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羁绊 第14章 美人痣

寒假的时候到处走亲戚，直到初八古德才终于闲了下来，母亲带外婆去市里检查身体，他把牛思源约出来在锦江河边放烟花。

“大牛，好无聊啊！”

牛思源刚点完孔雀开屏，又拿出一个长筒炮，附和道，“对啊对啊，都初八了，游戏城还不开门！哎，对我来说，开了也等于没开，我的红包全被我老妈搜刮走了！”

“你都这么大了还缴你红包？”

“那你呢？”

“大部分给我妈了。”

大牛翻了个白眼。

“我是主动给，你是被搜刮，这可不一样，”

“对对对，你一个人在家？要不等下和我一起去我四姨家吃饭吧？”

“算了吧！我随便吃。”古德扔了个摔炮，叹了口气，“真无聊，好想去找陈晨玩！”

“小学鸡？你知道他家在哪？”

“知道，但他好像…不太欢迎我。”

“怎么会？我觉得小学鸡都没什么朋友，就和你玩得最好了！想去就去呗，突然袭击，给他个大惊喜！”

牛思源把大烟花都放完了，问道，“几点了？”

“四点半。”

“哈？这么快？我妈叫我今天早点回去，我先走了。”大牛拍拍手，说完要走。

古德拉住他，“你好歹把烟花放完再走啊！”

“就这么点小鞭炮了，留着给你和小学鸡放，夜晚的烟花更好看！”

牛思源跑远了，古德一个人在河边又摔了两盒炮，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散步到了校门口，又转了两条小巷子，最后到了陈晨楼下。四楼阳台的门是关着的，看不到里面在干什么，他在楼下组织语言，想着要说什么开场白。

铁门突然打开，有个老奶奶抱着小孩走了出来，古德鬼使神差抵住门，溜了进去。楼梯很窄且陡，光线很暗，墙壁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都是岁月的痕迹。

古德走到四楼，左右各有一户人家。左边开着门，一眼望去，客厅里围着一大桌人在聊天，很热闹，像是快要开饭了。

“古德？”陈晨走上楼梯就看见他呆站在自己门口，也不敲门。

古德闻声转头，看着陈晨穿着他送的大红棉衣，一张小脸格外白皙。

“陈晨，你穿这衣服，真好看！”

“你怎么在这？”

“我妈带我外婆去平州了，我一个人随便走走…”

陈晨叹了口气，一手提着菜，一手拿钥匙开门，“进来吧！”

陈晨先进了门，古德这才看到大红色棉衣后面一个巨大的黑色骷髅头，天！初中的他是这个审美？

古德跟在后面走进门，一进去就是一个床铺，上面整齐地叠放着陈晨的衣服，墙上挂着书包和各种颜色的塑料袋。

屋里并不宽敞，一个折叠桌和床就占完了客厅的面积，桌上堆着许多蓝色和红色的小电线，桌底还有一个打开的麻布袋，墙角也堆着两袋，像是在做手工活。

房间是和对面一样的布局，但多了张床，显得很拥挤。旁边还有个关着门的房间，很简陋的一室一厅，家里连个电视都没有。巷子里房子起得很密集，尽管是顶楼了，采光还是不好，阳台门打开，屋里才会亮一些。

陈晨伸手开了灯，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放进了麻布袋，又拿了双袖套带上，才去了阳台。

古德把还没放完的烟花放在门口，艰难地从床和桌子中间缝隙挤了过去，跟着到了阳台。

“我要做饭了，在我家吃饭吧？”

“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

“那我帮你洗菜。”

“不用，太挤了，你去里面坐着吧！”

阳台一侧有个很小的洗手台，旁边放了个煤气灶，灶上还有一口大铁锅，宽度不足一米，站两个人的确拥挤。

古德在客厅坐了一会，一个穿着厚实睡衣披着头发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身材瘦弱，颧骨凸出，苍白的脸上带着点病态的憔悴，但五官出奇地好看，比例协调。陈晨的五官就完全遗传了她母亲的优良基因。

“阿姨好！”

“妈，这是我同学。”陈晨在阳台切菜，朝里面喊了一声，没有进来。

陈晨妈应了声好，从麻布袋里拿出电线，开始做手工。陈晨妈组装很慢，古德在旁边一看就懂了，跟着一起做。

“阿姨，做多少个一捆？”

“十个。”

“好的。”

“阿姨，这样弄一个多少钱啊？”

“五分钱。”

