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徽月明 第6章 第六章

接下来的日子，吴虞每日就坐在木榻上入定吸纳灵气，醒来如果是白日就打上一套剑招十二式，若是晚上，就看宫觊给她的基本功法，认识了常见的灵草丹药、灵符和阵法咒术及其用处。

意识到不同的修炼方式之间确有不少相通相似之处。

比如符修里面有退水符，追摄符；术修有退潮咒和追魂术，功效上都大同小异。符修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以指代笔，虚空画符；术修则是无需言出法随，意念一动即可施法。

其中最考验天资是占卜术，目前只有六派之一的得一道专攻此行，其他门派，虽有功法，但是也仅是入门而已。

而器修和法修最大的区别是，器修本命武器只有一个，随着自身的境界提升本命武器也会升级，同理，本命武器损坏，持有者也会遭到反噬；而法修，主要依靠自身法力强弱，灵力越强，通过法器释放的能量越大。至于武器，可以是灵符，亦可是兵器和乐器，损坏了补上新的就行。

这日吴虞如往常一样在院外把剑招十二式练习一遍，忽觉身体里的经脉胀疼。她即刻跑到竹亭里盘膝坐下，发现平时需要通过运行小周天向全身经脉输送灵力，但是现在灵气可以直接进入全身，而丹田里的气海在不断扩大，上面飘忽的无形灵气，开始雾化凝结成液体状。

这是要筑基了！

距离上次练气六层，才过去五日而已。

吴虞无暇多想，可能因为她的木灵根缘故，她通过神识外放，明显感知到，山中的草木生灵不断释放出灵气往她身体里涌。而体内的火灵根也不甘示弱，不断扩充着她的灵脉去吸纳。

两滚力量不断交融，吴虞没感到不适，反而愈发舒畅。

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焦急地呼喊着。

“娘亲。”

是谁？渐渐地一堆记忆涌入脑海。

“月明，不要过来。”

一个极美的女子手持一杆长枪，一袭衣袍已被鲜血染红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是她的眼神坚定，腰背挺直，面对强敌不曾退后一分。

面对向她奔跑而来的小女孩，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掏出一颗金色的珠子向着小女孩的方向抛去，心里祈求：请你救下吾儿。

“即便今日我身死道消也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

一道金光在小女孩的面前炸开，她已经看不见远处的娘亲。

“不要，不要——”吴虞的体内灵力乱走，她竟没有一丝察觉，完全陷入在突然出现的记忆幻象里。

无妄刚感知到吴虞筑基成功，就发现她的灵力在乱窜。筑基没有雷劫，更不要说问心劫，怎么会有执念成魔之像。

他化作一道虚光，瞬间出现在吴虞面前。

居然直接筑基后期了！

顾不上惊讶，无妄强行把吴虞紊乱的灵力压下，大呼一声：“醒来。”

吴虞猛地睁开充满仇恨的双眼，拔出剑，那剑身竟缠绕着一圈火焰。不问缘由，就向无妄劈去。

刚筑基的吴虞显然不是无妄的对手，一个弹指，剑脱手，掉落在地，火焰转瞬熄灭。被定住身的吴虞还在不断挣扎，无妄对她施了一个静心咒，完全不见成效。

他便知道吴虞并未入魔，这是她如今真实反应。

无妄无奈叹气道：“你想杀为师，总有一个缘由。”他没想到好不容易收一个徒弟，刚筑基就想劈他。

“你骗我。”吴虞，不，现在恢复所有记忆的她。想起自己是清徽派掌门莫净秋独女，名为莫月明。她知道挣扎不开，心绪反而平静几分，只是恶狠狠看着无妄说，“玄清诀要是我清徽派独门功法，你为什么会有。是不是你……”

莫月明喉咙堵住，似刀割般疼痛，她不愿承认近日给予她温暖的人竟可能是她的仇人。

“你竟真是月明！”无妄一副惊讶却又意料之中的表情。

“你知道我？你究竟是谁？”

“如果你现在能心平气和聊天了，为师就为你解开定身咒。”

莫月明知道若无妄是仇人，她如今不可能还毫发无伤站在这里。适才是刚从记忆的幻象里出来，被仇恨和恐惧占据了理智。

她朝着无妄点了点头：“就先解释玄清诀要的事。”

无妄坐到竹亭里的木凳上，示意莫月明也过来。待她坐下后，方才开口：“我原是清徽派弟子，乃你母亲净秋的大师兄，不止玄清诀要，清徽派所有的秘笈功法我这里都有。”

