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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映竹 第3章 003

作者:夏初浅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7-10 20:39:48 来源:文学城

年关的余温尚未散尽,京城内外还残留着些许爆竹燃尽的焦香,转眼间,上元节的花灯便已在坊间悄然扎制起来。

晨曦微露时,阮府后院的海棠树还凝着薄霜,阮玉竹已对着菱花镜梳妆完毕。

镜中的少女身着一袭月白色素纱袄裙,领口袖缘绣着几枝淡青色兰草,乌发松松挽成随云髻,只簪了支羊脂玉簪,却难掩那份清润素雅的气质。

她望着镜中自己略显清浅的梨涡,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耳垂上的碧玉耳坠。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小姐,时辰差不多了。”

贴身侍女翠乔捧着一件银狐斗篷进来,见她对镜发怔,轻声道,“今日是上元节,去得早些,或许能赶上静安寺的第一炷香。”

阮玉竹颔首起身,接过斗篷披上。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照进来,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怅惘。

家丁早已备好马车停在府外。

阮玉竹扶着翠乔的手登上马车,车壁内侧铺着厚厚的云锦垫,角落里燃着一盆银丝炭,暖意融融。

她挑开车帘一角,望着巷口渐渐远去的红灯笼,那些悬挂了整月的灯笼已褪成浅粉,像极了母亲生前最爱吃的桃花酥。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渐渐变得沉闷,马车驶出城门后,官道两旁的景致愈发开阔。

田埂上的残雪尚未消融,露出一片片赭红色的泥土,几只寒鸦落在光秃秃的柳树枝上,发出几声嘶哑的啼鸣。

阮玉竹放下车帘,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枚成色极佳的暖玉。

这是楚飞鸿前几日送来的聘礼之一,玉上雕刻着精致的并蒂莲,触手生温。

她不由想起年前的那场庆功宴。

紫宸殿里,鎏金铜炉里燃着西域进贡的龙涎香,烟缕如游丝般缠绕着梁上悬着的九盏宫灯。

殿外寒风凛冽,殿内却暖如阳春,二十余席酒馔次第排开,琥珀杯里的屠苏酒泛着温润的光泽。

楚飞鸿身着玄色甲胄,甲片上的霜痕尚未褪尽,却丝毫不掩其挺拔身姿。

他大步朝着御座走去,红色披风扫过金砖地,带起一阵凛冽的风,在离御座五步远时单膝跪地,将一卷狼皮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边关的苍劲:“陛下,这是北狄献上的降书。”

满座皆静,连烛火都似屏住了呼吸。

龙椅上的陛下猛地拍响御座扶手,明黄的龙袍随着动作漾起波澜:“好!好!好!”

他笑声震得殿角的编钟微微颤动,目光扫过阶下众臣,最终落回楚飞鸿身上,“楚将军连战连捷,功在社稷。如此大功,自然当赏。”

他顿了顿,视线在下首的燕王身上转了一圈,又重新看向了楚飞鸿,朗声道,“楚飞鸿听旨。”

楚飞鸿正色道:“末将在。”

“自今日起,卸你北境兵马大将军之位,改任兵部左侍郎兼巡防营指挥使。”

陛下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楚卿,这京城的安危,便交予你了!”

“谢陛下,飞鸿定不负陛下信任。”

楚飞鸿领旨谢恩,甲胄碰撞的脆响在殿内回荡。起身时,他鬓角的汗珠恰好落在玄铁腰牌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楚卿虽有婚约在身,可在北境多年,竟一直耽误了成亲。”

陛下忽然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御使大夫的席位上,那里除了御使大夫阮策,还坐着整场庆功宴唯一的女眷,楚飞鸿的未婚妻,阮大夫的独女,阮玉竹。

“今日,朕便做一回主,将你与阮小姐的婚期定在正月十八。”

他的视线在楚飞鸿和阮策身上游移,似是在征询意见,“楚卿,阮卿,可好?”

“小姐,您看那片梅林。”

翠乔的声音惊醒了阮玉竹的回忆。

她顺着翠乔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山坡上红梅怒放,如云霞般铺展在苍劲的枝干上,冷香隔着车帘飘进来,清冽动人。

她望着那抹热烈的红,忽然想起母亲曾说,红梅虽艳,却需经彻骨寒,方能得这般风骨。不知自己的将来,是否也能如这红梅般,在未知的境遇里开出风骨来。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近一个时辰,才远远望见静安寺的塔尖。

寺前的石阶上积着薄雪,几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小沙弥正在清扫,见了阮府的马车,连忙上前引路。

静安寺的香火素来旺盛,此刻正殿前已聚集了不少香客。

阮玉竹在偏殿净了手,接过寺僧递来的三炷檀香,袅袅青烟在她眼前盘旋上升,模糊了佛像慈悲的眉眼。

她跪在蒲团上,素手合十,掌心沁出微汗。

佛前的长明灯跳跃着橘红色的火苗,映得她低垂的眼睫泛着浅金。

“阿娘,”

