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传 第32章 大宫女

“从今晚起，你便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你的职责就是伺候本宫端茶倒水，包括洗漱宽衣沐浴。”卫溪见欧阳雪表情，眼角一凛：“怎么你不愿意？”

欧阳雪看出卫溪的眼神是变相让她当宫女，不容她出口否认了。

“不，奴婢在想后厨该由谁管膳食……”说到这，她偷偷觑卫溪，心里饶幸卫溪能放她回去继续做后厨的活。

“后厨你依旧管着，不过你简单把菜谱告诉那些嬷嬷们怎么做就好了。”

“可是食材的秘方我不便让她们知道，若嬷嬷们个个都知道了，万一拿这个秘方出去为挣个好前程，背弃自己的主子，到那时候就覆水难收呀！宫里个个都效仿，拿这个争宠。”欧阳雪道。

“哦，你这个想的倒挺周全的。”卫溪秀气的柳眉微微上扬，又问：“本宫记得你姓欧阳是不是？”

欧阳雪连忙低头道：“回昭容娘娘，奴婢确实姓欧阳，名雪。”

“这……你怎么进宫做了宫女？你不是欧阳府嫡出？”

“是，娘娘。奴婢在欧阳府排行老二，小娘是欧阳府里的大姨娘，奴婢在欧阳府只是身份卑微的庶女，就算出去嫁人也要与小斯配了。”

“哦，听你这么说，你也怪可怜见得。”卫溪感叹道。

欧阳雪听出卫溪内心触动柔软心道：“奴婢本就是身份低微的庶女，在欧阳府里也是奴婢的命，奴婢无法选择自己的亲娘有何家世，本该如此就认命吧。”

“是，你说得对。”卫溪突然弯腰低头瞧她，“你嫡姐在后宫中是什么位份？”

欧阳雪不明白卫溪忽然提出她的嫡姐，只好如实相告：“她在后宫只是个御女，已经进宫四年有余了。”

“哦，好可惜。本宫居然不知道后宫有个欧阳御女。”听卫溪口气似乎带有调侃嘲笑的意思，欧阳雪又偷偷觑着，卫溪刚刚与竦涟睇一双可笑的神情后复又看她，欧阳雪赶忙不动声色低下头盯地面上。

“奴婢不知昭容娘娘为何要提欧阳御女？”

“你嫡姐在府里对你好吗？”

欧阳雪笑说：“奴婢与欧阳御女身份悬殊，当家主母怎么可能让嫡姐与奴婢在一块，我们自然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不可同一日而语。”

“你进了宫就不想为自己的前程争一争吗？”卫溪道。

“娘娘的意思是……”

“你不想与你嫡姐争一争？万一以后你受皇上青眼有加，以你一身的本领，肯定能超越你嫡姐，欧阳府也因你光耀名楣……”

原来她是说这个呀！这溪儿怎么突然为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出谋划策了。

欧阳雪心内好笑地摇头道：“奴婢从未想过这个，奴婢只想到二十五岁被放出宫才嫁个好郎君。”

“你……果真这么想的？”

“是，娘娘。这正是奴婢所想所愿的。”

卫溪沉默片刻，左右瞧着欧阳雪才道：“今晚原是梅愫当值，但梅愫犯了错误，被本宫罚跪半宿……”

“娘娘。”竦涟突然拉了卫溪衣袖，卫溪抬眸回看，竦涟暗暗摇头，看她样子似乎有话跟她说。

竦涟等到卫溪轻轻把头一点，竦涟直着嗓子道：“今晚由我伺候娘娘沐浴更衣，你且在外面守着吧。”

“是。”欧阳雪磕头后退身而去。

“娘娘，这怎么可以！”竦涟等欧阳雪退尽，急道：“您把她收在身边，不怕她招了皇上那去！”

“不对呀！”卫溪显然没听竦涟如何说，只顾自然自语：“不应该呀！难道是我想差了？”

“娘娘，你说什么呢？”竦涟看一眼卫溪觉得不对劲问道。

“她让我想起一个人。”卫溪看着消失的背影道。

“什……什么人啊？”竦涟随卫溪目光看过去，那里正是欧阳雪刚刚消失的背影。

卫溪被竦涟的声音方从梦中来，想想还是不对竦涟说她真实想法，只道：“本宫累了，沐浴更衣。”又怕竦涟总提着不放，郑重叮嘱道：“以后雪儿在这里，你断不可以随便为难她！”

“娘娘，奴婢不知雪儿为何能让娘娘您这般看重她？”竦涟心里不服，欧阳雪才来几天，平白无故受到卫溪这般特别看待。

“这个必然有我自己的用意，我留着她有用。”其实她心里已经开始怀疑欧阳雪的身份了，“你不必再问，听见了吗？”

真是越宠越不像话了，卫溪说话分贝也提高地震慑一下竦涟。

吓得竦涟连忙怂着身子，缩头缩脑道：“是，娘娘。”

欧阳雪站在殿外门口守着，抬头见房廊上挂着红灯笼，灯笼的灯火分外明亮，与月色一起照的前院花园格外清晰。

“呜呜呜……哼哇——”

欧阳雪扭头看到梅愫跪在花园中央哭着，嘴里念着：“娘娘是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梅愫。”欧阳雪站在殿外，看着梅愫哭得稀里哗啦，不知如何安慰她。

正当她想下台阶安慰的时候，竦涟从内出来道：“雪儿。”

