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悖论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事情的真相

吃过年夜饭之后，宋屿白收拾碗筷，刘姨开始和面包饺子。宋屿白就好这一口，尤其之前在国外，根本就吃不到这种正宗的中国美食，平时为了保持身材，他得严格控制饮食的量，但是今天他准备敞开胃口，大吃特吃一顿。

电视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刘姨一边看一边熟练的包饺子，宋屿白就在一边坐着拿面团捣乱，最后刘姨实在看不下去，斥责他浪费粮食，大手沾着面粉在他脸上拍下一个巴掌印儿，宋屿白才嘿嘿笑着离开桌子去洗脸。

回来之后刘姨就再不让他碰面团了，宋屿白坐在桌边安静的看着学习怎么包饺子，跟刘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刘姨，你在宋家干了很多年了，一定也挺清楚宋家的事儿，问你个问题呗。”见现在气氛不错，宋屿白终于憋不住，这个事情已经在他心里斟酌一晚上了。

“什么，你问吧。”

“我回来之后，跟老二我俩见过很多次，前两天我们喝了点酒，他就跟我说……说他不是老头子跟安姨的亲生儿子，这事儿你知道嘛，我怀疑他就是喝醉了说胡话。”宋屿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的轻松，同时装作一副对宋淮之略有责备的神情。

没想到刘姨听了这话之后，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表情愕然的看向他，这样的反常表现，让宋屿白心里一沉。

刘姨表情有点隐晦:“这是……二少爷亲口跟你说的？”

宋屿白点头:“当然，不然这种秘密我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真的？”

刘姨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速度却没有刚才利落了:“这事儿啊整个宋家也没几个人知道，我是因为待的年头实在是太长了，夫人年轻的时候，有段时间身体不好，又想要个孩子，所以就把二少爷给过继来了。我是不知道二少爷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不过他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知道了也不奇怪。既然二少爷没提，宋董和夫人也都不提，我就只当做不知道。”

刘姨抬头看着内心复杂的宋屿白，不知道为什么眼中的心疼和惋惜更浓:“大少爷，别再提这件事儿了行吗，这事儿越少有人知道就越好。其实啊血不血缘，亲不亲生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和感情，这两样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纯粹的东西，也是教会你怎么去爱人和被爱的东西，有些感情能延续陪伴你的一生，难道这些不才是最重要的嘛。”

宋屿白凝住了，看着眼前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用自己几乎一生的经验，来向他传达这人世间最简单却又最难体会的道理。良久他才点点头:“我知道，您放心吧，我就是好奇，不会随便乱说的。”

临近午夜，家家都守着零点跨年，窗外园区内的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偶尔能听到啪啪两声，不知道是谁家的调皮小孩儿偷着放小鞭炮。

宋屿白跟刘姨一起挤在厨房，帮忙煮饺子，片刻之后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宋屿白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烫的他眼眶发酸。窗外碎雪飞扬，深冬严寒抵不过一室温馨，这个年是迄今为止宋屿白二十多年生命中，过的最简单也最幸福的一个年，此后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一直深深记得。

零点钟声响起，宋屿白压着时间放下筷子跟刘姨拜了个年，刘姨还贴心的给他包了个大红包。宋屿白毫不客气接过，他根本不在意里面有多少钱，只不过是讨个彩头，他不差钱，但现在即便是红包里的一块钱都能让他高兴很久。

刘姨毕竟年纪大了，又忙活了一整天，宋屿白让她先去休息，自己留下来收拾残局。简单的收拾了桌子，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宋屿白披上大衣来到二楼阳台，点了一根烟，拿出手机开始回复来自各方的拜年信息。

大多数都是工作上的人情礼往，他就大差不差弄了个群发，还有像是比较亲近的朋友，例如阿炀、江堰初、唐谦、蒋南辰……他就一条接一条的回复，拢共下来倒也不少。

最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宋淮之。

宋屿白迟疑着点开他发来的那条信息，信息简单只有短短一行字，挺符合他性格的:“新年快乐，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这是什么祝福！不应该祝他事业攀红，财运亨通嘛，他又不是小孩子，宋屿白撇撇嘴，犹豫了半天觉得就这么晾着不回有点显得不太礼貌，回的话又该说点什么呢？纠结了半天，他才凉吧吧的打了三个字:“你也是。”

这三个字发出去之后，宋淮之那边就再没动静了，想也应该能预料到，宋家那边一定是一堆人，他要应付一大家子，估计没什么时间看手机。一阵冷风吹来，给宋屿白冻的打了个哆嗦，手指冻的冰凉，赶紧回屋关上窗户洗洗睡了。

第二天中午刘姨走了，临走之前还给宋屿白留了一大堆东西，仔细叮嘱他多吃新鲜蔬菜，少吃外卖，对身体不好。宋屿白一边送她，一边恋恋不舍的拉着刘姨的胳膊，让她以后没事儿可以常来。

刘姨离开之后，屋里一下静了下来，满室的烟火余温尚在，却平添了几分寂寞清冷。早饭吃的晚，中午又不太饿，宋屿白就翻了几包零食，窝在沙发上打起了游戏，这一打就是一整个下午。

直到天黑，感觉肚子有点空，他才关了游戏。看看外面天，想着要不要约江堰初他们几个出来聚聚，后来想想又算了，大过年的谁家里应该都挺忙，还是过几天再说吧，他起身去厨房把昨晚剩的年夜饭端出来又热热，凑合吃了。

吃了晚饭，看见冰箱里啤酒没了，索性待着也没事干，宋屿白决定开车去超市买点东西。刚穿上衣服，门外又有人按了门铃，可只响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宋屿白纳闷是谁这么无聊，是恶作剧嘛？他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空无一人，他正纳闷呢，余光就看到门外的地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下楼！

