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御冰说着,就牵起南宫情冉的手,深情地吻了一下,而后单膝跪下,另一只手拿着那个闪耀的钻戒,“我喜欢你,情冉,我……。”
有些紧张,担心自己太过唐突,会吓到南宫情冉。
南宫情冉盯着单膝跪地的人,瞳孔猛地缩了缩。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心思瞬间静下来,连窗外飘雪的簌簌声都听得格外清,只觉得指尖发颤,连呼吸都忘了匀。
她哪会看不出唐御冰的紧张。
这人握戒指的手都在轻抖,话卡在嘴边没敢说全,眼底全是怕她拒绝的忐忑。
“噗……唐御冰你这是在干嘛?求婚吗?”
唐御冰反倒没那么慌了。
索性抬眼盯着她:“是,就是求婚。”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想和你结婚,想和你白头偕老。”
“笨蛋!”南宫情冉戳了戳她的额头,“哪有人求婚这么草率的啊?”
“你再多说几句也许我就同意了。”
“是吗?”唐御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头发都被她弄得有些凌乱。
“那冉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以后,饭我我来洗!衣服我来做!”
南宫情冉看着她手忙脚乱表决心的样子,憋笑憋得嘴角都酸了,却故意板着脸,伸手戳了戳她手里的戒指盒:“就这?没了?”
“唐御冰,你是傻子吗?这么重要的事,你就只会这几句啊?”
“没、没了……。”唐御冰有些手足无措。
只见她的双手慌乱地在口袋里摸索,拿出手机时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想要从中查找些能挽救此刻尴尬局面的东西。
南宫情冉凑过去,目光落在唐御冰的手机屏幕上,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哈?”
“唐御冰,你也太可爱了吧?竟然查百度,你查了也没用,网上那些情话都是骗人的,我可不信那一套。”
唐御冰被南宫情冉这么一嘲笑,嘴唇微微颤抖,将手机塞回口袋。
“那……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嫁我?饭我顿顿给你做,衣服我天天手洗,你嫁我好不好……。”
“又是这句话,唐御冰你这是求婚啊还是上我家应聘保姆呢?”
唐御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家务活我来做,你只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你这话说得倒是挺动人的,可我还是觉得不太真实。”南宫情冉轻轻挑眉,故作高傲地说道。
“那……。”唐御冰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打动南宫情冉,只能笨拙地重复着刚才的话:“我……我以后会对你好的,特别好……。”
“唐御冰,你就不能有点创新吗?这些话我听得都腻了。”南宫情冉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以后工资都交给我呢?”
唐御冰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她没犹豫,手往兜里一掏,把那个皱巴巴的钱包拽出来,“哗啦”一下全倒在手心。
几张百元钞混着零票,最底下还压着张卷边的五十,一看就是揣兜里揉了半宿的。
她双手捧着钱递过去,声音都发急:“给,给你!这些都给你!不够的话,我再去赚!”
南宫情冉一下子愣住了,伸手拍了下她的手背。
嘴上嫌恶:“傻不傻?跟你开玩笑呢!谁要你这点现金?我缺你这俩钱?”
话虽这么说,指尖却轻轻碰了碰那叠钱。
唐御冰把钱胡乱塞回钱包,连单膝跪地的姿势都绷不住了,膝盖往前挪了挪:“那你要什么?”
“我以后赚的钱,一分都不留,全给你花!银行卡给你,车给你,房子写你名,公司股份我也转你!”
话音刚落,南宫情冉就缓缓弯了膝盖,也单膝跪了下来。
她伸手捧住唐御冰的脸,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脸颊,“傻瓜,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的答案吧。”
唐御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做梦都没想过,南宫情冉会主动跪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她害羞不得了。
“笨蛋,还愣着干嘛?!”南宫情冉戳了戳她脑门,语气有点凶,眼底却全是笑,“我这么难搞的人,都被你这笨蛋给追到了!”
“还不赶紧给我戴上戒指?晚了我就不戴了!”
“哦!好!马上!”唐御冰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去摸口袋里的戒指盒,打开后刚要往她手上套,又突然顿住,一脸懵:“哎……戴、戴哪根手指来着?”
