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京中裴敬舟和齐贺寻便径直前往皇宫,萧凝也要带着裴敬嫣回尚书令府。
看着后面一路跟随的周屹裴敬嫣小声嘟囔起来,“这人怎么还跟着咱,难不成要一同回府吗。”
听到裴敬嫣的嘟囔,萧凝这才想起周屹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喊停了马车。
见萧凝要下车,裴敬嫣生怕周屹又同萧凝说些什么,赶忙紧随其后也下了马车。
察觉马车停了下来,周屹掀起了帘子,刚探出头就看见萧凝走了过来。
“我同裴敬嫣要回尚书令府了,你自己先找个客栈住下,闲来无事多在京中逛一逛,若有什么急事可以让喜鹊去尚书令府寻我。”
萧凝自认为自己的话语没什么不妥之处,但裴敬嫣一听最后一句立马就警惕了起来,站在萧凝身后抬头去看周屹,这一看就看见周屹正满脸柔情的看着萧凝。
周屹看着萧凝身后的小天仙满脸满足,他一定会在京中扎根下来的。
为了阻止两人继续“深情”对视,裴敬嫣上手拉住了萧凝的衣袖,“嫂嫂咱们快些回去吧,母亲一定日日忧心,咱们要回去给母亲报平安了。”
裴敬嫣这么一说,萧凝不再管周屹,反正他那么大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现下赶快回到府中才是正事。
马车缓缓停在尚书令府外,裴敬嫣才刚踏入门槛就看见了匆匆赶来的母亲。
一听到消息孙梅就让身边的婆子搀扶着急匆匆赶来了,见到女儿的那一瞬孙梅的眼泪就下来了。
此去远宁郡,裴敬嫣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兄长的婚事乃是圣上下旨,自己一直闹个鸡犬不宁最终可能就不是简单的家事了,被有心之人告到圣上面前,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所以母亲的斥责不无道理,自己也一直错怪了母亲,看到如今母亲落泪,裴敬嫣才后知后觉母亲对自己的爱意从未减弱。
脚下的步子快了些,裴敬嫣上前抱住孙梅,不住的道歉。
裴敬舟在那日谈判后就命手下人回了趟京,令其告诉圣上和父亲母亲自己和裴敬嫣一切安好,莫要担心。
即使知道儿女都安全,孙梅也是忍不住担心,今日看见裴敬嫣整个人都瘦了不少,人也变得憔悴起来,更是心疼不已。
不过孙梅没有哭多久就被裴敬嫣安抚下来了,裴敬嫣挽着孙梅的手臂,带着孙梅向正厅走去,边走边说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感,对自己差点被欺负还有满身是血的妇人这两件事裴敬嫣只字未提。
萧凝跟在两人身后默默听着,并不言语。
裴敬嫣叽叽喳喳说了好多,坐下后还说起了萧凝有多厉害,对于称呼萧凝这件事,裴敬嫣早已经改口称“嫂嫂”,发现了这一改变的孙梅有惊讶有欣慰,因为裴敬嫣提起了萧凝,孙梅的视线这才有空落在萧凝身上。
“此次多亏了有安儿,你能嫁与渡之是整个尚书令府的福气。”在孙梅看来,萧凝是个完美的儿媳,一开始是觉得萧凝像她,这才有几分偏爱,随着日日相处孙梅开始对萧凝这个人满意,她真心觉得萧凝能嫁入尚书令府是整个尚书令府的福气。
“母亲言重了,时安不孝,有些事瞒了母亲和父亲,赵嬷嬷不愿见时安在庄子上平庸长大,这才擅作主张把时安送到师傅手下,时安这么些年一直是在跟着师傅习武,之所以刻意隐瞒习武一事也是害怕京中之人会议论时安、议论夫君和尚书令府,还望母亲能够原谅时安隐瞒一事。”萧凝恭恭敬敬跪在孙梅面前,言语诚恳。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不孝的,嫣儿快把你嫂嫂扶起来。”
看着在自己面前和在母亲面前表现截然不同的萧凝裴敬嫣并未说什么,反到在心中暗自庆幸,她庆幸萧凝最起码还愿意装一装,说不定兄长还有机会。
待裴敬嫣扶起萧凝后孙梅就拉着两人闲聊,难得女儿不再闹腾,孙梅看到如今女儿和儿媳相处和谐,心中别提有多顺畅,多日来的忧郁担心一扫而空。
孙梅今日心情好,状态也跟着好了不少,聊着聊着得知萧凝师从范玉华,不由得夸赞起萧凝来,说萧凝同她母亲赵清韫一般巾帼不让须眉。
天色渐暗,想到萧凝和裴敬嫣一路奔波,如今回了家还未曾洗漱换衣,孙梅便让两个孩子先回去收拾收拾自己,在房中歇息一会儿,随后又吩咐身旁的丫鬟,让厨房今日的晚膳做的丰盛些。
看着萧凝和裴敬嫣离开,孙梅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的笑容,面上有些忧虑的叹了口气,一旁的老婆子见状不明所以,问道孙梅为何叹气,孙梅看着门外有些累了开口,“渡之和安儿恐怕不能如我所愿了。”
老婆子还是不解,问道为何。
孙梅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们啊应该尊重孩子们的选择。”
老婆子虽不知孙梅所言何意,但见孙梅笑了也不再纠结。
……
裴敬舟从皇宫回来后先去见了母亲,从母亲那离开便直奔颐香院寻萧凝。
萧凝沐浴完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坐在书案前看书了,雀铃在一旁叽叽喳喳向萧凝说着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雀铃说的正尽兴呢,门外响起了丫鬟们恭恭敬敬的声音,知道是裴敬舟回来了,雀铃忙的住嘴快步离开了。
经过裴敬舟身边时雀铃恭恭敬敬行礼问安,裴敬舟只是淡淡吐出“把门关上”四字。
雀铃头一次见到这么严肃的裴敬舟,吓的一哆嗦,用着颤音应是。
门被关上,萧凝还是安静的看着手中的书,见此裴敬舟冷冷出声,“你到底是谁,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听罢萧凝放下了手中的书,身子往后仰靠在了椅子上,两只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端起温婉的笑容缓缓抬起头看向裴敬舟,“我就是陆时安,夫君想要什么解释?”
