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勘魂录 第17章 金丝蛊女

看着沈砚的眼睛，林素知道这次决计躲不过去了，她坦荡的回看沈砚说道，“如果我说我也是刚知道圣女这件事，你会相信吗？”

两人对视了一阵子，沈砚移开了目光，“我很想相信你。在你每一次试图为已死之人讨回公道的时候，在你每一次认真对待各种尸体的时候，但是每一次又那么凑巧的，在你身上出现解不开的谜。”

“那便同我一起找到答案！”林素抓住他的手，“不管你相不相信，关于我是谁，我自己也还在寻找一个答案。”

看着林素真挚的样子，沈砚点点头，“既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长生阁，那我们接下来的主要目标便是这个了。”

“我目前能够得到的线索有，一是他们认为我就是长生阁的圣女，而且这个圣女赋有使命，但是我还不知道使命究竟是什么，二是他们也在找寻星象寻域图，有可能找季长青的也是他们的人。”

林素根据刚才从老者那里得到的信息跟沈砚分析，她保留了有关渡魂者的部分，毕竟这点涉及到她穿越过来的根本原因。

沈砚的手指在桌上敲击了几下，想了想说道，“那圣女，也就是你的使命会不会就是去找到星象寻域图？”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他是分开说的，说了我的使命和星象寻域图，如果这两者是同一个，他没有必要这样说。”林素托着腮冥思苦想，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信息。

“算了，我们还是先查图吧，找到图拿在手里，长生阁的人自然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沈砚站起身将她吃完的碗碟收到盘中，见她还在苦恼安慰道，“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沈砚离开后，林素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安心。有一个人知道她的能力，知道她的身份，还愿意相信她，和她一起去寻找答案，这样的安全感让她终于在精疲力尽后可以暂时停靠。

接下来的几日，京都连降暴雨，雨势大的如瓢泼一般，穿过城中最大的尚午河的河水也几乎要与河堤平行了。

林素在螺娘的事后便一直住在大理寺后院为差役们设的厢房中，看着窗外倾盆而下的雨水，她的心中不免有些郁结。

是夜，雨势稍小，更夫披着雨蓑照例巡街打更，路过朱雀桥时路滑，一个没踩稳顺着桥滑到了桥墩旁。

更夫揉着摔疼得脚，不由得埋怨这鬼天气，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

回头一看，更夫吓得连滚带爬的往路上跑，原来水上不知从哪里飘出来了一具女尸，因着河水上涨到桥墩边了，女尸的手就偏巧的挂住了更夫的衣角。

雨滴敲打着水面，女尸的脸上戴着一个金漆面具，着粉衣，在这午夜里将更夫吓得掉了魂。

这就是大理寺接到更夫报案的缘由。说来也是奇怪，自女尸浮起水面后，京都雨势见小，嘀嗒到了白日里竟停了，这等怪异的事情传在老百姓的嘴巴里就更多了几分玄幻色彩。

仵作间里，老李疑惑的看着身边的沈大人，往日里他除了初步检查尸体情况是不会一直呆在仵作间的，这让他今日的验尸都有些不自然了。

再看看操作台另一边林素正认真的拿着炭笔在勾勒尸体的样子，心中了然了，这位沈大人恐怕不是为了看验尸才一直不肯走。

揭开金漆面具，这才看清这个女子面容尚有稚气，老李上下检查了一番，“约莫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他的语气里有些愤怒，老李自己有一个八岁的女儿，这种案子让他不免感同身受。

“大人，你们来看，”老李小心翼翼的从尸体的喉部取出一个小巧的玉蝶，“原本以为是脖颈上的丝带装饰品，却没想到这个玉蝶是嵌入她的喉部的一个物件。”

取下玉蝶后，女孩子颈部出现一个可怖的黑洞，伤口处已经收缩黑腐，“这个凶手实在可恶！正常情况下，人的喉部若是扎入异物八成会在短时间内死亡，按照伤口周围的情况，凶手应该是逐步收紧这个丝带，直至这个女孩子最终死亡。她很受了一番折磨啊！”

“这是什么？”林素突然看到女孩子的喉部黑洞里似乎有什么在动，她刚要凑过去看仔细。

“小心！”旁边的沈砚一把将她拽开，与此同时，从尸体伤口处窜出几条金色丝线。

沈砚抽剑唰唰几声，似有破丝帛之声，那几条金色丝线被砍断落在地上，扭动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这，像是蛊虫。”老李用工具将丝线捡到一个罐子里，金色丝线开始互相纠缠吞噬。

