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回答！走廊尽头广播站 第7章 宜莱劝说若裳

李宜莱弯腰擦拭桌腿时，一阵声音传入耳中。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隔着蒸腾的热气，看见刘若裳正站在不远处的洗碗池前。

刘若裳短发随意遮了她的脸庞，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她穿着朴素的工作服，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臂。

她正将一摞脏碗碟重重地放在水池边，动作干脆利落，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襟，她却毫不在意。

李宜莱的呼吸一滞，握着拖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自从沈翊翊和刘若裳闹掰后，她虽从沈翊翊口中听过刘若裳在食堂的种种，但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心疼。

刘若裳拿起钢丝球，用力地刷洗着碗碟，手臂肌肉紧绷，每一下都带着狠劲。

洗洁精的泡沫在她手中翻涌，她却似感觉不到冰凉的水，全神贯注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偶尔有顽固的污渍，她便凑近，眉头紧皱，像是要把满心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在这些碗碟上。

李宜莱怔怔地看着刘若裳，直到刘若裳不经意间抬起头，与她的目光撞个正着。

刘若裳的动作猛地僵住，手中的钢丝球悬在半空中，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冷漠。

她微微抿了抿唇，垂下眼睑，若无其事地继续洗碗，仿佛李宜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小李，这边的地拖完了吗？”王师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连忙应了一声，强打起精神走向下一片区域。

经过刘若裳身边时，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刘若裳身上若有若无的皂角香。

“啪！”一声脆响打破了食堂的忙碌。

李宜莱转头望去，只见刘若裳手中的碗碟掉落在地上，瓷片碎成一地。

刘若裳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去捡拾碎片，手指被锋利的瓷片划破，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李宜莱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帮忙，却见刘若裳迅速抽了抽鼻子，将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碎片。

周围的工作人员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只有李宜莱站在原地，满心的担忧无处安放。

“小李，别愣着，快来帮忙把这些食材搬到仓库去。”王师傅的喊声再次传来。

李宜莱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

当她抱起一箱蔬菜时，目光不经意间又落在刘若裳身上。

此时的刘若裳已经处理完地上的碎片，正弯腰擦拭着溅在地上的水渍，那倔强的背影让李宜莱生出一丝敬佩。

她抱着蔬菜，跟在其他工作人员身后，朝着仓库走去。

仓库门口的大锁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李宜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在她将蔬菜搬进仓库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连忙转身，见刘若裳抱着一摞盘子站在门口。

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刘若裳依旧没有和李宜莱说话。

李宜莱和刘若裳结束了一天的勤工俭学，并肩走出食堂。

李宜莱偷偷瞥向身旁的刘若裳，只见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侧脸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愈发清冷。

刘若裳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着李宜莱。

“你是为了沈翊翊食物中毒的事而来勤工俭学的吗？”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打听过你的家庭，其实你家里并不困难。上次沈翊翊找我，就是让我帮她拍学校劣质食材的照片，我拒绝了。”

“我看你们平时也走的很近，你们是想揭露食堂劣质食材的真相吗？”

“和食堂合作的哄哒工作不蠢，他并不是每餐都使用劣质食材。学校也调查过这件事，哄哒食品公司提前知道了学校要调查，已经用来新鲜，完好无损的食材。”

刘若裳看着李宜莱说:“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帮了我。”

“拖你的福，我的手工卖的很好。最近挣的钱又可以给妹妹交住院费了。”

刘若裳垂眸盯着地面的裂缝，帆布鞋尖一下又一下踢着碎石子。

她忽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打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她侧头看向李宜莱，目光扫过对方光洁的额头。

李宜莱愣了一下，语气坚定：“我为了学生们的饮食健康，一定会拍到食堂劣质食材的照片的。就算再辛苦，我也会坚持下去。”

刘若裳闻言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直视着李宜莱说:“那是你的事了，我希望你不要牵扯到我！”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因为我妹妹在医院养着，她需要我。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她的住院费就断了？”

李宜莱这才注意到，刘若裳眼下乌青浓重，嘴角还带着干裂的痕迹。

她想起白天在食堂，刘若裳被瓷片划破手指却默默隐忍的模样，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原来那些倔强的背影背后，藏着如此沉重的牵挂。

“我明白。”李宜莱放软了声音，“我不会连累你的。只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沈翊翊食物中毒，还有劣质食材的问题，这是有人牟利。”

刘若裳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牟利又怎么样？他只要每个月给我满意的工钱。他们怎么做，那是他们的事了。”

“更何况，哄哒食品公司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学校来检查的前一天，仓库里全换上了新鲜食材。那些腐烂的菜叶、变质的肉，早就被他们藏得严严实实。”

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你以为我不想揭露真相吗？可我拿什么去对抗他们？我一旦反抗，他们就会赶我走，到时候我拿不出钱来给妹妹治病，我就会失去妹妹。”

李宜莱小跑两步跟上，看着刘若裳单薄的背影，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衣角：“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在食堂工作，肯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线索。我可以负责收集证据，不会让你冒险的。”

刘若裳猛地甩开她的手，动作大得让李宜莱踉跄了一下。

“别碰我！”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尖锐，“我说了，我不能冒险！我妹妹还在医院等着手术费，要是我丢了这份工作，或者被那些人盯上……”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背过身去不想让李宜莱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李宜莱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对不起。”李宜莱轻声说，“我不是想逼你。只是……我总觉得，我们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继续危害学生们的健康。”

她深吸一口气，“我保证，不会让你卷入任何危险。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的事就好。”

刘若裳沉默了很久，久到李宜莱以为她不会再回答。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刘若裳突然开口：“每周三晚上十点，会有一辆货车来送荤货。”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有一次我加班，看见他们往仓库最里面的隔间搬东西，动作鬼鬼祟祟的。”

李宜莱眼睛一亮，刚想追问，却见刘若裳转过身来，眼神里满是警告：“我只说这一次。以后别再问我任何事。”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到李宜莱手里，“这是我记住的货车车牌号。你自己小心。”

回到家时，客厅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父亲李霜袭正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惯有的温和：“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爸……”李宜莱咬了咬嘴唇，在父亲对面坐下。

茶几上的热茶氤氲着雾气，她盯着杯口袅袅升起的白烟。犹豫再三，她将食堂里发生的一切，和刘若裳透露的线索，全都告诉了父亲。

李霜袭放下手中的文件，眉头渐渐拧成川字。

他摘下眼镜，用拇指和食指揉着鼻梁：“莱莱，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哄哒食品公司既然能这所高级学校食堂经营，背后肯定有复杂的利益关系。”

“爸，那些劣质食材已经害了很多同学了，现在越来越多的学生选择不在食堂吃饭了？”李宜莱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刘若裳的妹妹……在医院养着，听说最先也是食物中毒，后来一直昏迷不醒。”

她想起刘若裳眼下浓重的乌青和颤抖的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她为了妹妹的医药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胡作非为。”

李霜袭沉默良久，将眼镜重新架回鼻梁，镜片后的目光透着温和：“明天是周末，我们去医院看看她妹妹。”

李宜莱有些惊讶地看着父亲：“爸，去医院看她妹妹？这……”

李霜袭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对，我们去看看。刘若裳能冒着风险给你提供线索，可见她内心也是渴望真相的，只是生活所迫让她有所顾虑。我们去看看她妹妹，或许能更好地了解她的处境，也能想想办法帮她解决后顾之忧，这样说不定她会更愿意和我们一起揭露食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