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号当天,一大早起天色就阴沉沉的,午后竟然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似乎是用这种浪漫的方式,向逝去的一年告别。雪势不大,洋洋洒洒如飞絮,对于这座城市千千万万想要度过跨年夜的年轻人来说,倒是也应景。
工人体育场门口早早就排起了长龙,各种应援的道具、灯牌、条幅几乎人手一个,粉丝们兴奋的围在一起议论,热络的人气儿,衬的天气似乎都没那么冷了。后门人员进出通道也被闻讯而来的粉丝堵满了,大家都只是为了能近距离看到宋屿白一眼。
宋氏集团的高层员工们,从早上上班就发现,自家总裁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虽然宋淮之还是板着那张脸,不苟言笑,话少的可怜,但从他身上明显散出的那股子轻松得意,让人想不被感染都难,对于他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状态,员工们背地里都在议论,宋总最近是不是走了桃花运。
而且就在昨天晚上临下班之前,宋总还通知大家团建,他提前让崔媛媛去抢了宋屿白演唱会三千张团体门票,要请公司所有核心员工去听演唱会,去不去看个人意愿,不强求。宋屿白的名气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他的演唱会本就一票难求,公司的小姑娘们想抢都抢不到,这有现成的好事,几乎没有一个人拒绝。尤其是女员工们,恨不得眼冒桃心,喜极而泣,高呼宋总万岁。
因为第二天就是元旦假期,31号宋淮之就给所有人都放了半天假,下午收拾收拾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只等着晚上的演唱会。宋淮之先回了趟家,把几乎快要焊在他身上的西装脱掉,换了一身休闲服,他已经很久没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了,站在镜子前的时候,他甚至感觉有点奇怪,左右打量了好半天,才确定自己这一身完全没问题。然后就从口袋里拿出宋屿白前两天亲自送过来的演唱会门票和后场通行证,美滋滋的出门了。
而宋屿白这边,近三天来就忙的一直没回家,31号上午还抽空回了趟公司,为了确保晚上的演唱会能展现最佳状态,他中午吃过饭,在休息室争分夺秒的休息了几个小时。下午三点他和阿炀带着团队一起从公司出发,公司距离工人体育场算上市区堵车,再加上今天下雪路况不好,总的算下来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为了确保不耽误时间,他们特意打了一个小时的提前量。
然而路上的情况要比他们预想的好很多,落在地上的雪都被及时清理了,对整个路上的交通并没造成太大影响。宋屿白跟阿炀坐在一起,一边确认最后的演唱会流程,一边心情不错的聊着晚上演唱会结束后,庆功宴要去哪玩,一切明明都很顺利。
然而就在车子离开大路,拐上辅路的时候,前面的司机突然诶了一声:“后面那辆车,我怎么觉得一直跟着咱们啊?”