宋屿白哭笑不得，这是谁这么无聊，搞的好像地下党接头似的。反正他也正打算出门，索性就直接下楼了，倒是要看看是谁家小屁孩儿这么淘气。

出了单元门，外面寒风针扎一样，往衣领子里戳，宋屿白低头拽紧衣领，往前走了两步，抬头就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黑色瘦高的人影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寒风吹动了他大衣的衣摆，他却全然不动。

宋屿白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这个背影，他僵硬在原地，那个人听到背后积雪被踩实的吱嘎声，慢慢转身回头。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泛着金色的火花映入眼中，他手里还拿着一根正在燃烧的仙女棒。

宋淮之缓步走到宋屿白面前，把手里的仙女棒塞给他，然后又从背后掏出一把还没点燃的，脸上浸着温润的的笑容:“喜欢吗？”

宋屿白完全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里仙女棒，直到烧没熄灭了，才无语开口:“你……你搞什么啊？”

“我没想到你真会下来……”宋淮之笑的更开心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放鞭炮，但是现在市区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只能买到这个，想玩嘛，我可以陪你。”

“你多大了！”宋屿白极度无语，但与此同时那股盘旋在心里好几天的纠结和纷乱，像随着这烟花燃尽了似的，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原本也是要去超市的，你怎么跑这来了，不用回家嘛？”

宋淮之知道他这是心情好了:“哎！别提了，昨天晚上他们一直围着我灌，喝的太多，一直睡到今天早上。在家里待着太无聊，就来了，听刘姨说你们昨晚过的不错。”

提到刘姨宋屿白的心瞬间柔软下来，而想的如此周到，让他不至于孤寡一人过年的，正是宋淮之。想到这里，宋屿白就再没办法对宋淮之冷言冷语:“还不错。”

“你要去超市嘛，我陪你。”

“算了，我又不想去了……”宋屿白看了看宋淮之手里的那一大把仙女棒，试想一下这大晚上的，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蹲在一起放这种小女孩儿喜欢的玩应儿，那场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于是道:“行了，你要愿意玩你自己蹲这儿玩，不愿意玩就跟我上楼，怪冷的！”

宋淮之没忍住脸上得意的笑:“好，上楼。”

二人夹带着室外的寒气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客厅里亮起灯，餐桌上吃过的残羹还没收拾，整个屋里温暖如初。宋淮之看了一眼桌上剩的东西，饺子还剩了大半盘，伸手抓起一个直接塞嘴里。

宋屿白想拦，但没来得及:“诶……你怎么回事，晚上没吃饭啊，那都凉了，想吃热热再吃。”

宋淮之说:“吃过了，不过刘姨没在家，感觉家里的饺子没你这的好吃。”

宋屿白没想理他，自顾自坐在沙发上:“说吧，你来干什么的？”

宋淮之一挑眉:“不干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其实……”他现在已经毫不避讳，走过来坐在宋屿白身边，故意跟他贴的紧紧的:“我昨天是想来跟你一起过年的，但是家里人太多了，我实在走不开。”

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热度，宋屿白浑身不自在往旁边挪了挪，宋淮之就跟着贴紧，直到把宋屿白逼到沙发角落，再挪不了一点。

宋屿白用胳膊肘推他:“你……你干什么，离我远点，沙发这么大不够你坐啊，你屁股是有多大！”

宋淮之被他推的往后移了一点:“哥，我真的很想你，这几天你消气了嘛，如果你没消气，你可以随便骂我打我都可以。”

宋屿白实在受不了他这个样子，索性抬屁股坐到了旁边单人位置上:“我打你有什么用啊？把你打死了，你做的那些混蛋事儿就能一笔勾销了？你把我当女人嘛，一哭二闹三上吊，哭着求你对我负责，求你给我名分？”

“那就算我求你给我一个名分行嘛？”宋淮之眼巴巴的看着他，反倒是给宋屿白弄的没脾气了，这些日子以来他见过太多宋淮之不为人知的一面，完全颠覆了他印象中对这个弟弟的所有看法:“你什么学的这么没脸没皮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嘛？行，这大过年的我也不想跟你置气，既然你来都来了，那我们今天就好好聊聊。”

宋屿白知道，这些话一天不挑明了讲通了，宋淮之就决不会善罢甘休，宋淮之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这事儿有门，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呀，你怎么知道你对我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呢？或许你只是因为我从小带你玩带你闹，所以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新奇有趣呢！”宋屿白看着宋淮之的眼睛，认真的问。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你弟弟，而是当做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看待。我已经27了，我觉得我有这个分辨自己情感的能力，我知道普通喜欢和爱的区别。如果你还怨我当年的无能懦弱，我不反驳，因为那的确是我错了，所以我现在是真的想补偿你。从小到大，我对别人从来就没有过我对你的这种感情，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你平平安安，我就放心，有人伤害你，我就恨不得想杀了他，我的眼里只有你，也只装得下你，别人我看都懒得去看一眼，难道你觉得这不还不叫喜欢嘛？”宋淮之言辞恳切，句句戳心，每一个字都像是重拳砸在宋屿白心上，一点点的让他的心越揪越紧。

“但是我从来就没觉得你是个同性恋，不管我俩是不是亲生，宋家一共就咱俩个儿子，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以后宋家就只有你，如果……如果你没办法结婚生子，那宋家以后恐怕是要绝后了，老头子不会放过你的。”宋屿白把头别过去，无法再承受宋淮之执着的目光。

“那你们凭什么就要求我，用我这辈子的幸福，来勉为其难的去延续什么香火呢，这对我公平嘛？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同性恋，我对其他人不管男女，都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有你……宋屿白……只有你，我想在你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哪怕你再讨厌我，我都只想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