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望洲这几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总是没来由的感到心乱。
靳望洲先是去看了他爸妈,在看到他们一切都好时才放下了心,可这心还没安稳多久,他就猛的想到了靳观澈。
一想到这人几天不联系他,靳望洲就预感不妙,电话接通后,靳观澈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开始调侃靳望洲,靳望洲一听就明白靳观澈一定是遇到过麻烦了,只是这麻烦没有持续太久。
靳观澈这几天一直在私底下查那几天看到的人是不是乔树,但自从那几次之后,他就再没有遇到过危险。
靳观澈也清楚自己现在有点草木皆兵,可能是犯了疑心病。为了不让心脏慌慌张张的跳动,他深吸了几口气,遗憾的是这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靳观澈无法,只好抬手捂住胸口。
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靳观澈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尾随了,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还没有完全的漆黑,在月光下,树枝投下的影像个张牙舞爪的鬼。靳观澈不由得一惊,他忽然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回头望去,目光直直的射了过去。
看着这个仓皇而去的背影,靳观澈心里反倒是没那么慌乱了,只是在来来回回的想,想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结的仇。
这天靳观澈收到了靳望洲的消息,靳望洲商量着要跟他吃顿饭。
靳观澈一猜就知道靳望洲一定会带着景初,事实上靳望洲确实让景初来了,但景初放心不下小狗,说想要多陪陪它们,就没跟着去,让靳望洲打包一份回来带给他就行。
两个狗一直都玩的挺好的,景初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服,想着换季了把不穿的衣服叠起来,谁知道这边正收拾着呢,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声的尖锐惨叫。
景初起初以为是他们玩的时候不注意磕到了哪里,便放快了脚步走过去。视线里,布丁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屋里狂奔,到处乱窜的同时还大声的发出凄厉又尖细的声音,就这么跑了几个回合,布丁突然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荷包蛋走过去在他身边闻了闻,景初下意识觉得不对,他赶忙把布丁抱出来放在地上,唤了几声布丁的名字。
布丁嘴里吐着白沫,浑身不停地抽搐,大小便失禁,身体也僵硬了。
景初被吓坏了,拿起车钥匙就开了车去宠物医院,这一翻折腾下来天已经黑了,景初只知道布丁做了很多检查,最后确定是癫痫。
在确认布丁没有死的时候景初松了口气,他带着药和布丁回家,把地上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准备等靳望洲回家和他说一下这件事。
可他没等来靳望洲,反倒先等来了一通电话。
景初接通后那边急切的说着话,景初只能听到什么医院什么刀什么血,他听不懂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他能听出来那是靳观澈的声音。
景初让靳观澈冷静一点,让他说清楚靳望洲在哪。
他把靳观澈语无伦次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去医院的路上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强行压下这阵心慌,景初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准靳望洲没什么事呢,别还没到医院呢,先自己给自己吓出个好歹来。
景初安顿好两个小狗,起身就走了。
靳望洲在病房里,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
景初推门走进去,靳观澈不敢抬头看他,耷拉着脑袋说:“我们在吃饭呢,乔树突然藏了把刀进来,望洲抬手挡了一下,胳膊受伤了,流了很多血,在跟乔树抢夺刀的时候,手攥住了刀刃。”
景初视线定在靳望洲身上,他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靳观澈说要和景初一起留在医院照顾靳望洲,景初知道靳观澈有心脏病,没受刺激还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好事了,要是跟着他熬夜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景初拒绝了靳观澈,他把钥匙给了靳观澈,让靳观澈把两个狗照顾好就行,靳望洲这里有他。
靳观澈犹豫了一会儿,走了。
景初摸着靳望洲惨白的脸,又碰了碰他没有血色的唇,耳边像是被钝器敲打过,除了沉重的闷声之外什么也听不清。
靳望洲睁开眼睛,嗓音沙哑:“你来啦。”
话音一落,景初的眼泪就争先的流了出来,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躺在他面前的靳望洲。
靳望洲神经和肌腱断裂,缝了好几针,休息了两周。他的右手能动,但手指没有知觉,刚开始吃饭还是景初喂他的,靳望洲想着不能老是这样,自己就开始学着用左手。
景初后悔了无数次,如果自己跟着靳望洲去,靳望洲是不是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了,可转念一想,如果他去了,可能回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布丁的尸体了。
这件事好像无论怎么选择都会后悔。
某一天,靳望洲突发奇想,用右手逗弄着布丁的嘴,布丁年纪小,咬起人来没轻没重,景初看到了就默默上前制止布丁的动作,他把靳望洲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好在没有破皮出血。
“你干嘛把手伸过去让他咬啊,他现在的牙特别尖,咬人很疼的。”
景初随口抱怨一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靳望洲轻笑一声,故意把景初头发揉乱:“干嘛呢,干嘛呢,我就那么脆弱啊,说一句话都接受不了?”
靳望洲看着景初,发现自从受伤后,景初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之前说什么都不做饭的景初,这下主动学了很多,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还总是照顾他的各种需求。
这件事自然瞒不过靳望洲的父母,好在靳观澈提前给他们打了预防针,没让他们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措不及防的见到了靳望洲的父母,景初直接呆住了,他没想过会是这个场面。
靳望洲拉着景初的手向他们介绍,让景初意外的是靳望洲的父母居然是很和蔼的人。
等人走了之后,景初在那收拾,眼看靳望洲要帮忙,景初直接叫停,让他去歇着,靳望洲没好意思,跟在景初身后做些力所能及的。
几个月过去了,靳望洲的手仍旧是那样,不好不坏的。
“人生嘛,总要有一点缺憾才叫完美。”靳望洲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道:“我可真是个乐观积极的人。”
景初低笑一声:“哪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夸自己怎么了,我不夸我谁夸我?”靳望洲抬手一指:“出发。”
“你是不是动画片看多了,”景初系上安全带,也跟着靳望洲做这个动作,“出发。”
阳光洒进车里,景初侧头看了一眼,靳望洲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睡着了。
一月份的江城下了雪,天空是灰色的,地上白茫茫一片,刺骨的寒风让人想赶紧进入室内。
景初之前生活的地方一直没有这么冷,冷不防感受到了江城的温度,冻得他牙齿都在打颤,想堆雪人的愿望瞬间就被这冷风吹走了。
靳望洲笑个不停,一边给景初系围巾一边乐。
两人来逛超市,靳望洲东看西看,说想在家吃火锅,景初看了眼外面飘着的雪花,这种天气确实适合。
回到家,靳望洲哼着歌给景初帮忙,景初准备碗筷。
一顿饭吃了能有一个小时。
躺在床上的时候,景初在被窝里捏靳望洲的手。
这件事成为了景初心里的痛,无数个夜晚,靳望洲惊醒后都会发现景初跑去了阳台,披了件衣服,在那抽烟。
靳望洲知道景初心里懊悔,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总该放下的。
靳望洲为了让景初戒烟就说自己不喜欢屋里有烟味,景初每次都是站了很久,等腿麻了站不稳才回去的,他觉得烟味早就应该散了啊,为什么靳望洲还能闻到?
后来景初就不在屋里抽烟了,他跑楼下抽烟去了,气得靳望洲三天没理他。
景初好话说尽靳望洲也不正眼瞧他,还是后来景初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这事才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