宋屿白跟阿炀都立刻警觉起来,坐在司机旁边副驾驶上的是宋屿白团队的保镖队长程厉,他透过后视镜往后瞄了一眼:“太远看不清,只能看清司机是个男的……”接着他又对司机说:“绕个路,看看能不能甩开。”
司机偏离原来的导航,往一条岔路开去,准备重新找个别的路去体育场。没想到后边那条尾巴跟的还挺紧,司机左拐右拐绕了半天,都没甩掉那辆车,看来的确是故意跟着他们的没错了。
宋屿白眉峰一凛,拿出手机给唐谦发了条信息,之后淡定的对司机指挥:“听我的,上二环路,然后拐辅杨大道……”
经过宋屿白的一通指挥,车子越开出现在前面的路就偏僻,小路的除雪工作进行的就没那么迅速了,车速开始变慢,一不小心车轮就直打滑。阿炀一直盯着后面的车,那辆车看来是早有预谋,也不跟的太近,始终保持一段距离,不知道想干什么。
“难道是私生粉,跟车来的?”阿炀纳闷,拿出手机记下了后车的车牌号,想找警局的朋友帮忙查一下。
“要真是那帮混蛋还好了!”宋屿白像是知道了什么,依旧面不改色:“加速从这里右拐,进元平街,那里是一条单行路,只能容纳一辆车。厉哥,待会儿就麻烦你了,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办。跟我斗,哼……”
程历点点头,车子一开进元平街,他就飞一样的窜下了车。
宋淮之四点半的时候就提前到了体育场,看着场馆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在安检人员的引导下,分别从各个入口,准备逐一接受安检,虽然已经预料到宋屿白的演唱会肯定是盛况空前,真到了现场还是被这人山人海的热烈景象震惊了。他从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平时参加酒局和宴会对他来说都是迫不得已的必要社交,更别提这种人潮接踵、耗费心神的活动了。宋屿白就是太了解他这性子,肯定不愿意跟其他人一起排队,所以直接给了他后台通行证,让他到了直接就去后台化妆间找自己。
宋淮之问了一个工作人员,直接进了后台,很容易就找到了化妆间,他敲门进屋,然而却并没有看到宋屿白的影子,只有薇薇安和几个造型师。
这都四点半了,宋屿白早就应该到了啊!宋淮之有点纳闷,薇薇安正在打电话,看到他眼睛一亮,挂掉电话就来招呼他:“宋总,您怎么来了?”她经常跟着宋屿白跑,自然也认识宋淮之。
宋淮之晃了晃手里的证件:“Evan让我来找他,这都四点半了,他人呢?”
“哎!别提了,我也正找他呢,给阿炀打电话,就说他们路上碰到了点儿事儿,也没解释清楚。都快急死我了,演唱会马上就开始了,化妆造型都要来不及了。”薇薇安急的在屋里来回直转,宋淮之沉默的拿出手机,给宋屿白打了个电话,可是那边没人接。他心里一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疑惑忧虑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五点十分,宋屿白终于出现了,让人意外的是,他只有一人开着车飞速赶到了体育场。当时宋淮之和薇薇安联系不上人,都急的跑到体育场门口等,看到宋屿白安然无恙的出现了,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才放下一半。
“你去哪了,电话都打不通,急死我了。”薇薇安劈头盖脸一顿追问,宋屿白没工夫跟她解释:“快进去吧,赶紧给我化妆,要来不及了?”
三人一边往化妆间走,宋淮之注意到了宋屿白头上竟然淤青了一块,心立刻揪了起来,拉住他:“你头怎么了?”
“哦,没事,来的路上车滑了一下,急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宋淮之也顾不上别的,他害怕宋屿白是出车祸了,X光一样的眼睛,在他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
宋屿白被他目光扫的浑身不自在,不动声色的推开他:“没事,就是磕到了,待会儿粉底一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薇薇安,我们快开始吧。”
晚上六点,演唱会准时开始,场馆外碎雪漫天,城市繁华。内部可容纳6万多人的体育场,座无虚席,人山人海。粉丝歌迷们手中浅蓝色的应援灯牌,汇聚成绚烂璀璨的星河海洋,包围着正中央的舞台。当宋屿白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中心那束耀眼的聚光灯下的时候,现场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无数兴奋的尖叫声、掌声、呐喊声,如纷涌而至的潮水,一浪盖过一浪,点燃了这座城市今年的最后一个不眠夜空。
宋淮之坐在台下距离宋屿白最近的一个位置上,看着台上那道风姿绰约,张扬明媚、自信满满的身影,似乎一瞬间就连漫天的星河也抵不过眼前人这般耀眼夺目,他生来就应该属于舞台,生来就应该被人喜欢,被人拥护,他值得这一切。虽然现在人潮众多,繁杂的声音都要盖过了舞台的音响声,但自从宋屿白出现在台上的那一刻起,宋淮之的眼中就再容不下别的了,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跟宋屿白。宋屿白的一颦一笑,以至于一个轻微的动作,都打印机一般深深的刻印在他脑海里。他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可是如果这些地方有宋屿白,那么他就不在乎。他突然很希望,如果这场景永远都不会结束那该有多好,就这么一直持续下去,他可以永远看到这个人,看到他开心快乐。
“大家今晚开心吗?”宋屿白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喊,场馆外寒冬飞雪,他脸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盈盈生辉。
“开心!啊!”人潮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宋屿白脸上笑意盈盈,如和煦暖风,拂过众人心间:“今天晚上我真的很开心,希望你们也是,接下来,就是今晚的最后一首歌了,愿大家度过一个十分难忘的跨年夜,也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勇往无前,未来可期!”
