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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十年 第15章 泪桥

作者:骈四俪六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5-27 06:11:00 来源:文学城

步行至云雾山,这里和黄山华山泰山没法比,但一路走,出了一身汗,陆麟风反而觉得轻快无比,像洗了个澡,绞干了头发,坐在廊下看书的感觉。

玉儿也能走,她本可以不必来的,但在船上睡了两日,今日不好意思再睡,于是提着酒水和吃食,也跟上了。她在陆宅没做什么苦力,但也没少做事走动,这点路程,跟她过去伺候周姨娘的时候走的步子差不多,她过去也是一走一整日,周姨娘折腾起人来,也没个消停的时候。

年轻俊秀的男女,跟在李先生后面,走了大半个时辰,陆麟风步子就放缓了,有些累了。但玉儿没有,她没事人一般,提出酒水,给了李先生一壶,又取出用竹筒装的茶水给他,说:“少爷,喝茶。”

日光里的玉儿又和当天在京城晚霞中的不一样,今日她特别白净,脸色白里透红,有点桃花色,今日看她没有那么雾蒙蒙了,总归是有些亲近了。

大家都在等他,陆麟风起身,接着走,又过一刻钟,终于看到了一个亭子,在半山腰上。

玉儿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爬山,山上什么也没有,养尊处优的人,去农田里劳作一个月,可能百病全消。

“麟风,这一路走来,你看见了什么?”李先生忽然提问。

玉儿没有这种观察力,她当然也没观察,她就是提着酒水,跟上就是了。但是陆麟风就是陆麟风,他记性好,“我们共遇见了十辆车,三辆马车,四辆驴车,一辆人拖的板车,还有三辆应该是骡子拉的车。”

李先生点头,“那人呢,我们见过多少人,几个男人,几个女人?”

“我们遇见了一百三十八个人,三十八个中年人,都是男人,上午进城,下午出城,应该是住在城郊的农户。还有十二个小孩,四十个妇人,三十个学生,应是书院放学了,并着几个书院的先生,共一百三十八人。”

“那以你所见,这四十妇人进城所为何事?”

“依麟风所见,这些子妇人恐怕是做纺织或者是刺绣的,在城里的店铺做事,因为她们衣裳比农妇干净整洁,且都在摸手腕,左手换右手,可见是手上功夫。”

李先生不说话了。

到了山下,这山就很好爬了,不高,还没当日在镇江的山高,随便走走,已经到顶峰。

下山的时候,大家明显走得比来时要快,李先生来了一句:“下坡路是最好走的,来时艰难,是因为正在上山。”

李先生也没教什么特别的,只是让陆麟风代他上课,带了两天的孩子,孩子中有聪明的,当然没到异常聪明的程度,也有开小差的,学不会的,陆麟风的性格和李先生不一样,李先生一般是看见聪明的,会多讲几句。

但陆麟风不,他像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似的,他喜欢盯着课堂里最差的,喜欢教人,第三天上,那孩子就不来了。

陆麟风不信邪,非要李先生带路,去那孩子家里找家长,问为什么不来了,是不是他教得不好。

结果孩子吓哭了,家长护短,说要换学堂。

这约莫是陆麟风遇到的大难题,他还没教过这种顽劣的学生,他非要将这孩子教出个名堂来不可。

又过一日,这孩子还是不来。

第五日早,孩子来了,李先生出了一张试卷,陆麟风监考,就写几个字,很简单的考题,有的孩子下笔如飞,有的死活不会写,尽管昨日都教过写大字的。

阅卷批改是陆麟风,他看了所有的卷子,最后给李先生,问:“为什么我昨日教的字,昨日明明会了,今日又都忘了,换作是我......”

