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传 第50章 阴谋替罪（下）

“是。”王公公听到卫溪坚决的声音，哪敢怠慢，连忙叫上人小心翼翼抬着欧阳雪到前殿去了。

卫溪起身跟着的时突然体力不支便要软倒下去，竦涟及时扶了上去，卫溪正眼也不看竦涟，心里只堵着气，顺着竦涟搀扶的劲赶忙跟了过去。

几个太监把欧阳雪放到床榻上时，卫溪一面指挥宫女道：“快点打水，还有你端来热水给她喝几口水。你去梳妆台上的抽屉里拿出金创药来——”

宫女们一一都答应着照做，决不敢怠慢。

“娘娘，这个金疮药乃是西域的稀有药品，可金贵着呢。怎能用在雪儿身上，她——”竦涟正劝着，忽然碰到王公公紧挨着她身侧轻轻摇头，怕她再说下去惹恼了卫溪。

“竦涟你觉得看不惯本宫这么做，你大可以出去伺候！”卫溪坐在床榻边，抱着欧阳雪的身躯，用绢子擦拭她额头上的汗。

竦涟已然发觉自己得罪了卫溪，正不知如何应对时，王公公及时开口道：“娘娘，竦姑姑不是那个意思。她是觉得这个西域来的稀有金创药从前是文贤纯皇后送您的，您一直舍不得用。而药就这么一个，若以后您真的有什么好歹的，没了这个金创药可不行呢！”

卫溪默默无言地抱着欧阳雪，喃喃道：“这回就是该报恩的时候……”

王公公与竦涟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谁也无法理解卫溪这句话。

卫溪好一会儿又道：“这里差不多就退下吧！只留你们二人在这里伺候就可以了。”

“是。”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竦涟这才端着水，小心地靠近卫溪道：“娘娘，水来了。”

“烫不烫？”卫溪居然为欧阳雪接替冷热。

“是温的。”竦涟心虽不甘，却不想卫溪生气。

“好。”卫溪接过水杯亲自给欧阳雪服送。

见欧阳雪昏迷不醒，卫溪想着方才发生的事，皇帝冷漠的表情深深刺伤着欧阳雪怔愣的表情，想起她生前何来受过这番冷漠无情，若皇帝知道她重生的身份，就不会如现在这般残忍地惩罚她，她也不用替她受这场大罪。

“凭什么不告诉皇上你的真实身份，本宫实在忍受不了你受这场大罪。不行——我这就去找皇上说说清楚。”她急忙站起来，唬的竦涟也赶紧起来扶着摇摇欲坠的她。

王公公见卫溪忽然火急火燎地要往外走，道：“娘娘您要找皇上做什么？”

“是呀。”竦涟与王公公听了卫溪自言自语的话后都一头雾水：“皇上此时可能还在静丽仪那里呢。”

“不管皇上在哪，本宫都要到皇上面前说个清楚！”卫溪决议已定，势必要找皇帝说一番。

竦涟与王公公见卫溪这架势，知道劝说不了，只得陪着卫溪一起去。

卫溪着急要走时，突然有个力量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薄纱一角，竦涟最先回头惊喜道：“雪儿姑娘醒了！”

“住口！”卫溪突然斥一声，吓得竦涟面目口呆，“她是你这么叫的吗！她就是当年的——”

“不要去，不要……找皇上！”欧阳雪早已强撑着醒转过来，直到模糊听到卫溪要告诉皇帝时，她知道卫溪此时已经撑不住这番残酷的局面了，她心软了，看不得欧阳雪今日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才是当年的文贤纯皇后！”卫溪登时哭起来，跪在了地上。

一场晴天霹雳震惊了竦涟和王公公，二人都惊讶得呆若木鸡。

卫溪刚刚说欧阳雪才是当年的文贤纯皇后！

二人此时还在雷惊当中，忘了彼此身在宫中。

欧阳雪此时元气大伤，每说一句话就要消耗她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看着卫溪哭得伤心欲绝，她有心安慰却深感无力。

王公公见欧阳雪虚弱说不出话来，还如雷惊中地对卫溪道：“娘娘您在说什么啊！”

“是啊，娘娘她是雪儿，欧阳雪！不是文贤纯皇后呀！”竦涟惊慌一声，一脸写着说这话的人都会死罪的。

“娘娘您莫不是看糊涂了吧！”王公公劝卫溪不要指鹿为马。

“看，宫里人都不知道你因皇上十年不断地去天竺寺替你还愿，期盼着你能够重生。十年了，没想到清姐姐你还未出现，皇上就在放弃时，你却才出现在宫中做了我的宫女。”卫溪亦是娓娓道来，也亦是对王公公和竦涟解释。

但二人还是难以相信欧阳雪就是文贤纯皇后的重生。

“那又怎样……姒儿还不是被……被皇上一个口谕远嫁……契丹！”欧阳雪想起御花园一幕，钱玉瑶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说着她女儿要远嫁时的口气，本就虚弱的身子逐渐因女儿有了一点力气。

“所以我现在就去找皇上说你就是文贤纯皇后！这样姒儿就不会远嫁了！”卫溪急着站起来，奈何竦涟痴呆地看着榻上，她不知道该把欧阳雪看成什么样的人，她才肯接受。

“溪儿，我不许你这般鲁莽！”欧阳雪也急得挣扎地起来，双肘支撑着，苦口婆心道：“决不能让练眉和钱氏知道我的存在，若打草惊蛇，这于姒儿和我更危险了！”见卫溪动作突然停住，吃惊地看欧阳雪一字一句道：“若真告诉了皇上我的真身，皇上会相信我就是孙韵清，他自然会保护我、宠爱我，但溪儿你想过没有？前朝的文武百官他们会相信我是重生的先皇后吗？没准他们会以霍乱后宫、妖异附身奏请皇上，逼皇上赐死我，连着后宫与前朝同仇敌忾地恨不得我消失，就连我的姒儿也会备受牵连，别说姒儿远嫁契丹，恐怕契丹族知道了此事，会视姒儿为不详之人，以契丹的风俗决不会放过姒儿的性命的！”

