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映琉:“……”
无奈,他停了下来。
霞明剑发出抗议的剑鸣,伸出剑尖想把发光的玉佩砍碎。
明映琉屈指一弹剑身,淡淡说了句:“别捣乱。”
霞明剑立刻老实了,将自己竖着贴在明映琉身边。
一把剑,还学起人偷听了。
明映琉瞥一眼霞明剑,没打算收回去。
他手指搭了点灵气按了下玉佩,里面就传出一道火急火燎的声音。
“映琉,你师父呢!!!”
即使玉佩封住了大半的声响,也让明映琉耳膜麻了一下。
霞明剑更是一下蹿出三尺远,躲在树丛不见踪影。
“?”明映琉从懵然中回神,他平复心情,“掌门师叔,你冷静。”
冯子行看了眼殿内的人,一边维持着表面的笑容,一边使劲掐着袖内的玉佩以灵神道:“我很冷静了,你别这么冷漠好不好。你先告诉我你师父去哪了?”
明映琉:“不知。”
话落,明映琉还好心提醒:“师尊也有传音玉。”
冯子行:“……”他当然知道栖迟手里有传音玉了!可这家伙不接啊!
冯子行不说话,传音就一直安安静静的。
要不是他灵神能察觉到细微的波动,他都以为明映琉已经切断联系了。
“也罢也罢。”冯子行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来临丹殿也可。”
明映琉闻言愣了愣,如果他去也可以,那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了。
栖迟只是在修行一途上受人追捧。缙云山的一切事物,全由掌门说了算,即使是栖迟也不能插手。
栖迟性子又冷,这么些年,紫金峰一直都独立于十二峰外。
只要是能在临丹殿商量的事,都与紫金峰无关。
除非冯子行亲自上紫金峰抓人,亦或是有危及宗门的变故,否则栖迟是绝不在人前现身的。
不是大事。
那是什么样的小事,非要师父和他去一个不可呢?
明映琉望望紫金殿的方向,迟疑片刻后选择自己过去。
他说了句稍等,召回霞明剑,直接离开了紫金峰。
华清峰,临丹殿。
明映琉到时,里面隐隐传来了几声愤愤不平的争论。
他身形一停,叩响了门。
殿内的声音顿时消弭,紧接着,大门便被一道灵气扫开了。
阳光与人影一同印进了殿内的人眼中。
威严的灵压在临丹殿中回荡,明映琉身形挺拔,面色如常提步走了进去。
明映琉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用余光瞧着两边坐着的人。
殿内的人不多,冯子行身为掌门居正中首位,右边是平时就跟着打理宗门的几位峰主,左边统共有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在其身后。
衣服没有任何一峰的标志,是外来的客人。
明映琉走到众人面前,先行一礼:“弟子拜见诸位师叔。”
冯子行看见明映琉的瞬间,脸上就挤出了灿烂的笑意。
明映琉礼都没行完,就被他凭空扶了起来。
“你替师弟来的,哪需要行什么礼,快坐。”
坐在右首的峰主起身准备给明映琉让出位置。
“不用了师叔。”明映琉阻止了男人的动作,转身坐在了第三个位置上。
甫一坐下,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开口了:“这位年轻人,便是栖迟仙君座下的首徒了吧?听承儿说,叫明映琉?”
明映琉闻声,适时抬眼瞧去。
坐在左下首的是位中年男人,身形偏胖,不怒自威。
想是久居高位,打量明映琉时的目光带着极强的威慑力。
明映琉无动于衷,与之对视一眼便偏开了视线。
他顺着男人往后倚的动作,看到了站在男人身后的人。
是位年岁不大的少年,站姿散漫。
当对上明映琉打量的目光时,还朝他投去挑衅的笑意。
这个人明映琉认识,是白秋承。
明映琉眉峰几不可微一动,他看向了冯子行。
此人不是收徒后就应该下山了么,为何还在缙云山内,还闹到了临丹殿?