四个小时的演唱会,在十点终于结束了,最后一首歌落幕,很多粉丝的哭了,或许是被歌声感动,或许是对这场狂欢盛宴的临终不舍,也或许是岁末年尾有感而发,这样激动繁杂的情绪,难免也影响到了宋淮之。
看着舞台灯光落幕,宋屿白在黑暗中下台,宋淮之很想跟他说点鼓励的话,一分钟都没多留,立刻转身向后台走去。等他回到后台休息室的时候,发现一群人都在屋里,阿炀回来了,程历也在,另外还有工作结束才匆匆赶来只听了半场演唱会的蒋南辰。
宋屿白一见他就笑开了:“怎么样,我唱的不错吧!”得意的像只大尾巴狼。
宋淮之嘴角牵起,很认真的点头:“很棒,辛苦了。”
宋屿白让他先坐会儿,转而一边让薇薇安给他卸妆,一遍继续跟阿炀和程历谈:“辛亏我们之前早有准备,今儿的事儿不许跟任何人说,之后的事情,我跟谦哥已经有打算了。”
阿炀点头,下一秒突然就变了脸:“不说这些了,今天演唱会这么顺利,待会儿也没事了,我们去庆功宴吧,地方我已经定好了。”
大家一致同意,阿炀又看着蒋南辰和宋淮之:“南辰和宋总一起去呗,来都来了,人多正好也热闹。”
“同意!”蒋南辰最喜欢凑热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举双手同意。
“那个他……”宋屿白觉得宋淮之应该不习惯跟不熟的人一起凑热闹,刚要开口帮他拒绝,没想到宋淮之竟然答应了:“好。”宋屿白诧异的看着他,而宋淮之的目光却飘到了蒋南辰的身上,他对这个人印象不是很好,虽然知道是误会,不过他还是不想让蒋南辰有任何机会跟宋屿白独处。
阿炀定的是一家高档融合式KTV,宋屿白带着团队一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出发了,宋屿白已经连续唱了四个小时,他需要保护嗓子,就一直在喝酒吃东西。宋淮之就更不用提,整场庆功宴一直安静的坐在宋屿白身边,吃的少喝的少,看着以阿炀和蒋南辰为首的几个人,扯着嗓子乱嚎。一开始其他人还热情的拉他一起闹,再被他笔几次三番冷漠的眼神儿拒绝了之后,就没人再敢往他身边凑了。
宋屿白心情不错,一边喝酒一边给阿炀拍手叫好,很快脸就红了。宋淮之拉住他要举瓶喝的手:“你少喝点。”
宋屿白咧嘴笑:“没事儿,今儿不跨年嘛,高兴,你也喝啊!来都来了,就别板着了!”说着,大咧咧不管不顾,直接拿了自己喝了一半儿啤酒瓶,塞到宋淮之手里,推着他喝了一口。
宋淮之无奈陪着他闹,喝了几口突然又看到他额头上那块淤青:“下午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这时候阿炀一嗓子死了都要爱陡然拔高,宋屿白没听清: “啊,什么?”
“我说……你下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二人在一屋子的闹喊声中不得已只能贴近对方说话,宋淮之看着宋屿白近在咫尺,被酒气熏的粉红粉红的脸,鼻息间全都是他身上那股清淡的香水味道混合着醉人的酒味,撩人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