卫溪听后瘫坐在地，并喃喃地道：“没想到……我差一点害了你。”

王公公和竦涟这才如梦初醒，欧阳雪说的有板有眼，话语里颇有文贤纯皇后风范，渐渐地开始相信欧阳雪就是文贤纯皇后的真身。

“奴才去外面守着。”王公公眼见今天的场面十分隐秘决不能让除了他们让外面的人知道。

“等等。”欧阳雪突然叫王公公。

“皇后娘娘请吩咐，老奴能为您做的一定都能做到。”王公公彻底相信了欧阳雪的真身。

“你不用叫我皇后，还按之前叫我雪儿。”欧阳雪喷薄笑道。

“这……怎么好呢！奴才哪敢对您不敬。”

“我身份特殊，不易于在宫中早露真身，更不想让练眉她们知道我的存在。为了我和姒儿的人身安全，你们务必还当我是宫女雪儿吧。”

“是。”卫溪、竦涟和王公公答应一声。

“王公公一会儿派几个宫女太监抬我到偏殿去。”欧阳雪刚说一句，卫溪出言不肯，欧阳雪对她道：“别忘了奉承宫里还住着的丽御女、安采女和李选侍，她们都是在我习恭院时的认识的姐妹，我出了这样的事，她们肯定有一两个人过来探望。若见我住在你的寝殿内，会怀疑我的身份，也怀疑你是否用心栽培我成为嫔妃做你的后盾，但是任谁都无法收拾这个局面。”

“这……可是……”卫溪知道内里的利弊可是偏殿不如这里更适合她养伤。

最后竦涟看了王公公脸色，劝卫溪道：“娘娘，皇……雪儿说的有道理，您不放心，奴婢愿意替娘娘亲自服侍照料雪儿。”

卫溪听了后，如抓住救命稻草地抓住竦涟的手道：“你一定务必小心伺候清姐姐，她能重来这一世对本宫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本宫只能指望着她能重山再起，替我和她的孩子报仇！”她郑重地看竦涟。

竦涟感受到卫溪的重托，知道这次的事情意义十分重大，慎重地点头。

“溪儿你说什么呢。君子十年，报仇不晚。你与我还有多的是时间谋划。”欧阳雪忽略了卫溪最后一个心愿道。

卫溪心内叹口气道：“竦涟你去吧！”

“是。”

偏殿

竦涟小心地擦拭欧阳雪的伤口，这里没有宫女伺候，只有竦涟在侧。

“水……”欧阳雪再次醒转时感到口干舌燥。

竦涟连忙朝就近的桌子上倒了杯水，端到欧阳雪跟前喂水。

欧阳雪喝着水才发觉水是温的，舒适地喝光了又道：“再来一些。”她沙哑地道。

竦涟再倒了水给欧阳雪，一边仔细地喂一边安抚：“慢点喝，慢点喝。”

欧阳雪喝着不禁一顿，繁乱的头发盖住了她的眉梢，好一会儿认出来：“竦涟你怎么在这？”

竦涟赶忙缩回身子，半跪着道：“回娘娘，奴婢受宁妃嘱咐，务必在这儿亲自照看娘娘您。”

“娘娘？”欧阳雪先是疑惑而后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无尽地感叹道:“呵，你太抬举我了，我如今不是文贤纯皇后。”

“娘娘，自从宁妃娘娘跪着认出您后，奴婢十分惶恐。在奴婢心里，您就是文贤纯皇后！”竦涟毕恭毕敬、死心塌地地跪下来磕头，道：“奴婢自认自己之前对娘娘的所作所为都对娘娘您大不敬。宁妃娘娘处处都在照顾您原来是有原因的，奴婢还这么不知明，一味地处处为难娘娘您，让娘娘甚为难堪。宁妃娘娘多次斥责奴婢，奴婢竟还不知悔改。如今知道娘娘您的真身后，奴婢惶恐，自认罪该万死！”竦涟伏在地上，头也埋地底下，不肯抬头。

欧阳雪想不到竦涟不只对卫溪忠心耿耿，就连认错都是那么有勇气，可见卫溪那么看重她。

欧阳雪不计前嫌的声音飘过来道：“我不怪你之前的事，之前是你不知道内情没有关系。我一直没有怪过你，反而看你对溪儿这般细心照顾，我挺欣慰的。”竦涟深感意外地抬头看欧阳雪，而欧阳雪对着她轻轻一笑，道：“溪儿有你，我很放心。”

“娘娘您……不生奴婢的气了？”竦涟懵懂地看着欧阳雪。

“我怎会生你的气。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欧阳雪道。

竦涟意外惊喜地磕头谢恩道：“多谢娘娘不怪之恩！”她连连磕头。

欧阳雪道：“好了好了，你不用这般对我行大礼。说正经的我现在身份已经不是文贤纯皇后了，你日后还是叫我雪儿或者我的名字吧。别回来让有心人听到了就坏事了。”

“是，奴婢听娘娘的话。”竦涟感激着起身，见欧阳雪脸色有点扭曲，便关心地问：“娘娘这儿还疼得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