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梦 第88章 晋江独发

太宰治取下了隐形耳机，随手放在桌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无论他怎么暗示，中也还是说出了那句会导致未来悲剧的话，仿佛中也和栀子只要遇见就注定会以悲剧收场。

就像无数个平行世界里所上演的那样。

而他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改变不了。

“Papa！”

被下方传来的声音吸引了过去，陷入负面情绪中的太宰治低头。

鱼缸里的小人鱼不知什么时候从浴缸里爬了出来，蛇一样从桌面滑行到了他面前，小小的身体向上一蹿，跳跃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她软乎乎湿漉漉的尾巴贴着他的裤子，趴在他的大腿上，弄得他的裤子还在湿哒哒的往下滴水。

心里的阴霾散去，太宰治戳了戳小人鱼白皙的脸颊：“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你爸爸。”

早已被这样纠正了很多次的小人鱼纯白如雪的睫毛眨了眨，装作听不懂人话的样子，软糯糯的小奶音尾音上扬，像是在水里吐泡泡般再次吐露出两个音节：“Papa！”

太宰治两根手指捏着小人鱼的后颈肉，把这些日子只长大了一点点的小人鱼拎了起来，放在桌子上。又严肃的从桌子上拿出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指给她看。

“看清楚，这才是你爸。”

照片上，正拿着勺子吃咖喱的红发青年低着头，抬眼朝偷拍者的镜头看过来，表情很是无奈。

这段时间从只有少年的两个指节长、长到了少年的半个手掌大，小人鱼湛蓝如海的双眸认真的看了眼照片上的人类，为自己通过那红红的头发认出了那人是谁而沾沾自喜：“夕凪知道！这是织田作叔叔！”

这雏鸟情节未免也太严重了。

太宰治扶额：“夕凪......”你爸是织田作啊！

通身银白的小人鱼才不管棕黑发色的少年复杂的心情，又从水淋淋的桌面上滑了下来，被稳稳的接住。她抱着少年的手指，湛蓝的眼眸弯成月牙：“Papa，带夕凪去找妈妈吧。”

那个水蓝发色的、眼睛蒙着绷带、身上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类少女，身上有母亲的温暖。

“栀子酱也不是你妈妈。”

太宰治至今还弄不明白小人鱼认父母的标准是什么，如果说认他作父亲，是因为破壳的第一眼看到的生物是他，情有可原。但认远山栀子作母亲又是因为什么？

他只是那天出门打卡上班时、拗不过用尾巴拍打着水花搞破坏的小人鱼，只得把鱼揣在口袋里去上班，无意间在走廊上碰见了盲眼的医生而已。

明明只是趴在他的口袋边缘看过那么一眼，就莫名其妙的认定了那个蓝发少女是她的母亲。

若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把手放进口袋里捏了这条傻鱼一下，她就要直接从口袋里爬出来扑过去对一个未成年少女叫妈了。

太宰治又把黏人的小人鱼拎着尾巴拿起来放回桌子上：“我是有腿的人类，栀子酱也是有腿的人类，而你是有尾巴的鱼。”他一本正经的纠正小人鱼的错误认知：“怎么看两个人类都不可能生出一条鱼来的吧。”

“你的母亲......还在海底的归墟沉眠。”

太宰治本来是直接告诉小人鱼她母亲已经死去了的，但看到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眸，即将说出口的话语在舌尖打转，换成了委婉的用词。

平日里都表现得傻乎乎任少年逗着玩的小人鱼这时候倒是聪明了，抓住了少年话里的漏洞，她天真无邪的问道：“人类和人类不能生出鱼，那鱼和人类，为什么能生出鱼呢？”

太宰治哽住，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正眨着充满求知欲的蓝眼睛的小人鱼眼前一黑，被从天而降的毛巾遮挡住了视线。她胡乱抓了一下，才重见光明，知道是爸爸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嘟了下嘴，乖巧的不问了。

太宰治拿毛巾给浑身湿漉漉的小人鱼擦干，给她穿上市面上的洋娃娃身上常见的那种小裙子：“这个问题你该去问织田作。”

他哪知道织田作是怎么和一条鱼交尾的！

小人鱼乖乖的举起双臂，让爸爸方便给自己穿衣服。虽然不喜欢身体上有衣物的束缚，但是她并不讨厌爸爸的触碰。

冰冰凉凉的银白色尾巴被顺着鳞片摸了一把，小人鱼尽量收起双臂肘节处的锋利鱼鳍，防止自己再次不小心割伤脆弱的人类爸爸，脸颊稍后靠近银白色发丝两侧的耳鳍扇贝般可爱的翕合着。

