了歪。
分明是早被人拧断了脖子!
傅以禾盯着她瞳孔骤缩的模样,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烦躁,手一松,任由那人砸在地上,尘土都溅起来。
她猛地转过身,“怎么?没见过?”
“我……。”许久念缓了半天才睁开眼,目光落在地上那人的身上
“这就怕了?以后你还要经历更多呢。”傅以禾轻蔑地笑了笑,转身就走,“跟上。”
许久念咬了咬下唇,迟疑了两秒,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她比谁都清楚,在这北城,离了傅以禾,自己连下一秒都活不过去。
傅以禾领着手下一路朝着某个方向前行。
刚拐过街角,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个穿黑色劲装的男人,手里握着把寒光闪闪的刀,直刺傅以禾心口!
许久念吓得魂都飞了,眼睛一闭就尖叫出声,可预想中的血腥场面没等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她偷偷睁开条缝,就见傅以禾早有察觉,单脚撑地侧身躲开,另一条腿带着风踹出去,正踢在男人手腕上,那把刀“当啷”落地。
哪怕拄着拐杖,傅以禾的动作依旧快得惊人。
没等男人反应,她伸手扣住对方手腕,又是“咔嗒”一声,男人的手腕当场被拧断,惨叫声还没出口,傅以禾抬腿就往他膝盖上踹,“噗通”一声,男人直直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石板路上,疼得他浑身抽搐。
傅以禾微微弯腰,五指狠狠揪住男人的头发,硬生生把他的头拽得高高扬起:“胆子不小啊,连我这个残疾人都敢打呢?”
男人被迫仰着头,满是胡茬的脸上写满恐惧。
这哪是什么残疾人?!
这身手,比他见过的任何打手都狠!
他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早知道这瘸子这么厉害,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出手啊!
许久念听得心尖发颤,缓缓睁开眼,刚瞥见男人那张绝望的脸,赶紧又把头扭过去,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下一秒,傅以禾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念念,过来,帮妈妈杀了他,好不好?”
许久念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傅以禾。
对方还保持着揪着男人头发的姿势,男人脸上的恐惧都快溢出来了,眼神里全是求饶的意味。
她怎么也没想到,傅以禾会让她动手,不过也是,上回安沐那次,这疯子也这么做。
“怎么?不愿意?”傅以禾的语气沉了下来,尾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威胁,拐杖又往地上敲了一下,“笃”的一声,敲得许久念心头发紧。
她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对方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吐不出来。
可傅以禾眼里的残忍,让她觉得陌生又害怕,那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傅以禾。
傅以禾挑了挑眉,手指一松,男人的头“咚”地磕在地上,闷响过后,地上多了一滩血。
她转头看向许久念,声音陡然提高:“没听见妈妈在说话吗?!”
“我……我做不到!”许久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连连后退,“这种事,我想都没想过,我做不到!”
“做不到?”傅以禾最恨别人忤逆自己,尤其是许久念这副软弱的模样,让她心头的火气就冒了上来,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有人要杀我?看着妈妈冒风险挡在你前面,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到?杀了他!”
“就算这里是北城,也不能随便动手!傅以禾,你到底有没有人性?!”许久念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眼泪混着愤怒,顺着脸颊往下淌。
傅以禾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
没等许久念再说什么,她飞起一脚,狠狠踹在男人胸口上,“我这是在教你,在北城怎么活!”
那一脚力道极大,男人“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许久念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到身后的手下,她猛地回头,看着地上渐渐冰冷的尸体,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竟然亲眼看着一个人,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
“你让我做这种事,不觉得是在践踏我的善良吗?”她愤怒又无助,眼泪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扶着她的手下赶紧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偷瞄傅以禾,连大气都不敢喘。
“善良?”傅以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
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动作快得惊人,枪口“咔嗒”上膛,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许久念,“在北城,善良能当饭吃?能让你活过今晚吗?”
许久念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连哭都忘了,只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
她看着傅以禾眼底那片没有半分温度的冷,才后知后觉地明白,眼前这人从不是会因为“女儿”二字心软的母亲。
在北城的生存法则里,她的善良早就是傅以禾眼中该剔除的“累赘”。
“傅总!”李雪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赶紧上前半步想劝,却被傅以禾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傅以禾的手指还扣在扳机上,枪身因她微微发颤的手腕晃了晃,枪口始终没离开许久念的胸口:
“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做不到,或者敢在我面前摆这副可怜模样,这枪里的子弹,就不是对着空气了。”
旁边的手下们脸都白了,你戳戳我我碰碰你,眼神里全是慌神。
他们跟傅以禾这么久,哪见过她对许久念发这么大的火?
以前就算没耐心,最多也就冷着脸骂两句,哪像今天这样,直接把枪都掏出来了!
许久念的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
刚才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死死咬着下唇,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怕了,怕自己一哭,傅以禾真的会扣下扳机。
直到嘴唇被咬出了血味,她才哑着嗓子挤出一句:“傅以禾,你这么做……会遭报应的!”