“你就是那个为了合欢宗道侣，自愿退出师门的笨蛋大师兄。”莫月明小时候常听娘亲提起这位从小一起长大，天赋极高的大师兄。娘亲说，如果不是大师兄退出师门，掌门还轮不到她来做。

当时合欢宗还不是如今六派之一的岚台宫，算是不那么正道的邪修。所以无妄为了师门名声，自愿请出。

好一个恋爱脑！

“啪”的一声，莫月明被无妄轻拍了一下头。

“刚才的无礼为师尚未和你计较，现在又开始没大没小了。”

“对不起，大师伯，刚才……”莫月明拱手道歉，话还没说完，就被无妄横瞥一眼。她改口道，“师父，我的记忆最后停留到娘亲朝我扔了一颗金色珠子，请问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母亲肯定已经不在了，不然不会不来找她。光是想到这点，她的胸口就绞痛万分。

无妄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语气中透露着浓烈的哀伤：“当我得知消息赶到时，清徽派已经一人不剩。”

“什么！！”

一人不剩……

莫月明强忍着眼泪，声音发颤地问道：“是谁？为什么要灭清徽派满门？”清徽派乃祖父莫道善创建，到她娘亲才第二代。一个发展中的小门派何以招来灭门之祸。

无妄摇了摇头，不敢与莫月明对视。他那时因为私事，发现师门有难，未能及时赶到，事到如今都后悔不已。

“世人皆说是魔尊幽皇所为，我亦赶去幽冥海向他询问，奈何他闭门不见。”

莫月明笃定道：“不可能是他。”

“我知他为净秋师妹的好友，以他大乘后期的修为想要灭一个小门派轻而易举，何须遮遮掩掩。但是世人皆如此说，背后肯定有他人推动。师父无能，这么多年未能调查出真相。”

“木枥山有祖父陨落前耗尽毕生修为留下来的护山大阵，娘亲已是化神后期，半步合体。灭门之人修为肯定不简单，就算翻出这世上所有的化神期以上的大能，我也要将仇人找到。”莫月明擦掉不争气流下的眼泪，攥紧拳头，目光如炬道。

无妄见她情绪不稳，只好转开话题道：“当初我以为你也陨灭在其中，可是当你跟着宫觊从时空缝隙里掉下来，看着你和净秋师妹七分像的面容，我就怀疑你是不是月明。想来是你说的那颗金珠救了你，它把你带到异时空，因为宫觊的雷劫再次引动，把你带了回来。”

莫月明虽然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但是醒来确实没有见到那颗金珠。不过，有一点她很奇怪，她问道：“为什么是师兄？”

终于有件稍微值得庆幸的事可以聊，无妄浅浅笑了一下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玉垒峰。”

“对，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它属于木枥山后山。因常年被云雾遮挡，不易被发现，当年师父他老人家就顺便增加了一层迷障把这里保护起来，才有幸躲过那次劫难。为师推测，应是那颗金珠在木枥山上空撕裂时空送走了你，但是异时空没有灵气，所以你无法回来，但是那条裂缝一直都在。直到这木枥山十几年来终于盼来了一个引动雷劫的人，且你师兄是隐雷灵根，雷劫较常人力量更大。”

原来如此，娘亲既用宝珠保下她这条命，她便用这条命为清徽派讨回公道。

“师父，我想去前山看一看。”

无妄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劝不了。

“为师带你去，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无妄带着她，一个瞬移就来到清徽派的山门前。只见当初那刻着“清徽派”三个大字的石碑早已碎成砂砾，只留埋在土里那一截可以证明曾经这里立有过碑。顺着山门踏上九十九阶登山梯，长久没人走动，破损的石梯上铺满了青苔，缝隙里野草丛生。

当跨进练功广场，莫月明才明白无妄为什么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不是破损倒塌的房屋，而是……

可恶至极！

可恶至极！

莫月明满腔愤怒，没有宣泄的出口。灭门之人，毁掉了护山大阵，灭她满门还不够，居然连灵脉也要一并损毁。怎样的卑劣小人才能做出此等下作行径。

无妄见她体内灵力再次乱窜，手心处已经凝结出火球，在她眉心处一点，安抚不了她此时的情绪，只是强行抚平灵力。幸而有木系灵气帮助，强压住没有让莫月明暴走。

莫月明现在的神识已经可以覆盖五十里。她轻松地在破败的废墟中找到了她和娘亲生活过的房屋位置。因为比较靠后，房屋还没有完全倒塌，在角柱处摆放着的兵器架依然屹立在那里，可是上面早已空空如也。

只是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她镇定地对无妄说道：“师父，我要下山。”

摸摸月明～阿虞你是有家的人，有疼爱你的父母与长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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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