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条 第9章 窗帘

贺陨没什么大问题，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他一个人去吧出院手续办了，和班主任请了三天假，打算下周再去学校，他真不是什么不要脸的人，他没办法这么快去见程似锦。

贺陨家其实不远，离学校走路也才半小时，但是贺陨还是住校了，因为那个家，曾经是和程似锦共同的家。

现在不是了。他总害怕回去，十三年的记忆没那么容易抹掉的，他在那套房子里的每一秒，都会想起程似锦。

贺陨站在房门口，站了很久，最终缓缓打开了门，房子里很黑，很闷，窗没开，窗帘都是拉紧的，贺陨曾经可笑的认为这样程似锦残留的气味就不会消散，但是，一年都过去了，气味总会在开关房门间跑走。

贺陨没开灯，凭感觉走进卧室，瘫在床上，他很久没情绪波动这么大了，贺陨完全是不知道怎么追人，更不知道怎么挽留，他只能把话说低，说的更低，低到尘埃里。

贺陨这个情绪波动过大会晕这个毛病是很久以前就有的，但是自从和程似锦认识之后没在犯病过，今天这感觉也是久违了，上次犯病还是程似锦离开那次。

程似锦猜到贺陨不会来，但是没猜到贺陨接下来几天都没来，程似锦常常看着黑板上病假后面贺陨的名字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对贺陨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喜欢上男生，却又不敢看贺陨的眼睛，他有直觉，看了他就说不出重话了。

程似锦那天晚上回家后上网查了很多怎么恢复忘掉的记忆的方法，查出来都很离谱，他也没傻逼到试一下。

三天，程似锦都浑浑噩噩的过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感觉好像，总有些不踏实。

不过这种感觉在贺陨周末回来上课时瞬间消失了，贺陨回来时已经看不出病气了，整个人看着也挺好的，就是手腕上还有一圈缠着的绷带，不过遮一遮就看不见了。

贺陨这才仿佛真的如他所说，没再打扰，烫人的视线也不再出现，贺陨很机械的重复着每天的生活，上课，下课，吃饭，刷题，回寝室。

贺陨不再找他，也不再看他，程似锦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贺陨如他所愿不再打扰，他应该开心，或是轻松，可都没有。

他感到压抑，心上仿佛压了块小石头，不重，但总有感觉。

下课铃响起，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今晚天气还不错，月明星稀，贺陨被他的室友拉着冲去了食堂，早早就离开了，程似锦坐在位置上没说话，坐了很久。

直到打扫完卫生的同学都快走掉，程似锦才慢悠悠起身，刚走出两步有人叫住了他。

“程似锦。”

程似锦转头看向出声的人，是张雅琪，她是打扫卫生的。

程似锦疑惑：“怎么了？”

张雅琪看着程似锦，忽的有些可怜贺陨，用心那么久，整夜整夜失眠，和罪魁祸首确实是一个淡淡的失忆，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解释一切。

张雅琪笑笑：“怎么还没走。”

“人太多了，晚点出去人少些。”

张雅琪应了一声，压下准备说的话：“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程似锦看着张雅琪，忍不住出声：“贺陨他…为什么会，自残…”

张雅琪笑容渐渐消失：“因为你。”

张雅琪说完没再看他，快步离开，程似锦愣在原地。

因为…他？

为什么？

程似锦在破碎的记忆中寻找贺陨，可他一点也想不起来，程似锦随手摁了摁太阳穴，离开了。

淡色的月光映的少年越发单薄。

心不在焉，他没看见，教室外靠着一个人，拿着细支香烟，站了很久。

贺陨转身进了教室，站在窗边，看程似锦踏着月色离开，月光很亮，照在皮肤白皙的程似锦身上仿佛在反光，这是他爱的人。

楼下程似锦似有所感的回头，看见的只有被风吹动微微摇晃的窗帘，没有人，大概是他自作多情了，随机晃了晃脑袋，继续往前走。

贺陨垂眸看着手中被他摁灭的香烟，久久无言，回了宿舍。

317。

“陨哥，回来了？干嘛去了，饭都不吃。”

方无瑕转着笔坐在书桌旁，桌上是一套化学试卷。

贺陨向后仰了仰头，发出脆响，拉开椅子瘫在上面：“抽了根烟，到处都是小情侣，找半天地方。”

方无瑕笑：“欸，这还没到春天呢，又小情侣遍地了。”

贺陨笑了声：“说这话，一会宋燕青听见了，有的和你吵。”

方无瑕耸肩：“吵呗，他就没吵过我过。”

贺陨没再搭茬，闭上了眼，他怎么忍得住想跑去找程似锦的冲动，他还是想他，看看他。

宋燕青卡着宿舍关门回来的，乐乐颠颠的跑去敲浴室门。

两间浴室都有人！！

崩溃！！

宋燕青焉哒哒站在阳台门口：“无暇，我好伤心。”

说着要扑过去抱住方无瑕，方无瑕一手写题另一只手伸出一指抵住宋燕青额头：“毕竟大家都没女朋友，回来的早情有可原。”

宋燕青想着又忽然乐呵呵起来，拿出手机给林叶柔发消息，两人安静下来，只剩下敲打键盘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