见萧凝是这幅姿态裴敬舟眼底翻涌着冷意,“范玉华这十多年一直住在青华山,你自幼跟着范玉华习武怎会知道李炜虐待孩童,怎会认识周屹,还有你为什么要查那个跛腿男人,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听后萧凝轻声笑了起来,起身走到了裴敬舟身前,“夫君啊夫君,你就为了这些事质问我?你想知道我随时可以告诉你,我是自幼跟着师傅习武,师傅也一直住在青华山上,但我并不是十多年来都住在青华山上,我挺小的时候便到处跑了,好些地方都走了走,那次李炜虐童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幸好跟着李炜进了密室,不然那孩子……”
不待萧凝说完,裴敬舟便掐住了萧凝的脖子,眼底满是骇人的冷意,面上也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漏洞百出,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日你同张新所言通过嘴型我知晓了个大概,后面便去查了张新,这才知道李炜上次虐打的孩童正是张新,通过张新的经历和年龄推断,那时你不过才七岁,你还要继续满下去吗?或许你根本不是陆时安,那位女医者才是真正的陆时安,但如此你是怎么骗过那么多人,或者是那么多人和你一起欺瞒陛下。”
裴敬舟眼底带着冷笑,萧凝听着裴敬舟一字一句难得觉得骇人,脖子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萧凝已经没法喘气了,窒息感涌上来萧凝费力的扒着裴敬舟的手。
随着萧凝的挣扎,宽大的衣袖慢慢下移,继而裴敬舟注意到了一道熟悉的长疤痕,那么长的疤痕不多见,况且还是在女子身上,这让裴敬舟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出手救下自己的小女孩,想到这些裴敬舟手中猛的脱了力。
脖颈处的力气骤然消失,萧凝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如今看来事情瞒不下去了,但是不瞒下去是万万不可的,萧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想着应对说辞。
待自己呼吸稍微恢复一些,萧凝便轻声开口,“我就是陆时安,当年我也确实去了青华山跟着师傅习了一段时间的武,不过学武很累,我就总跑去后山玩,有一次我在后山遇到一个受了伤的男人,和男人聊天觉得他口中的外面很是有趣,便在男人伤好后给师傅留下一纸书信,就此跟着男人离开四处奔走,男人看起来是个有学识的,我便唤他先生,先生会教我识字念诗,也会教我一些习武的基本功,五年前先生被人追杀死了,我吓的跑回了青华山,后面就一直跟着师傅学武,这些不管你信不信就是事实。”
萧凝说完又稍微缓了缓这才抬头冷眼去看裴敬舟,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冷,眼底虽有泪,但仍倔强的死死盯着裴敬舟,“我们赵家世代忠良,我的舅舅更是戎马一生战绩无数,你若觉得我配不上你大可休了我,处处猜忌不说,如今居然还想要掐死我,我虽不得父亲喜爱,但也从未受过这种屈辱,我也不稀罕做你裴敬舟的妻子!”
说完萧凝就跌跌撞撞站起来朝门外走去,打开门拉着雀铃便走。
其他小丫鬟站在一边不明所以也不敢上前去阻拦。
萧凝步子很快,走的也很决绝,脚底生风很快就走出了尚书令府。
裴敬舟怔愣的站在原地,现在他的脑中有些乱,他还是第一次见萧凝真哭,裴敬舟能明显知道萧凝这次是真的哭了,从前的哭泣都是有目的假装来的,哭的并不走心,今天裴敬舟甚至能感受到萧凝伤心,还有萧凝手臂上的疤痕,结合她那熟悉的招式,裴敬舟能确认她就是小时候救过自己的那个小女孩。
心里五味杂陈的,裴敬舟很难得的在心中问自己,这次真的是自己判断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