“唐御冰你是真笨还是装的?”南宫情冉又气又笑,干脆自己抬起手,把无名指凑到她跟前,指尖还轻轻点了点指节,“第一次求婚就慌成这样,以后还能指望你干啥?”
唐御冰赶紧攥住她的手,指尖抖得厉害,戒指圈往指根套的时候,没对准尺寸,蹭得南宫情冉指节发红都没察觉。
直到“咔嗒”一声卡稳了,她才松了口气,赶紧低头检查,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圈冰凉的钻石,小声问:“戴上了……没歪吧?没戴错吧?”
“没歪,就是你手抖,再慢半分我手指都要被你蹭破了。”南宫情冉抽回手,对着座舱的暖光晃了晃,钻戒在指根闪着亮,刚好和脖子里藏着的项链吊坠遥相呼应。
唐御冰哪还顾得上别的,伸手就把南宫情冉拽进怀里,力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紧,却又刻意避开她的伤口。
下巴抵在她发顶蹭了蹭,声音都发哑:“没蹭破就好……冉冉,我没做梦吧?你真同意了?”
“谁同意了?”南宫情冉故意哼了声,却没挣开,反而伸手环住她的腰,指尖轻轻蹭过她卫衣下的疤痕,“我就是觉得……天底下没比你更傻的,放着你这么个随叫随到的免费保姆不用,太亏了。”
话刚落,座舱突然轻轻晃了晃,摩天轮开始往下落了。
窗外的彩灯重新变得清晰。
唐御冰没接她的话,只低头往她颈窝埋了埋,闷声笑:“亏就亏,反正我乐意。以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想吃甜的,我绝不买咸的,你要是嫌我烦……。”
“嫌你烦也晚了。”南宫情冉伸手捏了捏她后颈的肉,语气凶巴巴的,“戒指都戴上了,想跑也跑不掉了。”
唐御冰瞬间乐了,抬手把她的脸掰起来,鼻尖蹭着她的鼻尖,连呼吸都混在一起:“不跑,这辈子都不跑。”
说着就低头凑过去,这次没再试探,稳稳贴上她的唇。
南宫情冉脑子嗡了一下。
她活这么大,傲娇性子改不了,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
以前总觉得自己这脾气,跟谁在一起都别扭。
直到这会儿被唐御冰按在怀里亲,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傲娇哪是跟谁都奇怪,是没碰到对的人。
没错,就是唐御冰这种厚脸皮的!
她越嘴硬,对方越不按常理出牌。
她越别扭,对方越死缠烂打。
傲娇配厚脸皮,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互补。
脑子里刚转过这念头,她忽然偏头躲开那吻,指尖还勾着唐御冰的衣领,语气又傲又冲:“唐御冰,我问你……要是我说,比起爱你,我更爱我自己,你会怎么想?”
唐御冰的唇就悬在她脸侧半寸,动作顿得特明显,声线沉了点:“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南宫情冉没接话,眼神一下子就飘远了。
天上正飘着碎雪花,纷纷扬扬的,倒把她的思绪勾回了老早以前,那些又暗又涩的日子里。
小时候的南宫情冉,学习能力比起身边的任何人都显得那般孱弱,三岁学会走路,八岁,她才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艰难地学会说话。
在那漫长的不会说话的时光里,她总是被同龄的小孩无情地欺负。
“哑巴”“傻子”的骂声往耳朵里灌,推搡打闹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被推倒在泥地里,连哭都不敢出声。
怕一哭,那些人笑得更疯。
就这么熬到幼儿园小班结束,家里干脆把她送回了外祖母的庄园。
在庄园里的日子,是南宫情冉小时候最欢喜,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里没有同龄人的欺凌与嘲笑,只有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婆婆,说话慢悠悠的,手里总攥着刚烤的小点心。
外祖母总蹲在她跟前,问:“情冉,你怎么不说话呢?”
