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逆九天（碧瑶X秦无炎） 第47章 第47章 不辞而别

秦无炎眼中是深深的震动，意识清醒后隐约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有回梦的味道。他平日里本是百毒不侵的，但反噬之力发作过后，他的身体极为虚弱，自然很难抵抗回梦之毒。

待想清楚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他急切地握住慕瑶的双肩，着急地道：“瑶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他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这件事情，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只得干着急。

慕瑶顿了顿，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嘶哑地道：“秦无炎，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其实我不是我娘亲生的？”

秦无炎一惊，脱口而出：“这是谁告诉你的？”

慕瑶低低地苦笑一声，“果然如此……你果然知道这件事。”

她极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再次问道：“还有，你告诉我，你每月十五都会遭受反噬，究竟是因为什么？你在修炼的，到底是什么法术？”

秦无炎沉默着，没有说话。许久，他才终于开口：“瑶儿，我不管芸娘的事情是谁跟你说的，也不管在我醒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有一些事情我瞒着你，不能告诉你，只是因为我有自己的苦衷。但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慕瑶听到他的话，苦笑着落泪：“你一直说你爱的是我，可你方才在梦里，却一直在叫碧瑶……”

她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语气沉重而绝望：“秦无炎，你让我如何信你？”

秦无炎一时怔忪，又陷入沉默。

慕瑶见他又不说话，无奈地轻叹一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上一点点地推下去。秦无炎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她推入万丈深渊，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只见慕瑶起身欲走，他惊慌失措地抓住她的手，语气焦急道：“瑶儿！”

到了这种地步，他知道，若不及时说清楚，恐怕她还会生出更多莫名其妙的想法，于是，他再也顾不得之后或许会面临的危险，强行把她拉回到怀里，握着她的双肩让她面对自己，一字一句地道：

“瑶儿，如果我告诉你，你就是碧瑶，碧瑶就是你，我爱的人一直都只是你，你信不信？”

慕瑶愣住，怔怔地望了他许久。

脑海中一会儿是三年前他与她说过的种种情深义重的话，一会儿又是谢清秋方才跟她说过的那些令人震惊的事实。

忽然，她的唇边浮起一个凄厉的微笑：“我真是佩服你，竟还能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我。”

秦无炎心中大恸，她竟以为他在骗她？

他想过自己说出真相后她的种种反应，或许会惊讶，会茫然，会生气，却唯独没想过，她竟然不信他？

他的眉心拧起，眸中是深深的沉痛，握着她肩膀的手也缓缓地松开，失魂落魄地望着她。

这一眼仿佛一生那样漫长，他闭了闭眼，微微地叹息道：“罢了，有些事情，或许不相信才是对的。”

慕瑶听不懂他的话，也不想去听懂，她沉默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出去。

秦无炎本想追出去，可脑中嗡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他的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魂魄像是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将他裹挟着，翻滚着，他毫无反抗之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那股涡流终于停下，他的身体轻盈如浮羽，飘在一个混沌的空间中。

身前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着一身黑金色的衣袍，背对着他。

这身影……

秦无炎刹那间反应过来，是他！！

九幽冥帝……

慕瑶走出落星殿时，外面已是深夜，一轮圆月高悬空中，与三年前那个中秋节的月亮一样美丽。

那时，他曾在月下许诺，三年后娶她。她满心欢喜地盼望着时间快点过去，可如今真的快过去三年了，仅是一夕之间，她和他的一切，土崩瓦解。

三年前的月光温润皎洁，如今，她只觉月色凄凉，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意席卷全身。

慕瑶神色恍惚，独自一人走在回桃华苑的路上，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像极了一个噩梦。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蜷缩着身子坐在榻上，双拳紧紧捏起，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那真实的痛感提醒着她，这竟然不是梦。

秦无炎爱的不是她，而她自己也不是人类，她连自己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上都不知道。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慕瑶抱着膝盖，在榻上无声地哭泣，心头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和不安。

到最后，她已经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隐约感觉自己并没有睡多久，但还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秦无炎抓着她，手握长剑，横在她的脖颈上，他脸上的笑容不再温柔，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害怕的邪恶之意。

他在她耳边轻声呓语：“我对你……毫无怜惜之意。”

她心痛至极，拼命地挣扎，可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束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那样被他狠狠地一甩手，扔到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蛇口中。

慕瑶猛地从梦中惊醒，额上冷汗涔涔。

梦境短暂却真实，就好像那可怕的一幕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不愿再去深思，她利落地起身穿衣，收拾起了包袱。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梦境又那样令人胆寒，她只觉得自己在这里每多待一刻，身上就要被深深地划一刀。

她无比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远离这里所有的人和事。

慕瑶背着包袱匆匆出门，走过秦无炎的房间时还是忍不住停下，他的房门紧闭，不知道人回来没有。

犹豫再三，她终究还是去敲了敲门，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在？是还留在昨天的石室里？

脑海里又浮现谢清秋的话，那个石室，曾经就是碧瑶沉睡的地方。

心中的某个地方又在隐隐作痛，一阵大过一阵，她险些站立不住，扶着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她转身，迅速地离开桃华苑，甚至一路不停地疾飞着出了狐岐山，来到河阳城，顺着芸娘曾在信里写给她的地址寻去。