穿好了衣服，小人鱼低头好奇的拉了拉身上的白色蕾丝边连衣裙，再抬头时就看见爸爸已经进房间去换了条裤子出来，似乎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以为对方又要让自己一个人在家，人鱼的小奶音听起来很是失落：“Papa？”

太宰治也懒得纠正对方了：“不是想去见妈妈吗，带你去。”

小人鱼眼睛一亮：“Papa最好了！”

被少年从桌子上拿了起来的小人鱼尾巴一用力，弹跳了起来，准确捧住少年的脸颊，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太宰治眨了下漂亮的鸢色眼睛，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嫌弃的擦了擦自己刚才被人鱼亲过的地方：“一股鱼腥味。”

其实每天都在干净的海水里游来游去的小人鱼身上只带着海盐的清香，像在沙滩上沐浴着暖阳度假时，迎面吹来的海风。

已经习惯了这样别扭的爸爸，小人鱼吐了吐舌。

太宰治披上放在沙发上的黑色外套，把鱼揣进外套口袋里：“一会儿别暴露了。”

虽然知道爸爸看不到自己的动作，蜷缩在空间狭小的口袋里的小人鱼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被别的人类看到了，爸爸就不会再带她出门了。

感受到兜里小人鱼微小的动作，太宰治微微垂眸。

养了这条小傻子美人鱼这么久，他还真的不太舍得把鱼还给织田作了。

一人一鱼的目的地正是远山栀子所在的医务室。

因为远山栀子看不见，太宰治在医务室可以大胆的把小人鱼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让她自己玩，只要不大声说话、不弄乱东西就行。

栀子酱对自己的地盘上的所有物品的摆放都一清二楚，太宰治还不想对别人透露目前为止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人鱼的存在。

在这期间，偶尔有人来医务室拿药，小人鱼也明白不能让其他人类看见她，自己会灵活的躲起来，实在没办法躲了就按照他事先交代的那样趴着不动装玩具娃娃。

“栀子酱——”

工作时间摸鱼的棕黑发色少年故意拉长了声音说话，像小孩子撒娇一样，含糖量十足。

和太宰治一起共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彼此间还算熟悉，远山栀子微笑着，温温柔柔的比划着手语。

【太宰君最近很忙呢，连来拿药的时间都没有，今天工作提前完成了吗？】

“好不容易能休息，栀子酱就不要再提工作的事了嘛！”

无视了对方的暗示，常年咸鱼的太宰治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蓝发少女的手语他能看懂不少，日常交流倒不必用文字。

刚刚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小人鱼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样做，但也学着少年的样子趴在桌子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和太宰治待久了，小人鱼原本银长直的发丝末梢微微卷曲，趴着的时候那些卷毛披散在身后更加明显，看上去竟然真的和一头卷毛的太宰治有些相似。

然而双目失明的少女看不到她对面的桌子上，一大一小神同步趴着的两颗毛茸茸的脑袋。

【好吧，那我给太宰君配制的药剂有没有按时喝？】

善解人意的不再提工作，蓝发少女露出了天然黑一般微笑，优雅的比划着手语。

太宰治想到上次那洒出来冒绿泡泡的药剂，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不可以不喝吗？栀子酱？”

远山栀子摇摇头：【不可以哦。】

早有准备、就等着对方来这里的少女伸手，从药架上拿下一杯调制好的中药放在少年面前的桌子上。

知道自己没办法逃脱，太宰治曲起手指，轻弹了一下玻璃杯的杯身，杯子里看颜色像淡绿薄荷水的不明液体震荡起波晕，倒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药剂里都加了些什么？”

远山栀子唇边含着温柔的笑意：【很多中药。主要是夜明砂，清肝明目，散瘀消积。】

......虽然听起来不明觉厉，但直觉不会是什么好喝的东西呢。

对中草药没什么研究的太宰治默默把装着绿色液.体的玻璃杯放在一边，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试图融化医生的铁石心肠：“喝下去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双眼蒙着绷带的少女很有医生的坚持：【不行，病人要听医生的话。】

桌子上的小人鱼看了眼左边的鸢眸少年，又看了眼右边的蓝发少女，确定这只是人类间交流情感的方式，就去玩自己的了。

小人鱼移动到了那个对她来说还算高大的玻璃杯前，第一次看到绿色的水，满心的好奇。目测了一下那高度，她费力地爬上了一旁堆着的众多病历夹，欢欢喜喜的以一个标准的跳水动作跳到了玻璃杯里。

听到一个小小的“扑通”声，正在和远山栀子争取缓刑的太宰治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侧头一看，一条死鱼肚皮翻白，漂浮在玻璃杯的绿色液.体上面，随波荡漾。

太宰治：......

织田作：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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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晋江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