冯子行朝明映琉投去苦恼的眼神,转头又挂着笑意对男人说:“是的,白家主。”
“映琉一直有代行峰主之职的权利,他的意思就是师弟的意思。”冯子行说着看向明映琉,“这位想必你也猜到了,是白家的家主,白秋承的父亲。”
明映琉简短应了声。
态度冷淡又在礼数内,纵使白鸿信不满意明映琉的表现,也无法挑出什么错来。
这时,坐在明映琉身边的女子语气生硬开口:“白家主不是坚持要见紫金峰的峰主么,如今来了,有问题便问吧。”
白鸿信按捺住心中的不忿,看向明映琉,傲慢开口:“老夫今日来此,其实只为仙君收徒这一件事。”
白鸿信说完停顿片刻,并没等来想要的歉意和关怀。
他下意识朝明映琉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对方脸上一点该有的表情都没有,只是规规矩矩坐着等待他的下文。
白鸿信深觉自己威严被这个无名小辈挑衅了,面色忍不住一黑。
偏偏对方顶着仙君弟子的身份,而且听冯子行这家伙的语气,明映琉很受仙君看重。
联想到来此的目的,白鸿信忍下怒火,反而换上和蔼的笑:“仙君好不容易收一次徒。老夫就是想问,仙君介不介意再多收一个?”
临丹殿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包括冯子行在内的三位峰主愣住了。
冯子行猛地扭头,震惊看向白鸿信,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
纠缠这么多天死活要见师弟,居然是为了提这个要求?他怎么敢的?!
三人震惊过后,脑子里整齐飘过一个想法。
还好!
还好来的是师弟的徒弟,不是师弟本人。
要是让栖迟听见这么个问题,整个临丹殿的人都得倒霉。
明映琉听见白鸿信的话,淡漠的神色终于产生了微乎其微的变化。
还来?
他隐晦看向冯子行,却见对方也是被白鸿信的话惊得一愣一愣的。
师叔果然指望不上。
明映琉敛去视线:“介意。”
“那就……”白鸿信眼睛一弯就准备道谢,脑子却及时转过了弯,他一瞪眼,“你说什么?”
明映琉与白鸿信对视,冷淡道:“收徒时间已过,家主请回吧。”
白鸿信急了:“老夫当然知道时间过了!但是我儿天赋极好,十二岁的年纪就已经炼气成功,还是你们缙云山此次招收弟子中的第一,无论如何,也该……”
明映琉皱眉:“但他违反规则。”
白鸿信还未说完的话,就这么被直白的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直把脸胀得通红方才罢休。
“映琉说得不错。”冯子行回过神,赶紧帮腔,“白少主资质确实很好,可也得遵守规则嘛。白家主身为一个家族的掌权人,肯定能理解的对吧?”
“话虽如此。”白秋承出声,“可当初违反规则的不止我一个,按理来说他们也都该和我一起失去拜入缙云山的资格,凭什么他们就被原谅了,独我就得下山?这不公平!”
“白公子,你话可不能这样说。”女人美目含怒,她冷笑声道,“当初掌门也同样给过你机会,是你拒绝了聚云峰的邀请,又不愿做宗门内门弟子,我们才让你下山的。”
白秋承理亏,他气急,站在椅子后面重重揪了一下白鸿信的衣袖:“爹!”
“季峰主此言差矣。”白鸿信听完清清嗓子,自信开口,“若非栖迟仙君要收徒,秋承又怎会来缙云山?你们既然愿意给他机会,他又是新入门弟子的第一名,不管怎么说,也应当是仙君的徒弟才是。”
那家伙能收才怪!
冯子行听着白鸿信的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他身为一宗掌门,又不能和人真的撕破脸,便只能绞尽脑汁想个委婉一点的理由劝白鸿信。
“紫金峰不收。”明映琉神情淡漠,直截了当道,“白家主不必再说,请回吧。”
苦思冥想找借口的冯子行:“……”
他怎么忘了明映琉是栖迟带大的了?
论起不讲情面,栖迟排第一,明映琉就一定排第二。
什么好坏歹话,只要是错的,在这师徒耳朵里全是废话。
冯子行花费几日方才稳住的太平,明映琉就凭一句话便撕破了。
“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也配和本家主如此说话?此事本就是你们缙云山做得不厚道,老夫好言好语和你们商量,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老夫,真当老夫好欺负吗?!”
白鸿信再也维持不住脸上虚伪的笑,盛怒之下一拍把手,厉声呵斥明映琉:“多收一个弟子,不过是张张嘴的事。哪来那么多的规矩托词?”