“竦姑姑。”欧阳雪躬身低头。

“娘娘说了，今夜秋凉，怕你冻着，让你在殿内守着，廊前自有王公公守着。”竦涟说的时候眼只瞧前方，不看梅愫，也不看她。

“是，姑姑。”欧阳雪等竦涟进去，她再进去。

竦涟这才看向梅愫，啐道：“大半夜，哭什么哭！谁叫你不小心打翻了娘娘的白狐玉屏，叫你看个事就毛毛躁躁的！”竦涟说完，梅愫哭声渐渐小了，只剩抽泣，竦涟一个侧眼似乎想起什么继续啐道：“不像人家，有了本领还知道动动头脑就把娘娘也收服了，做了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你怎的不学学人家！怪不得我举荐你的时候，娘娘还不太愿意！”说完身子一转，冲欧阳雪道：“咱们进屋去！”

欧阳雪低头跟竦涟进去了。

“把门关上！”竦涟命令道。

“是。”欧阳雪关上了门，然后赶紧叫住道：“姑姑。”

竦涟不情愿地站住脚，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竦姑姑，明天娘娘的早膳怎么办？”欧阳雪问得好没自信。

“你明儿早起不就完了，也不耽误娘娘吃早膳。”竦涟这回说话态度微微好点。

欧阳雪应道：“是，姑姑。”

竦涟进寝室，独留欧阳雪在内殿守着，殿内只独留两盏蜡烛弱弱地亮着。

地砖上铺就红毯，欧阳雪屈膝坐在地毯上，后背倚着门槛休息片刻，困意渐渐席卷而来。

“吱呀”耳房的门忽然打开，欧阳雪从困意醒转抬头，竦涟抱着被子扔给她：“娘娘怕你冷，特意给你条被子盖着。”说着又扔给她一钵圆盒道：“给你涂抹创伤药，把你手上这些也抹抹。”

“谢娘娘恩典，谢谢竦姑姑。”欧阳雪磕头道。

“真不知道娘娘到底看上你哪点，值得她这样掏心掏肺对你好。”竦涟没好气地把门关了。

欧阳雪扑好被子盖在身上，然后用钵盒抹了抹手上伤口，然后就睡了。浅睡到后半宿时，梅愫才回去休息，很快四更也要到了。

五更时，连嬷嬷照常去后厨，却看到里面有烛光。

“咦，雪儿怎么起的这样早？”连嬷嬷走进来，欧阳雪正和面。“我听梅愫后半宿回来说你被娘娘提拔为三等宫女啦。”

“嗯。”欧阳雪简单答着，手里拿着碗往面上倒了水，又加了糯米粉，继续和面。

“恭喜呀，雪儿姑娘。”连嬷嬷恭贺道。

欧阳雪笑笑回应。

连嬷嬷走近一看问：“你今早打算做什么？”

“水晶糕，给娘娘做新的糕点。”

“嗯，听起来挺有意思。”连嬷嬷看完，又看到雪儿和面时额上有汗水，不忍说出来：“虽说做了娘娘身边的宫女，后厨的事你就不用帮忙了，可是娘娘就好你这口，我们这些嬷嬷什么都不会做。”

“一会儿，做好了糕点，你们负责烤就好。芙蓉糕和枣糕也好了，送到养心殿吧。”欧阳雪和好面，把食盒交给连嬷嬷。

“哦好，我一会儿送过去。”

欧阳雪继续做她的水晶糕，而连嬷嬷开始做稀粥，别的嬷嬷们给宫人们做饭。

五更刚过一刻，欧阳雪水晶糕做好了，在连嬷嬷她们惊叹中，她解下围裙往主殿跑去，正好看到宫女端盘要进去，欧阳雪走过来问：“娘娘醒了？”

宫女回道：“还没有，这会儿快醒了。”

“我端水吧！”宫女任由她端进殿内。

到了耳房门口，正好听到里面竦涟叫了一声：“娘娘起床。”

欧阳雪端着盆站好，门吱呀一开，欧阳雪端盆进去，后面还有几个宫女也端热水壶进去了。

欧阳雪目不斜视地把盆放在盆架上，然后又忙着备方巾。

“让雪儿给本宫伺候。”朱色帐帘内卫溪慵懒道。

竦涟应一声出来：“雪儿，你过去。”

欧阳雪停下手中活，连忙走过去，入帘内，卫溪披头散发地从床上起来。欧阳雪从屏风架子上拿了里衣仔细地给卫溪穿上。

卫溪看她一举一动都放在眼里，欧阳雪的一个动作都不差地被她用来比较道：“你穿衣手法很娴熟。”

欧阳雪动作一滞，心里一紧。

“从前伺候过谁吗？”

欧阳雪继续给卫溪打理衣袍上的纱袍道：“从前在府里没做过，但进宫后在习恭院学习过。”

“哦，想不到习恭院的姑姑们教的很用心呀。”

欧阳雪沉默地继续伺候卫溪穿衣。

“你会梳头发吗？”卫溪坐梳妆台前问。

欧阳雪心里纠结起来，说会吧，怕卫溪看出什么，说不会吧，又不符合她做宫女的标准。

“会一点。”欧阳雪挤出几个字道。

“好，给我梳个流云髻吧！”卫溪对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

欧阳雪依言给卫溪梳头。

“你这梳头发看起来不像第一次呀！”

欧阳雪笑道：“娘娘，奴婢向来自己会给自己梳发，自然在娘娘身上也都会梳了。”

卫溪只是笑笑没说话。

竦涟在旁忍不住道：“梅愫从前也是习恭院出来的，来娘娘这里做个打扫宫女，当了三等宫女后，头天给娘娘梳头还毛毛躁躁的，好久才会稳当一点。”竦涟再看欧阳雪动作又停顿了，道：“偏你不一样，上手来就那么顺溜，怪不得娘娘对你慧眼有加，奴婢现在总算看明白了。”

欧阳雪哪里知道竦涟会说的那么直白，一个不留神，梳子一斜，卡了青丝，卫溪“呀”地吃痛，吓得欧阳雪连忙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