古德惊讶，这一桌弄完还不如他一个红包钱！

“阿姨，你们今天没去走亲戚啊？”

“没有。”

“你在哪里上班啊？”

陈晨妈看了一眼阳台，不再回话。聊了几句古德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索性放弃聊天，默默干活。

看来陈晨的性格也遗传了亲妈！

陈晨走进来，用碗盛了水放古德手边，“我家没有多的杯子，你就用碗喝水吧！”

“好。”

“你不用做，你坐着就行了，我很快就做好饭了。”

“没事，反正我也无聊。”

过了二十分钟，陈晨过来收拾桌子，他做了几个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土豆丝，还有一个炒青菜，没有大鱼大肉。只有简单的调料，甚至连辣椒都没有，古德还是吃得津津有味，连连夸赞对方。

吃完饭陈晨把碗洗了，从墙上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了几个小白瓶倒出一些药片给他妈吃，看着他妈吃完才送古德出门。

古德看他拿着烟花，忙说“这个留给你放啊！”

“我不会。”

古德惊讶地看着他，“不会？鞭炮你不会放？不是你都没放过烟花？”

陈晨开了个手电下楼，没答话。

“你…是单亲家庭？”

陈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嗯。”

“我也是单亲家庭。我爸在我10岁的时候去世了，我妈在工厂上班，每天早出晚归，我基本是我的外婆带大的。其实也没什么，我外婆对我特别好，每天给我做饭，每次过年都给我买好几百的烟花，别家小孩都没有我烟花多！”

“跟你讲个搞笑的，我上初中的时候教室在四楼，总是趁我们班主任下楼梯的时候，跳到他的背上去，他老骂我野猴子，不准我再这样做，但又每一次都把我背到一楼去。他特别喜欢打篮球，我几乎每天都会去看他打球。”

明明想要当成笑话来说的，听起来却有点难过。陈晨也是从小缺少父爱，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没成想古德倒是先拍了拍他的肩膀，龇牙道，“所以没关系，总有人对你好的，思念亲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好好生活！走，带你去河边放烟花！”

白天的时候古德提了一大袋烟花和牛思源放了一个多小时，现在袋子里只剩下小鞭炮了。河边支了很多个卖鞭炮的小摊，古德还要买，被陈晨拉走了。

古德在河边找了个人少的位置，拿出打火机和一盒小鞭炮，“你看啊，我们先点燃这个位置，然后…”

“你快扔啊！”

古德点燃鞭炮在手里停了好几秒种才扔进河里，鞭炮一离手就炸了。

古德兴奋地说，“你试试。”

“不要，危险。”

“诶？我那是逗你的。”古德又点燃一个，奋力一扔，鞭炮远远地在水面上炸开了。

“看吧，这么久才炸，你试试。”古德把打火机递给他。

陈晨顿了顿接过，点燃了一根小鞭炮马上扔出去，扔进河里没炸。

“太快了，你先停两秒再扔，或者扔远点！”

陈晨又点燃一根，马上扔河里，又没炸。

“停两秒啊，要不你扔地上吧！肯定炸！”

陈晨再次点燃一根，扔地上，火光亮了一会就熄灭了，这回是个哑炮。

他把打火机还给古德不愿意再玩了。

“你这什么运气！”古德无奈，从袋子里翻出一盒仙女棒，“你玩这个吧，这个很安全。像这样，点燃就好了！”

他点燃一根仙女棒晃了两下，然后塞进陈晨的手里。仙女棒金色的火花在夜空里格外闪，照亮陈晨那张精致的脸庞，金色的火花在他的瞳孔里闪跳，熠熠生辉。

陈晨很开心，笑道，“这个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古德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嘴角。

少年整个人怔住，耳廓瞬间红透，结巴道，“你…你…干嘛？”

下意识的动作让古德自己也无措了起来，他指着自己的上唇嘴角，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你这长了颗痣，黑色的，一小个，以前没有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现在还在，我以为是什么东西，不是，你这么大人了还长痣？”

他倒打一耙，声音越来越大，这时火花熄灭，一瞬间暗下来，夜色遮掩了他的气急败坏。

陈晨耳朵里都是他话后的余音，捂着怦怦乱跳的胸口，小声道，“不知道，我平时…不照镜子。”

古德又点燃一根仙女棒，胡乱塞给他，不经意地问道，“那我是第一个发现的？”

“嗯。”

看着陈晨拿着仙女棒，乖巧点头的模样，古德心里升起了一种隐秘的满足感。

陈晨长了颗美人痣，而自己是第一个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