白鸿信的一番话,让缙云山在场的人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冯子行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道:“白家主话说得倒是漂亮。可别忘了是令郎违反规则再先……”
白鸿信不耐烦打断:“那不是也没死吗?修行一途本就是你争我抢,生死更是司空见惯,我们身居高位,只需看到结果漂亮便足够了。哪需要管过程有什么?”
冯子行震惊:“……你!”
白鸿信上前拍了拍冯子行的肩膀,熟络道:“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仙君好歹是你师弟,你又是一宗之主,于情于理他都会给你几分薄面,我又不是白让你们帮忙。”
“只要仙君答应收我儿为徒,我白家奉上顶级灵器丹药共百件,上品灵石更是你们缙云山说个数。”白鸿信越说越自信,财大气粗一挥手,“而且,我儿只要在紫金峰一日,紫金峰上下的日常开销都有我白家包了。”
在白鸿信的话声中,白秋承腰杆挺得笔直,他朝明映琉投去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
只要他白秋承要的,没有不成的。
区区一个仙君徒弟,也不在话下!
冯子行听着这些好处,冷汗一股一股往外冒。
谁给他薄面,栖迟?
栖迟没给他片成薄片都算好的了。
收徒都是他求了许多年才勉强求来的,现在居然还想让他塞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进去。
更何况,他要是因为这些答应了,传出去,其他人又会怎么看缙云山,怎么看待栖迟?
冯子行都不敢想若是栖迟知道了,会不会提剑直接杀过来。
他刚想婉拒,那边明映琉就已经开口了:“紫金峰尚不缺这些,师尊明确拒绝的弟子也不会再收,家主请回吧。”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白鸿信面色一沉,甩袖挥出一道攻击,打算给这个屡次阻止他的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在攻击出来的刹那,冯子行与其他二人面色巨变。
他们都没料到,白鸿信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去攻击明映琉。
不仅如此,那道灵气甚至带了六成力道。
白鸿信修为已是出窍期,这样的攻击落在明映琉身上,一定是重伤。
若是再坏一些,伤到根基也未可知。
事发突然,冯子行几人想拦都拦不住。
明映琉神色一如既往的疏离平静,灵气近在咫尺,垂下的发丝与衣摆都在狂风下摇摆不停。
他左手微握。
在光芒自他手心迸发的刹那,紧闭的殿门被强横至极的灵气轰开了!
随着凛冽灵气侵入的瞬间,殿内的温度极速下降。
本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表面霎时覆了一层霜,紧接着就彻底冻实了。
白鸿信的那道攻击转瞬就被吞噬。
寒霜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带着风啸朝白鸿信而去!
极寒的冷令白鸿信打了个寒颤,他感受到了灵气下浓烈的杀意,抬手便升起一层灵气屏障。
可出窍期的灵气屏障转眼就被打破。
砰的一声巨响,白鸿信下一瞬就被灵气重重掼进了墙里。
碎石与灰尘扑梭梭往下掉,冯子行哎呀一声,无比肉疼道:“我的临丹殿啊!”
白秋承则吓得脸色都白了,他赶紧扑过去:“爹!”
灵气逐渐消弭,徒留凝结在殿内各处的霜花冰棱。
好好一座议事殿,眨眼变成了冰窟。
明映琉平静的神色被打破,他偏头,眼神略带讶异的看向了门外。
男人身形提拔,用一副看死人的眼神,神色冰冷盯着临丹殿内的人。
栖迟手指间还有没散去的灵气,彰显着他罪魁祸首的身份。
咕咚。
冯子行清晰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他看看门外的人,挪挪身体挡在了白鸿信面前:“师弟,给我个面子。”
他满脸冷汗,笑着道:“这个不能杀。”
栖迟不答,他看了一会冯子行,提步而入。
栖迟行至明映琉面前,用手按住想起身的人,冷冷环视一周后,寒声道:“本尊竟不知,缙云山还有为师爱徒不能说话的地方。”
白鸿信被偷袭还满腔怒火,可看清攻击他的人是谁后,腿一软,竟是和白秋承一起跪下了地上:“栖,栖迟仙君。”
栖迟用搁在腹前的手大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节,神色晦暗莫名。
在白鸿信冷汗浸了一背时,才听得那人几不可微嗯了声。
殿内压抑的威压也同步沉寂下去。
这算是栖迟不计较的讯号。
跪地的两个人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白鸿信是世家之主,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如此狼狈过,尤其是外人之中还有他看不起的小辈。
他心中怒气翻滚,可碍于栖迟的面,又很好的压下去了。
白鸿信笑着道:“仙君哪里的话。刚刚是老夫口不择言,我在这给您的爱徒赔个不是。”
他说着拱手一礼。
明映琉坐在椅子上,生生受了白鸿信一拜。
白鸿信:“……”他牙都咬碎了。
栖迟垂眼,看着手底下的人:“满意么?”