“呵,报应?哈哈哈…。”傅以禾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放肆地大笑起来。
眼睛没半点笑意,黑沉沉的,全是阴鸷和冷漠,笑到最后,她猛地收住声,手指猛地往下一扣。
“在这北城,人命贱得跟路边的草芥似的,你也配跟我谈报应?你有那个资格吗!”
“砰!”枪声响起。
许久念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死死闭上了眼睛,连耳朵都紧紧抿了起来,等着那钻心的疼痛传来。
可预想中的伤口没出现,只有一阵风从耳边擦过。
紧接着脸颊就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她愣了愣,缓缓睁开眼,才看见一滴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手背上。
傅以禾……这是打歪了?
旁边的手下们早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个僵在原地。
他们谁都没料到傅以禾真的敢开枪,那子弹擦着许久念的脸颊飞过去的时候,离她的太阳穴就差几毫米,
这要是再偏那么一丁点,许小姐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傅以禾却跟没事人似的,手腕一翻就把枪揣回了口袋:“下次可别这么天真了,宝贝。”
许久念还没从惊魂未定里缓过来,嘴唇哆嗦着,连牙齿都在打颤。
她抬手,指尖刚碰到脸颊的伤口,就倒抽一口凉气。
疼!
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受伤了。
那点温热的触感,全是从自己脸上流下来的血。
一个胆子大点的手下咽了口唾沫,偷偷看了眼傅以禾的脸色,才小步挪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傅总,许小姐……许小姐她好像受伤了。”
“受伤了?”傅以禾挑了下眉,抬步走到许久念面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视线落在那道渗血的伤口上。
不算深,但也没浅到哪去,血正顺着脸颊往下淌,把白皙的皮肤染得刺眼。
她的手指从下颌线缓缓移到伤口边,指腹轻轻一按,就听见许久念倒抽冷气的声音。
“痛吗?”
明知故问和没丝毫关心的语气。
许久念咬着下唇,唇瓣都快被咬破了,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痛。”
傅以禾盯着那抹鲜红,眼尾几不可察地沉了沉。
抬手用指腹擦掉她脸上的血:“你这皮肤还真是娇嫩,这点擦伤都能流这么多血。”
许久念没说话,只是抬着眼瞪她。
刚才还拿枪指着自己的头,现在又来擦血,前后反差大得离谱。
她实在看不懂这个女人,只觉得荒谬又心惊。
“妈妈可舍不得宝贝受伤呢。”傅以禾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愧疚,快得像错觉。
下一秒就被冷漠盖过去,她收回手,朝身后挥了挥,“拿点药过来。”
“傅总,就剩这个了。”手下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个精致的小瓷瓶,双手递过去,连呼吸都不敢重。
傅以禾拧开瓶盖,倒了点白色药粉在掌心,俯身凑近,指尖刚碰到伤口。
许久念就疼得往旁边躲。
“你干嘛?”傅以禾笑了笑,指腹却牢牢按住她后颈不让动,“别动。”
药粉撒在伤口上时,许久念疼得浑身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没再哼一声。
她怕自己一示弱,又会招来傅以禾更过分的折腾。
过了会儿,傅以禾收回手,随手把药瓶扔给手下。
又从口袋里掏岀块绣着暗纹的干净手帕,轻轻擦着许久念脸上残留的血迹,语气竟带了点哄小孩的意味:“好了,这样就不会留疤了,没事了宝贝。”
“嗯,你满意了?!”许久念猛地拍开她的手,赶紧伸手捂住伤口,瞪着傅以禾的眼神里全是倔强和不甘。
“挺满意的。”傅以禾低笑出声,随后竟将沾着鲜血的手指放进嘴里,轻轻舔了一下,那动作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宝贝,跟妈妈生什么气啊。”
许久念有些嫌恶地皱起眉头,“疯子……。”
“这就受不了了?”傅以禾慢条斯理舔掉手指上的血迹,目光直直锁着许久念,眼底全是戏谑的笑意:
“以后你还会见到更多更残忍的事,不过没关系……妈妈会保护你的~。”
“我……我才不是你女儿!”许久念像是被这句话刺到,猛地后退两步,后背抵到冰冷的墙,才勉强稳住身形。
傅以禾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捏着手帕的手指猛地收紧,上好的布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她盯着许久念眼底毫不掩饰的恐惧与厌恶,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细微的疼意刚冒头,就被翻涌的怒火压了下去。
“不是?那又如何?!”她缓缓上前一步,拐杖在石板路上敲出沉闷的响,
“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你就是我养大的!”
“你根本不是真心对我好!”许久念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你就是把我当我妈的替代品!就因为我长得和她像,你才留着我,难道不是吗?!”
“是……。”傅以禾突然打断她,声音沉得可怕,顿了顿才继续说,“就因为你和她像,当初我才没动手,不然你早和你那个死鬼父亲一个下场。”
“可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她的替代品,那对你母亲来说,才是最恶心的不尊重和侮辱!”
剧情纯属于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