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吴骅后,宋昭没给自己休息的时间,连夜回了城区的家。对于她爸宋辉来说,200万根本不会计较,毕竟他给许静好的一条项链都要一两百万。
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保姆魏姨疑惑的开了门,“昭昭,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爸在家吗?”
“老爷在书房呢。”
宋昭忙不迭地冲了进去。
“哎,还没换鞋呢!”
到了书房门口,她停下脚步,在门外深呼吸了几口,然后毕恭毕敬地敲了门。门本来就是打开的,宋辉听见敲门声,朝她望了一眼,没说什么话。
他没说拒绝,就代表允许她进来了。
“爸,您好吗?”
宋昭不自然地说出了这句问候语,宋辉没看她一眼,继续看着手里的资料,只“嗯”了一声。
“过年的事是我不好,不该和阿姨吵架的,我以后不会了。”
“嗯。”
宋辉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面色从容,让每一个找他谈判的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宋昭掐着自己的大腿,鼓足勇气说道:“我这次来,是有事想求您。”
这次宋辉没发出声音,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可以借我,200万吗?”宋昭说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没对宋辉提过什么要求,甚至连他对她从小到大的忽视都没有抱怨过,哪怕过年吵架也是因为后妈说话太难听了,又涉及到她祖母,她才忍不住回怼了几句。
宋辉道:“你向我借钱,你委屈什么?”
宋昭胡乱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没有,没有委屈。”
“话说清楚。”
宋昭调整着呼吸,尽力把自己沙哑的嗓音憋回去,说道:“我同学受伤了,需要医疗费,我想帮帮他。”
“是吗?”宋辉反问的语气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
“是还是不是?”宋辉语调突然变高,仿佛看透了一切的表情。
以宋昭对宋辉的了解,他这种方式不是在质问,而是在向你确定某件他早已知晓的事情。
“……”
“不说话,你就出去吧。”
宋辉的再次施压,让宋昭的心里防线逐渐坍塌,“我真的,需要钱救命。”
宋辉问道:“哪家医院?”
“C区医院。”
宋辉合上手里的资料,不耐烦道:“要我一点点地问你吗?!”
“C区医院,他叫李成,在骨科病房。”宋昭闭着眼,快速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
“……”
“我会安排人联系医院的,他的医药费你不用担心了。”
“不是!”宋昭有些激动,马上又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昭愤恨自己的愚蠢,找了这么个漏洞百出的理由,宋辉的威压实在太大,让她很容易乱了阵脚。
“爸…”
“说话或者滚!!”宋辉的忍耐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宋昭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哭得泣不成声。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哭啼啼的样子,有事说事,哭得人心烦。”
宋昭闭着嘴,狠狠吞咽了喉中的苦水,逼停了眼泪。
“她和你?”
宋昭此刻也知道瞒不过了,便点点头。
宋辉冷哼了一声,“从前我以为你是缺乏母爱,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发了昏了!”
“是,都是我的错,您怎么骂我都行,求求您把钱借给我吧。”
宋辉听到她的话,猛地抬起眼皮,盯着她,沉默了半晌,指尖攥得发白。宋昭像是受了惊的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辉忽地语气平缓道:“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跟我说“借”这个字,难道我会让你还吗?我把你养这么大,在金钱方面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要钱就直接说。”
宋昭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她惧怕自己在他的心里没有份量,因为曾经不论她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宋辉有能力却从来不会帮她,宋昭也不会主动求他,但不可否认的是,宋辉确实一直在富养她。
不过这么一大笔钱无论是谁借给宋昭,她都会还的,即便这是她父亲的钱。
可能他也是爱我的,只是表达方式的不同,又或许是我过去太贪心了,想要的太多了,才会以为他不爱我。
“爸,谢谢…”
“等等,我没说这笔钱要给你,我只是告诉你,你和我谈钱,没必要说什么“借”字。”
宋辉的一番话,让宋昭的心重新被揪到了悬崖边。
她狠狠叹了一口气,再次恳求道:“爸,你帮帮我吧,我会把钱还给你的,算上利息也行,我想好了,高考结束我就去赚钱,勤工俭学,我保证十年,不八年内我一定能还清的。”
“你还要跟我算账?!”宋辉似是更生气了,眼神阴鹜地看着她,“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宋昭被他说得如坐云雾,大脑乱成了一团浆糊,她不知道宋辉到底什么意思,心里也越发急躁,脱口道:“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我,我在说什么…
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
宋辉点起了一根烟,冷淡地说道:“你很不错,都学会威胁你老子了。”
事已至此,宋昭仗着胆子,道:“不是威胁,是祈求也是商量。”
他并拢两根手指,对着宋昭勾了勾,在宋昭俯下身时,他按住宋昭的头,让她的侧脸贴在自己的大腿上,从门外看进去,倒很像舐犊情深。
“我今天就教教你,没有实力的时候,不要轻易亮出你的底牌,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我说了才算!
宋昭顿时大气都不敢喘。
“你说出去的话,有谁能信,又有谁敢信?
“我不会帮一个带坏我女儿的人,更不会帮一个能令我女儿威胁我的人!”
“你有能耐就自己解决,不要哭啼啼地跑到家里,把麻烦转嫁给你的父亲。再提醒你一点,方萍知道谁才是她的老板,我的钱都花在哪儿了我也摸得清楚,永远不要试图和你的父亲耍花样!”
一番警告过后,宋辉松开了她,宋昭酿跄着,瘫坐在地上,忍不住自嘲道:我在想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我知道了。”
宋昭缓缓起身,转头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忍不住开口道:“您…”
她顿了顿,把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保重。”
离了书房,她看见后妈和她的弟弟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回想起来,半年前宋辉刚给他这个宝贝儿子建了个游乐场,连名字都是他儿子的名字,远航游乐园。过年的时候听她后妈炫耀说,那段时间宋辉几乎一有空就会过去当监工。
他会抱着宋远航说说笑笑,逗他玩,宋远航要的他一定会满足,宋远航没要的他会主动给。他也会在外人面前展示他的好丈夫,好父亲,外界都知道他的一家三口,却唯独没人知道她这个女儿。
宋昭此刻认清了一点,那就是宋辉不爱她,他养自己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责任,这份责任甚至可能不是出于血缘,而是出于她祖母临终前的嘱托。
许静好笑着冲她招了招手,楠琦出于教养喊了声,“阿姨。”
许静好热情道:“昭昭,快过来。”
她略微摇了摇头,便出了大门。没走几步,许静好便追了出来,“昭昭,等等。”
宋昭实在没有心情应付她,假装没听见,加快了脚步。
“昭昭,哎呀。”
许静好穿着拖鞋,踢里托落地跑了起来。“我能帮你。”
这四个字一出,宋昭顿住了。
许静好跑过去扶着宋昭,“你这孩子,走那么快。”
“阿姨,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