听这语气,若是明映琉不满意,恐怕事情不算完。
明映琉:“……满意。”
栖迟面色软化了些,按着明映琉肩的手也松开了。
明映琉这才得以从椅子上起身。
“晚辈白鸿信,乃徐乡州彭南城白家之主,见过栖迟仙君。”栖迟面前,白鸿信要多谦卑有多谦卑,连晚辈都称上了。
冯子行听得直翻白眼,刚刚趾高扬气那股劲怎么不见了。
他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一边对栖迟说:“师弟也来了,快坐吧。”
栖迟:“不必。”他瞥了眼白家的人,“有话直说。”
明映琉扭头,看向了栖迟。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又要收徒?
“多谢仙君。”白鸿信见栖迟非但不走,还要听他说话,心中一喜,赶忙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仙君一并将吾儿收为徒罢了。”
白鸿信说着将白秋承拉至身前:“吾儿天赋算得上出类拔萃,即便不违反规则,也能名列前茅。不过他虽违反了规则,可冯掌门也说了能给次机会,而且吾儿也知错了,会诚心悔改。他仰慕仙君已久,不若仙君网开一面,再收一位徒弟,也好为师兄分担一些事物?”
白秋承近距离看着栖迟,激动无比,他深深一拜:“弟子白秋承,拜见仙君。”
“不必。”栖迟看都不看二人,“你不合格,本尊不收。”
他说完,察觉到身旁的目光,便偏头看向明映琉,示意他可有话要说。
明映琉抿了抿唇,看向了别处。
栖迟:“……”
他看了看眼前那截掩在发丝下的脖颈,袖下的手指难以察觉地摩挲了下。
栖迟的话令白秋承抬起头:“为什么!我除了违背规则,还能有什么地方不合格?!”
“是啊。”白鸿信不甘机会就这样在眼前溜走,“论起天资和见识,萧楮叶那个乞丐如何能与承儿相比?我可听说,仙君当日收徒,不过随手一指……”
迎上栖迟的眼神,白鸿信话音越来越小。
栖迟看着白秋承,毫不留情道:“悟性太差。”
一旁不断降低存在感的三人闻言,一副果然如此的见鬼样。
冯子行暗暗朝栖迟的方向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他师弟,拐着弯骂白鸿信父子听不懂人话。
白鸿信也不是傻子,立刻品出了栖迟话中意,一张脸顿时变得精彩纷呈。
“既然你们一定要我收徒,哪怕我屡次拒绝也不甘心。”栖迟扫了眼四周,眼神定格在冯子行身上,“那本尊在这里将话挑明了。”
“缙云山招收弟子年岁不得超过二十五。”栖迟声音冷淡,“凡此年岁内入宗者,若能胜过本尊大弟子,本尊便收。”
栖迟大弟子明映琉,十七岁筑基,闭关二十年,如今不过四十,修为已是金丹期大圆满。
此等天赋,举世无双。
同岁若想胜过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似栖迟放宽条件,实则彻底卡死了他人拜入紫金峰的路。
栖迟冷眼环视过每人的表情,盯着冯子行一字一句道:“以后这种小事劳烦师兄自己处理,我大弟子很忙。”
明显被点名的冯子行感觉良好:“好的师弟。”
栖迟:“还有异议么?”
冯子行:“不敢有。”
栖迟:“你送客。”
冯子行:“……好。”
栖迟本就是来抓人的,没有安抚人的义务和心情。
何况白鸿信的事也不在他处理范围内。
人抓到了,便率先转身离开。
明映琉无声跟在栖迟身后,走出了临丹殿。
明天开始大概率就会没有榜单轮空了,我可能会难过一天两天的,但是宝宝们不要怕,就算我一直没有榜单甚至v不了,我也会好好完结不会烂尾弃坑的[加油]
请给我一点调理时间嗷,放心我坑品
地球不爆炸,鸽子不放假![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若想拜我为师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