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是未来的自己 第57章 红瞳

胜负已经明了，这一届神使大会也彻底迎来落幕。

大约是在落霞退出虚子仙界的瞬间，整个虚子仙界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塌缩凹陷，裘英感到自己像是一只被包裹在琥珀里的小虫，顷刻间便被巨大的外力吞噬。

这感觉并不好，幸好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等到周围恢复平静，裘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跟雪山上异空间极为相似的地方，四周云雾翻涌，天地一色。

不同的是，当初在雪山上进入的那个异空间暗无天日、血雾弥散，且只有裘英一人置身其中，整个空间有种难言的压抑。

而如今的空间光线明亮，纤薄的云层被光映照成赤金色，除了裘英以外，还有落霞、神瑛等一众参与了神使大会的人同在，氛围与雪山当日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尽管眼前的异空间如仙境般透着圣洁感，但裘英望着周围那几张熟悉的脸，总觉得眼前的异空间令人不安。

“不必紧张，”神瑛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会儿神君就会根据名次颁布奖励了，前二十名都有奖，不过只有第一名能得到拜入神君座下的机会。”

裘英瞥了她一眼，提了提嘴角，并没有接话。

一想到接下来要见到的，就是曾经高高在上、擅自拿走她一只手臂的神君，裘英总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出不来。

对方待她如圈养的猪狗，她却还要敬奉它们为座上宾……

裘英倒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忍辱负重的时刻，只是，从未如此刻这般束手无策。

不得不承认，假如对手是那日在雪山遇见的那种存在，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些忧虑自然不必对神瑛多说，她们虽然有缘相逢，但终归不是一路人。

很快，天空中出现一轮金色的太阳，一个难辨性别的声音仿佛自很远的地方传来——

“次序第一者，裘英，上前几步，待几位神君校验后……”

那声音不急不徐，不卑不亢，却也完全没有要过问裘英意愿的意思，因而裘英不得不出声打断。

“等等！”

裘英自人群中走出，仰头看着天空的太阳，朗声道，“我本无心参与此次大会，可否现在让我退出此地？”

然而那声音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裘英发声。

“待几位神君校验后，你可从有意愿的神君当中，选择一位拜入其座下。”

空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后，那声音继续道：“愿引你入其座下的神君共有七位，你可从中选择一位。”

七个光团从当空的太阳当中分出，缓缓飞到裘英面前，似乎这就是她能够选择的七位神君。

裘英沉下一口气，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然而天空中仍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沉默显然也是一种回答，并且还是比拒绝更强硬的拒绝。

此时等在裘英身后的其他参与者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情况？她拒绝拜入神君座下？”

“不愿意拜入神君座下为什么还要来参加神使大会？这不是添乱吗？”

“我听说过她，是不是就是那个未录入者？好像还带了不少人进前二十。”

“就是她啊……啧，那我倒是希望她别拜入任何神君座下……”

“哈哈，其实我也是，早知道她真有本事带人进前二十，我那会儿也找她了。”

“你刚刚不还说她添乱吗？”

“害，反正我也进不了前二十，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神瑛与落霞这时也来到裘英身后。

“估计是不会回应你了，”神瑛挠了挠下巴，“恐怕你今日不从这几位神君当中选一位出来，是不太可能放你离开了。”

落霞则抱胸冷笑，“让你乱来，这下也算是给你个教训。”

裘英无声叹了口气，正思考要不要先见了神君的面再考虑之后的事，忽见上方烈日中又分出一个光团。

与前面几个缓缓下落的光团不同，这次的光团笔直下落，眨眼便来到裘英面前。

没等裘英多看两眼，那光团形状几番变化，很快从中走出一道人影。

是个容貌清丽的女人，乌发及腰，衣装锦绣，顾盼间颇有几分贵女的雍容。

令裘英有些意外的是，此人同样有着一对红瞳，眉眼间看上去还与她有几分相似。

这还是裘英第一次见到与她一样的红色眼睛。

裘英从前也曾猜测过自己的种族，她怀疑自己大概不是纯血的人类，因为人族中几乎从未见过跟她一样的鲜红眼瞳。

只有类似山精这样的精怪，会有五颜六色的艳丽瞳孔，人族的发色瞳色基本都在黑和蓝之间渐变。

再加上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究竟从何而来，有记忆起便在同野兽打交道，怎么看都像是野人的后代。

说不定是野人和精怪结合生下了她。

此前裘英便是这般猜测自己的出身。

这个说法甚至能很好地解释她的父母为何不在她身边。

野外与父母离散的动物随处可见，野生的鹿会在逃亡过程中分娩，生下的小鹿若是跟不上逃跑的进程，就会被遗弃在荒野自生自灭。

她说不定也是这样被父母放养的存在。

对上面前女人那双相似的红瞳，裘英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谬的猜想。

裘英打量着走近的女人，没有说话。

女人也同样无声打量着裘英，面上挂着很淡的微笑。

“你叫裘英？”

沉默的注目礼大概持续了两秒，等到女人在裘英面前两步左右的距离站定，终于由女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裘英点了点头，眼睫微垂片刻，再抬起时，她同样语带试探问道：“你是……降漓神君？”

“是我，”降漓坦然点头道，“你也听说过我？”

“听说了一点。”

“哦？听说了什么？”女人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微微俯身向裘英靠近。

然而裘英并不接茬，只温声反问，“您希望我听说些什么呢？”

这种时候反问，实在算不上恭敬，偏偏裘英问这话时的语气用词都很温和，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只感到疏离。

对此降漓笑了一声，语气颇有些感慨，“先前听说你在神使大会上很是威风，还有些欣慰，没想到……你在这种地方倒是一点也不像我。”

“……”

裘英只不动声色地看了降漓一眼，微微扬起唇角，“降漓神君说笑了，我不过是无名小世界长起来的乡野之人，怎么会跟神君相像。”

降漓眉梢微微垂落，眼神定在裘英身上，“当年的事，是我的错，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神君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裘英错开视线，并没有给降漓继续解释的时间，“神君现身是来找我闲聊的？”

降漓沉默了两次呼吸的时间，望着裘英，视线一瞬不曾错开，“裘英，你应该叫我一声母亲。”

这话一出，四下里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裘英眼角余光一瞥，就能看见众人脸上神色精彩纷呈。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让人看热闹的感觉真心不怎么样。

裘英抬眼对上降漓的视线，挤出一个笑脸来，“母亲，我想回原本的世界，你有办法吗？”

降漓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继而眼里绽放出浓烈的欣喜，“你愿意认我？”

裘英面上笑容纹丝不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假笑，“那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降漓表情凝固了好一会儿，整个人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似乎对裘英这话消化不良。

裘英只觉得脸笑得发僵，“要是你也没有办法送我出去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裘英说着，就后退半步打算离开。

然而降漓紧接着便拉住她的衣袖。

女人原地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说服自己接受现实，“让你认我是什么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