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靳望洲爸妈那回来后,景初就想带着靳望洲去一趟他舅舅家。
靳望洲笑着亲了下他后颈,问:“怎么,见家长啊?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结婚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景初后颈,痒得他下意识抬手去摸。
品着靳望洲的话,景初嘴唇却不受控制的抖着,他张了张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靳望洲猜到景初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急忙把景初抱到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景初缓了一会儿,自顾自地说:“景尚和我妈结婚之前也是甜言蜜语地哄着,结婚之后却判若两人,对我妈拳打脚踢。”
景初咬着腮边的肉,没太用力,感受不到疼痛。
内心深处的恐惧犹在,越是想要遗忘就越是记的深刻。
他捏着自己的手指,感觉那一瞬间就手指发麻,眼前晕眩。
那些不好的回忆化成一个个碎片,把坐在中间的他团团围住,往事一幕幕浮现。
他妈妈撞在桌上留下的腰伤和胳膊上那些祛除不了的疤痕让景初忘却不了。
景初一直都知道自己心态不好,也清楚自己心理不健康。无数个夜晚,景初都在心里默默祈祷景尚可以死在外边,他设想了很多死法,也想过自己动手,只是如果他下死手了,他妈妈该怎么办?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她有一个杀人犯儿子?还是让别人背后讲究她儿子拿刀捅了自己的老子?
不管怎样这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景初也知道他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他不能让他妈妈因为他蒙羞。
棱角分明的记忆碎片看起来十分锋利,像是伸手碰一下都会被割伤,就在景初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腕的时候,靳望洲说:“那我们不结婚了,我甜言蜜语哄你一辈子。”
景初诧异看过去,靳望洲表情严肃,眼里的心疼无以复加。
景初拧眉,下压的嘴角透露出他的难过。
一行眼泪落下来,景初只抽噎着说一句:“靳望洲,抽空陪我去看看妈妈吧。”
“好。”
靳望洲说完就拉着景初去换衣服,景初问他干嘛,他说现在就有空。
到地方前,景初以为自己有很多话要讲,有很多委屈要倾诉。
可到了后景初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照片上的人有些恍神。
景初的妈妈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每次景初偷拍她她都会走过来指着景初的手机让他删除。
景初现在很后悔,如果当年保存下来该有多好,至少有个能让他回忆的,不用再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去追忆他妈妈的样子。
当年离开前景初就从他舅舅那里要来了他妈妈的照片,只是这唯一一张因为年代久远而泛黄褪色的老旧照片在一次搬家中消失不见,景初那会儿自责的寻找了很久,可除了他没人会把一张小小照片放在心上。
回去后景初显得很疲惫,晚饭没吃几口就要睡觉。
靳望洲躺在床上,把景初抱进怀里。冰凉的液体落在他胳膊上,隔着一层布料,靳望洲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慌忙的打开床头灯,想要哄哄景初,这才发现景初已经睡着了。
靳望洲伸手拂去景初脸上的泪,把他额前的黑发拨开,俯身亲了一口。
第二天靳观澈就知道靳望洲带着景初回家的事了,他跟靳望洲在电话里闲聊了两句,让靳望洲带着景初来他家玩。
连着好几天都是阴天,靳望洲以为今天也一样,就没看天气预报,谁知道车开到半路上下起了雨夹雪。
雪花还没有落地就和空中急速下降的雨滴碰撞到了一起,融合成一个更大的水滴砸向地面。
“这种恶劣天气怎么还会有人出门。”靳望洲等红灯的时候连啧几声感叹道。
路上车辆比往日少了很多。天空像是被泼了浓墨,黑压压的云聚拢在一起,随时要降下暴雨。
在靳望洲的指挥下景初把车停进车库。
门开的瞬间,景初抿了下唇,走进去后才发现这里的装修风格和他想象中相差甚大,不是白就是黑,显得十分单调,但墙上又挂着几幅色彩鲜艳的画。
景初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被吸引了过去,站在那里欣赏了一会儿,发出了一声感慨。
景初虽然不懂画,但他觉得自己的审美应该不算太差。
楼梯那里传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一道女声传来:“随便画的,不好看。”
景初回过头去,只见她头发盘起,身穿一条黑色紧身长裙,全身没有戴任何的配饰。
身旁的靳望洲点了点头,揽住景初的腰,打了声招呼:“嫂子。”
景初也跟着靳望洲叫:“嫂子好。”
“你好。”
“都站在这干嘛,快过来坐。”靳观澈挂断电话后走了过来。
坐下后,靳望洲才对他哥口中的忙碌有了实感。
靳观澈平均五分钟就要接一个电话,两分钟就要回几条消息。
说话间,靳观澈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他歉疚地笑笑,摆摆手走到窗边接起。
靳望洲看着窗外的那些游乐设施,有些出神。
靳承宇出生前那里是个花园,种满了颜色各异的花草,他出生后那里就成了他的专属乐园。
靳观澈接电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可声音却透露着几分愉悦。靳望洲听着觉得他哥心情挺好,谁料一抬头就看见他哥一言难尽的表情,像为了呼吸新鲜空气特意早起,结果打开房门发现外面全是雾霾一样。
靳望洲点点头,靳观澈给他的就是这个感觉。
这个时候靳承宇像是刚睡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跌跌撞撞走了过来,东一脚西一脚,靳望洲都怕这孩子一个没站稳把脑袋插地里。
好在身边有人护着他,靳承宇一步一步走的还挺快。
他过来首先就抱住了靳望洲的腿,仰起头看他。
靳望洲把靳承宇抱到腿上,然后轻声问:“我是谁呀?”
叔叔二字被靳承宇说的磕磕绊绊。
靳望洲一手圈住他,一手握着他的手冲着景初摆了摆手,说:“这个也是叔叔,打声招呼。”
“叔叔。”
靳承宇奇迹般的没有揪靳望洲的头发,靳望洲把靳承宇放下,生怕这小孩清醒点又开始搞小动作。
靳观澈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要自己做饭,让靳望洲带着景初去玩一会儿。
靳望洲听到这个顿时没了欣赏的心情,他也不知道靳观澈怎么总喜欢给别人展示自己的厨艺。
靳望洲说:“请少量放糖,谢谢。”
靳望洲说完就跟景初讲述靳观澈的习惯,这人总是喜欢糖多于盐,口味非常独特,让靳望洲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