这题玉儿会答,因为天生我材必有用,不是每个人都要考状元的,如果学习是这么容易的,那岂不是人人都是进士。

李先生也是这么说:“可能说来也不好听,大家都要接受自己的平庸,有人只能做农活,有人精于算计,可以做商贩,有的人,例如你,就是要在读书一事上大放光彩的。”

玉儿在帮学生们倒水,分点心,还有一堂课,讲完就散学了。

李先生说:“各有职责,何必强求。那日我们去爬山,我问你,见过多少人,你短短一个时辰见了一百三十八人,你能猜出他们以何为生,那就是民生,你还为难什么呢。”

写不出的卷子,在京城高谈阔论的世家门阀的门生们,大族出身的贵公子们,陆麟风看不上他们,但终有一日,他也会变成其中一员,一路官途。

今春的主考官是户部尚书和礼部侍郎,礼部讲书,嚼文嚼字,但户部讲钱,经济民生,卷子是交叉审核的,既然不能一起讨好了,只能选择讨好一个,将来进六部,总能轮到户部去的。

陆麟风是聪明人,已经走出了思维的瓶颈,当下就拜谢李先生,“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学生若能金榜题名,定然再送美酒十斤。”

李先生点头,挥手,“去吧,都去吧,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能否鱼跃龙门,都各凭本事,去吧。”

这次往京城去还是乘船,内漕河还没冰封,等到了冬月,就得走旱路了,河水进入冰封期,这会儿进京的人不多,该进京的都进了,倒是有很多下江南的,都载着满船的货。

玉儿许是有点晕船,在船上睡了十多天,轻微烧,陆麟风捏着她喉咙,给她灌药,耽误不得了,上京耽误不得,治病也只能在船上。

玉儿内心里很抗拒京城,上回去京城的记忆并不美好,住在狭小的耳房里,大家伙儿都刻意忽视她,对她不冷不热,她都能感觉得到。

是病了,也是心病,玉儿本质上不愿意与陆麟风多说,主仆有别,再者周姨娘的遭遇就在眼前,她不会也不敢和少爷们谈情说爱,她不配。

十多天后,还是如期到了京城,又是去他外祖家,恐怕还是那间耳房,玉儿头一昏,直接说:“我想去看大夫。”

她脸白白的,唇色也白,前头就是码头,外祖他们应是来接了,但玉儿摇摇欲坠,她说:“我有钱,我自己能看大夫。”

倒是给陆麟风提了个醒儿,他拿出来一张银票,五十两,他道:“那你先去医馆,我稍晚些来看你。”

“嗯。”玉儿自然是要看大夫的,而且她还要住在大夫那里,她得了病,不好进主人家,当然也不好伺候少爷,这边官邸,也会嫌弃她不吉利。

陆麟风找了个马车,送玉儿去医馆,他确实是走不开,都已经看见外公一家子了。这回他任性离京,一来一回,路上耽误,又在李先生那里耽搁了几天,恐怕外公一腔话要说。

玉儿回头看了看,心里知道没谁拿她当回事,大人物都在忙大人物的事儿,没谁关注她这个小人物。就跟周姨娘似的,命好是个姨娘,命不好是个通房,死契一签,打死丢出去,给她安放一个罪名,一生终了,皆大欢喜。

陆麟风免不了被江家人好一顿说,特别是他没留下只言片语,消失近乎一个月,怎么不教人担心。

玉儿说她腿疼,大夫看了老半天,没看好,问她有没有骨折过,她说有,从山崖上摔下,断了脚踝,一直疼。也不完全算是胡扯,当初她确实脚没完全好,就从皇甫诚那边回了陆家,没休养好,也算情有可原。

夜间的时候,玉儿在药堂休息,陆麟风来了,专程来接她的,但玉儿说走不了路,陆麟风无法,过去和大夫谈了很久,大夫就是这样,小毛病说得你快要死了,等你真要死了,他却说回去养着吧,只是小毛病。

玉儿得在药堂针灸,每天都要针灸三次,着实辛苦,她侧卧着睡着了,陆麟风怜惜她,在她脸上摸了一回。玉儿心里是极其嫌弃的,虚伪,一家子的虚伪,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她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没有平等可言。

玉儿一病七八天,天天在药馆里针灸,也学了几个穴位,也能和药童聊上几句,这日敷药之后,陆麟风又来了。

江家都知道了玉儿,还当玉儿是养在外头的外室,不好意思直说,但叫外室搬进来,又有点请人进门的意思,于是姜敏儿做主,给陆麟风在外院划了个小院子,说让他安静读书,至于那小姑娘,也一并陪读。