“我曾经听闻有一种金丝蛊，便是用难得一见的金丝线虫制作的，成蛊后状如丝线，进入人体可操纵人体血液流动，让你随时可以生不如死乖乖听话。”

“这么一个小女孩，何至于用这样的手段？！”沈砚捏紧了拳头，这样残忍也是闻所未闻。

除了喉部伤口，女孩子身周并无其他外伤，查验血液颜色也是正常，看来并不是被毒杀。沈砚对林素使了个眼色，便带着验尸完毕的老李出去了。

林素见四下无人，便掏出匣子准备开始为这个女孩子整理。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挽起袖子看到她手腕处已经黯淡的莲花像是在吸收到了什么，又开始恢复鲜艳的颜色。

“姐姐。”

来了！林素心中一动，抬头看，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她长相稚气可爱，除了面色有些苍白，比躺在那里的尸体要美丽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呀？”林素微笑着对出现的魂魄说。

“我叫素莲。姐姐你们是好人吧？”小女孩说话的样子有些怯生生的。

“我们当然是好人啊，我们想要帮你。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小女孩闻言跑到林素跟前，拉住她的袖子，她的眼中有泪水闪动，“姐姐，你快去救救她们！”

“救她们？还有和你一样的女孩子吗？她们在哪？！”

正在前厅分派差役去调查的沈砚，被一个从后堂冲出来的身影拽住就往门口跑，“等等等，林娘子你怎么了？”

“快走！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林素脸上神色焦急，“素莲说，还有好几个小女孩被关在须臾山的道观里！”

“什么？”沈砚一边跟着她往外跑，一边叫了几个差役牵了两匹马出来，“我们路上说，须臾上距离可不近，快马也得跑一个多时辰。”

林素闻言突然停住，缓缓回头看着沈砚，“沈大人，我不会骑马。”

沈砚并未停下脚步，直接吩咐差役，“多带上一匹马，一个人跟着我走！”

到了马前，沈砚翻身上马，动作潇洒果断。随即他对马下的林素伸出手来，“走，我带你！”

林素犹豫了一瞬间，便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沈砚手中，转瞬间的失重感，一个转身已经被拽到了马上。沈砚没有耽误时间，带着她纵马跃出。

马儿跑在路上，沈砚低头问林素，“现在能跟我说一下怎么回事了吧？”

背靠在沈砚怀里，耳边是他的呼吸，林素有点点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试图将自己背稍微挺直一些，发现马上的颠簸让她做不到，只能继续窝在沈砚怀里说。

“那个死去的女孩子叫素莲，她是被人在街上掳了抓到山上的。刚开始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后来还有几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也都被关在了一起。

她们去了脖子上就被钻了一个洞，放入了金丝蛊，还用玉蝶封住，所以她们都不会因为喉部伤口死掉，但是也是因为这个伤口无法发出声音，也就无法求救。”

“她们虽然不会死，但是每日金丝蛊都需要喂养，否则就会吃空她们的血肉，悲惨的死去。所以她们一开始都不敢逃。

但是后来她们发现，抓她们的人在设一个阵，要用阴月阴日阴时的少女之血开阵。她们互相一对发现原来她们都是阴月阴日阴时的生日，素莲便决定要出来求救。”

“出来求救之人金丝蛊断了食物，自己必死无疑，但是素莲说自己是里面最大的姐姐，她要救她们。

趁着看守送饭放松警惕之时，她便跑了出来，只是越跑口越渴，她知道自己身体里的金丝蛊已经开始蚕食她的血液了。”

“当她跑到河边饮水之时，金丝蛊便发作到了尽头，她落入水中，再有诉说的机会就是见到我以后了。”

说完林素的眼泪掉了下来，风将她的眼泪吹到了沈砚的脸上，有些酸涩。“她还那么小，她说她是姐姐她要救别的妹妹，但她自己也是孩子啊！”

“她的尸体从山脚河边顺流冲到京都也需要两日，加上浮起被发现的时间，已经至少过了三日了！抓紧了，我们要再快一点！”

沈砚按照时间推算，心中更加着急，按照素莲说的，至少还有四五个女孩子随时有可能死去。

几人快马加鞭朝须臾山的方向赶去，走到山脚下远远的便能看到那个道观。

道观是前朝以前修建之物了，少说也有百余年的历史，却不知为何在二十年前，遭遇一场大火后一直未能重建，里面修行的道士也不见了踪迹，现在早已无人去参拜烧香。

走到近前，沈砚几人都同时疑惑了，眼前青砖绿瓦白墙，一切簇新井然有序，还有几位道士穿梭其中，“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