她记得自己总是低下头,怕一开口还是磕巴,怕连这么温柔的人,也会笑她。
整个童年,她就这么缩在沉默里,跟那些老婆婆待在一块,才算踏实。
直到八岁说出第一句话,直到离开庄园去上小学,她还是怕跟同龄人打交道,反倒觉得跟那些头发花白、说话温吞的老人待着,才不心慌。
后来也算走了回狗屎运。
洛菲的出现,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她的世界。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个朋友,拉着她的手教她跟人打招呼,教她分享零食,教她不用总缩着。
也是因为洛菲,她才敢试着往人群里走两步。
可这光没亮多久,初中时外祖母走了。
那根撑着她的柱子一下塌了,刚撬开条缝的心门“哐当”一声关死,比以前关得更紧。
在一群不爱学习的同龄人中,南宫情冉选择了放纵自我,跟着爬墙,偷偷抽第一口烟呛得直咳嗽,染一头炸毛的黄头发。
什么叛逆干什么,试图在刺激与放纵中寻找自我,填补内心的空虚与痛苦。
到了高中更离谱,直接活成了老师眼里的“烂泥”。
变得肆意放纵,旷课去北城打架,翘车头。
生活仿佛失去了方向,连明天要干嘛都不知道,就混一天是一天。
谁都没料到,她居然能考上大学。
那阵子像是突然醒了,总算找着个奔头,一头扎进学习里就没抬过头。
十一种语言、发声技巧、形体课、文学、京剧身段、艺术理论……能学的她全往怀里揽,跟饿了半辈子似的。
就想证明点什么,想把过去那些烂事,那些不被人待见的日子,全甩在身后。
可命运却像是在捉弄她。
大二去拍电影,就因为一个老戏骨的失误,锅全扣在她头上,网上的骂声铺天盖地砸过来,家里又天天打电话施压,把她往死里逼。
那阵子她彻底垮了。
她盯着天花板能看一天,手里拿着刀片划胳膊时,反倒觉得疼比麻木强。
就这么熬着,一次次在自我拉扯里死扛,居然也硬生生爬出来了。
爬出来之后,她反倒想通了。
什么努力,什么证明,全是狗屁!
她开始彻底“放飞”自己。
比以前更惜命,活成了别人眼里的“浪荡子”。
自己的感受排第一,谁都别想管她。
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早被她扔了。
日子过得怎么舒坦怎么来,钱往死里花。
把攒的奖学金全花了买名牌,出门前化妆能耗俩小时,身边永远围着一群笑盈盈的姑娘,姐姐长姐姐短地哄着。
她就爱听那些人捧着她,爱看着别人因为她的钱靠上来的样子。
至少这样,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费劲巴力讨好别人,还没人多看她一眼。
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早被她扔一边了。
她开始大把花钱,挥霍得毫不心疼。
身边总围着一群漂亮姑娘,听她们一口一个“情冉姐”,享受着那种被捧着的虚荣。
见人就撩,嘴甜得能抹蜜,看着潇洒又快活,活脱脱一个“情场玩家”。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层浪荡的壳子底下,藏着最后一点底线。
初吻、清白,护得比什么都紧。
别人说她自私,她笑。
是啊,她就是自私,比起爱别人,她更爱自己。
从小到大,她受够了委屈自己,现在就想为自己活,怎么开心怎么来。
南宫情冉想到这,才慢慢回过神,眼底晃着点说不清的复杂:“因为从小到大我和很多人都相处过,但我能感觉到比起掏心掏肺对别人,我更习惯先考虑自己……怕再像小时候那样,掏点真心就被人欺负,怕像以前那样,盼着点什么就落得一场空。”
“我就是这么自私,改不了。”
唐御冰没急着说话,只伸手把她往怀里又揽紧了点,掌心轻轻拍着她后背,“自私怎么了?我就爱你这点自私。”
“你小时候受的那些苦,本来就该让你现在多疼自己点。别说是先考虑自己,就算你把我扔一边只顾着自己快活,我都乐意,总好过你憋着委屈,强撑着对人好。”
南宫情冉埋在她颈窝没动,鼻尖蹭过她卫衣领口,忽然闷声问:“不觉得我凉薄?跟我在一起,你永远排第二。”
“排第二才好。”唐御冰笑了,拇指擦过她眼角偷偷沁出的湿痕,“我就怕你把我放第一,又像以前那样,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现在你不止自己爱自己了,还有我也爱着你。”
“呵,唐御冰……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