读的什么书,圣贤书,书中自有颜如玉,姜敏儿本心里就看不上商户出身的陆麟风,也觉得他考不上什么进士,不过是做做样子,大家伙儿对他虚有期望罢了。

说起姜敏儿,陆麟风这个舅母,家里是官宦出身,只是父亲退下来早,她幼时是有过过好日子的,只是家道中落,父亲官途不顺,直接就退下来了。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人退下来之后,待遇差了很多,几乎不能与从前相较,不可同日而语。

但姜敏儿的眼界已经养出来了,虽然没钱,落魄了,但瞧不上商户是骨子里的,商户养的儿子,再怎么教,也是个商户。

根深蒂固的门第等级观念镌刻在姜敏儿的脑子里,她左右逢源也不代表她真的就是圆滑的人,只是教育使然,让她去应酬,见人说好话,是从小就这么受的教育。但实际上,她觉得自己曲高和寡,谁也瞧不上。

陆麟风来看玉儿,玉儿正在喝药,满屋子的药味,玉儿又清减不少,陆麟风也总不好意思催促,你怎么还没好。

略看一会儿,陆麟风又给了三十两银子,叫她好好养着,等她好一些了,他来接她。

但今年科考比往年提前了一个月,陆麟风再也没时间来探望玉儿,玉儿过了一段真正舒心的日子,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坐堂的大夫是个再好不过的人,知道玉儿识字,让她帮忙整理病人的病历,或者是在旁边听着,病人口述,玉儿可以帮忙记载。

如此这般,玉儿还从药房里拿到了一二两银子,是她的工钱。

这是玉儿头一回自己挣钱,不是谁赏赐的,谁也谈不上赏赐谁,这是她劳动了,应该得的。

京城初雪,陆麟风进考场了,玉儿也听大夫讲,说今年考得早,很突然,可能和天气有关,因为今年特别冷,暴雪将至,可能要封城,所以提前设考了。

连考好几天,玉儿还没见到陆麟风,就先见到了润生和小茹,原来听闻陆麟风已经上考场了,江氏坐不住了,她要上京。江氏要来,陆良镛也想来看看,一个是看看京城有没有什么好生意,可以来回倒卖的,京城的拿回去平江,那边的拿过来,也是个财路。一个毕竟陆麟风是他大儿子,长子,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他陆家的顶梁柱,肯定要来看看的。

小茹瞧玉儿的腿,问:“怎么了,是不是摔了还没好,这可怎么是好,腿疼吗?”

润生也问:“还要吃多久的药,你在这边住得惯吗,吃得惯吗?”

在药堂里才几乎是玉儿最畅快的日子,没有之一,但她不能说,说了让小茹和润生都伤心。

陆良镛要来,江家的宅子就住不下了,陆良镛准备赁个宅子,如果不太贵,买一个也无可厚非。

还真不太贵,起码不是天价,润生去看了好几处,价格都是一千两银子之内的,这还不够陆良镛给的打赏。

当然了,也有贵点的,周围都是有身份的人,这种宅子就在好地方,三千两银子往上,但陆良镛有钱,也不觉得贵。

不过他上京前,老太太讲了一句:“树大招风,你在京城没什么庇佑,不要太招摇了。”

有道理。这话陆良镛听进去了,想当初为什么不进京,不就是不想被人吞了产业,他老丈人也是个小官,小官护不住陆家的钱,于是改了想法,觉得就在郊区偏远一点的地方,买个院子,大一些可以,但一定要远离中心区,那边官宦世家太多了,谁知道人家是不是里子空面子光,成天想着讹你一点钱呢。

这会儿的京郊真是荒凉,陆良镛买了几亩地,假惺惺买了个院子,还围起来,准备整修。

江氏是只知道贴补娘家的,没点出息,不和他一条心,就知道扑在娘家身上,看她能得什么好。

陆良镛带着润生,将小院子一围,里面几乎全敲了,房子都推倒了,但修了一堵墙围着,谁也看不见里面。

他不止要重修院子,还要种树,高墙起来,树木挡着,谁也别想看见里头是什么风景。

江南庭院的曲径通幽,在京郊一块地皮上悄然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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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泪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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