芸娘在离开狐岐山以后，就嫁给了河阳城里的一个员外当妾，头几年她还一直写信给慕瑶，在信中时时说起现状，可后面接连三年，芸娘就再也没有来过信了。

那户人家姓夏，慕瑶一路询问着来到夏员外家门口，她踟躇许久，始终没有勇气上去敲门。

忽然，朱漆大门戛然打开。

“娘，我真的不想去书院了，夫子烦死了。”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边一边抱怨一边从门里走出来。

他身后随之出现的，是一个打扮得精致漂亮的妇人，带着几个丫鬟，她慈爱地伸手摸着男孩的头，笑道：“学堂是肯定要去的，不然你爹回来肯定罚你。”

“娘亲，你去哪里？”脆生生的声音传来，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女孩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精致的花灯，小跑着追过来。

“哎呦，你慢点！”妇人忙走过去将女孩抱起，“娘送你二哥读书去呢，你怎么跟出来了？”

“娘亲带我去玩！我还要去昨晚的地方看花灯！”

妇人粲然一笑，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蛋：“大白天的，哪有花灯可看？先回去，晚上再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娘亲最好了！”女孩兴奋地圈着妇人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

慕瑶站在不远处呆呆地望着这一幕，那个妇人，正是她的母亲芸娘。虽然打扮成熟，但她没有老去多少，看起来，她应该过得很好。

慕瑶努力地让自己微笑，想要走上去，也像那个小女孩，走到母亲身边，告诉她，她好想念娘亲。

可脚步怎么也迈不动，她期望着芸娘能看到她，期待着她看到自己时惊喜的模样。

忽然，芸娘真的往她这边看了过来，慕瑶莫名紧张起来，可芸娘似乎没有注意到她。

芸娘四处张望着，略显着急地道：“怎么老刘还不来？再不走的话，少爷今天迟了又要挨训。”

一旁的丫鬟答：“已经去催了，说是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慕瑶脸上的微笑僵住，一点点褪去，那种想要冲上去见母亲的想法也消失殆尽。

一辆马车从对面驶来，芸娘命仆人和丫鬟将儿子扶上马车，自己也抱着孩子坐上了车。那马车从慕瑶身旁驶过，芸娘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慕瑶期待她能注意到自己，然后停下马车来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可那并没有发生，芸娘可能都没看到她，车帘很快放下，车内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天真且快乐。

马车渐行渐远，慕瑶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她这才想起来，她已经长大了。芸娘从没有见过她长大后的模样，怎么会认得她呢？

整整九年，早已物是人非。

其实她想找芸娘，无非是想问清楚自己的身世，她究竟是不是芸娘的孩子，如果不是，她从哪里来，她的父母到底是谁？

可这一刻，她觉得已经没必要问了。

她长得一点也不像芸娘，刚出现的那个小女孩，也和她小时候的模样很是不同。

有些事，其实没必要问清楚。

心中一片怅然，慕瑶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河阳城一如既往地人流涌动，热闹非凡。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来河阳城时，秦无炎还陪在她身边，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每一样东西都想要买，想要吃。

可现在，她再也不是以前天真无忧的少女，那些街上的小玩意儿再也吸引不了她了。

她形单影只地走着，原来天地之大，她竟无处可去。

“快，让一让！大家让一让！人命关天！请你们让一让！！”不远处，有人一边高呼一边策马疾奔而来。

慕瑶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马蹄声已尽到眼前，她身子僵住，想动却吓得根本动不了，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一把搂住她的腰，带起一阵狂风，闪到了路旁。

慕瑶惊骇不已，心跳狂乱，待她抬头一看，不由得惊讶道：“张小凡？”

张小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责怪道：“刚才多危险，你怎么都不看着点路？”

慕瑶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张小凡道：“你路过了我的酒楼，我无意间看到了你，本来叫了你几声，可你一直没听见，我就一路跟着了。”

慕瑶微微一笑：“谢谢你刚才救我！”

张小凡见她笑容勉强，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

慕瑶轻轻摇头，“我没事。”她转身欲走，却被张小凡拉住胳膊：“你要不要去我的酒楼坐坐？”

慕瑶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反正她现在无处可去，随便去哪里都行。她正要跟上，忽然又有一人冒出来，拦住张小凡。

“她不会跟你去的。”

那一瞬间，慕瑶以为是秦无炎来了，期待地闻声望去，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唐大哥？”慕瑶很是惊讶。

唐远将她被张小凡拉住的手抽了回来，冷声道：“抱歉，张公子，我们副宗主不会跟你走的。”说罢，他拉着慕瑶向前走去。

慕瑶极力挣开他的手，凝眉不悦地道：“你跟着我？”

唐远点了点头，“宗主知道你出了狐岐山，怕你有事，便命我一路跟随。方才即便张小凡不出手，我也会救你。”

慕瑶扭头，捂上耳朵不愿再听：“你别跟我提他！”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争气地涌出那么一丝开心。

他终究在乎自己的，不是吗？

可是，那些谎言算什么？他瞒着她在做的事情，又究竟是为了谁？

”瑶儿，”唐远看出她心情不好，宽慰道：“宗主吩咐了，你若是不想回去，也可以在外面待一段时间。但必须由我跟随在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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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