她在心中默念,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女儿再过几日就要嫁人了。三哥待我极好,昨日送来的那对玉镯,说是照着您当年的样式寻的。您若是见了,定会喜欢的。”

她定定磕下头去,“阿娘,您放心,女儿会幸福的。”

檀香燃至一半时,她起身走到母亲的牌位前的长明灯,添上新的香油。

灯油顺着灯芯缓缓渗入,光晕在冰冷的牌位上流动,仿佛母亲温柔的目光。

翠乔在一旁轻声道:"夫人若在天有灵,定会为小姐高兴的。"

阮玉竹点点头,转身时,却有一滴泪落在了素色裙摆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返程时已是未时,日头渐渐西斜,官道两旁的树影被拉得颀长。

阮玉竹靠在车壁上打盹,朦胧中听见车轮碾过石子的轻响,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牧笛,悠扬婉转,却带着几分寂寥。

忽然,马车猛地一顿,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住,力道之大让整个车厢都晃了晃。

阮玉竹身子一倾,险些撞在前方的小几上。她扶着车壁稳住身形,翠乔便放开了她,掀了车帘开口,询问中带着轻微的叱责:“怎么回事?”

“小姐,车轮陷进坑里了。”

家丁慌乱的声音响起,还夹杂着几声急促的喘息,“这地方前几日下过雪,冻土化了就成了泥坑,小的们这就想办法。”

阮玉竹无奈地叹了口气,掀开车帘。

寒风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带着山间特有的凉意,她连忙缩了缩脖子,接过翠乔递来的帷帽戴上。细密的银纱垂下来,将她的面容掩在一片朦胧之中,只隐约可见下颌优美的弧线。

这是段偏僻的官道,刚转过一道山弯,两侧是密不透风的黑松林。松树的枝叶在风中哗哗作响,像有无数人在暗处低语。

地面上果然有个半尺深的泥坑,车轮陷在里面,几名家丁正挽着袖子奋力往外抬,车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翠乔在一旁跺脚,语气里满是焦急:“早知道该让护卫跟来的,偏生今日是静安寺的斋日,说什么女眷进香不宜带太多男丁,这可如何是好?”

她一边说,一边警惕地望着四周,“这荒郊野岭的,看着怪吓人的。”

阮玉竹走到一棵老松树下站定,银纱后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密林。

林中幽暗深邃,光线很难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不知藏着多少双眼睛。风穿过松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鬼魅的低语。

她忽然有些心慌,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暖玉,温润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些。

家丁们还在埋头苦干,有人找来石块垫在车轮下,有人用力推着车厢,喊着号子,声音在空旷的官道上回荡,却显得格外单薄。

就在这时,松林深处突然窜出数十道黑影。

他们足尖点在松枝上几乎无声,玄色斗篷扫过带刺的灌木丛,竟未勾带出半片残叶。为首者抬手一挥,十数人立刻呈合围之势包抄过来,蒙面巾上露出的眼睛亮得像淬了毒的匕首,眼神冷的没有半分温度。

翠乔惊呼出声,护着阮玉竹下意识的往外跑。

阮玉竹望着家丁们瞬间栽倒的身影,心沉得像坠了铅。这群人身手敏捷,动作快如鬼魅,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可出手却留有余地,既未带兵刃,也不曾下死手,难道只是图财?

见他们越逼越近,就连翠乔都已晕倒在地,既然再无逃脱的可能,阮玉竹只能尽力抑制住心里的慌张恐惧,将发上的羊脂玉簪、耳边的碧玉耳坠、腕间的翡翠镯及袖中暖玉尽数卸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强装镇定道:“诸位好汉若是求财,这些尽可拿去。我乃官家之女,名节重过性命,绝不敢将此事外泄半分。”

为首者静立不动,本来她帷帽上逡巡的目光掠过一丝讶异,开口的声音是刻意变调的沙哑古怪:“若不只是求财呢?”

若不只是求财……

阮玉竹指尖一颤,心里已是绝望,面上却不显,只冷静道:“我出身簪缨世家,父亲身居京中要职,我若出事,必会掀起滔天巨浪。届时全城搜捕,诸位纵有通天本事,也难逃与我陪葬的下场。”

“何必如此呢?”

她软下声音,“生命如此宝贵,若是能活着,谁不想活着呢?这些首饰拿去变卖,应该够您这些兄弟们生活好几年,何必赌上性命?”

见为首者不为所动,她索性去解身上的银狐斗篷。

“阮姑娘好胆色,好口才。”

为首者伸手按上她的肩膀,变调的声音也掩不住其中的笑意,“只可惜,我不求财。”

“阮姑娘”三个字入耳,阮玉竹的血色瞬间褪尽。对方认得她,自始至终都是冲她而来!

后颈突如其来的刺痛顺着脊椎炸开,阮玉竹的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鼻尖迎来清新淡雅的松香,以及耳边那句裹挟着松风的低语。

“……只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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