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我的牙齿还给我 第10章 压制

"谛听！你给我从功德箱上下来！"

阎玦提着袍角冲进地藏殿时，那只通体雪白的神兽正撅着屁股，两只前爪死死抱着功德箱，嘴里还叼着个金元宝。听到阎玦的声音，谛听浑身白毛炸起，"嗷呜"一声把元宝吞了下去。

"吐出来！"阎玦一个箭步上前掐住谛听的腮帮子，"拿去买鬼火丸了吧？之前吃完鬼火丸你喷火烧了半座奈何桥，害得我被菩萨念叨了三个月！"

谛听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突然"噗"的一声，它把元宝吐在了阎玦脸上。

"......"阎玦抹了把脸，正想发作，深吸一口气，算了，还有正事。

谛听耷拉着脑袋，用爪子在地上画圈圈。

阎玦从袖子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带了好吃的。"

谛听鼻子一抽，立刻把功德箱抛到九霄云外，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似的扑向阎玦。

"停停停！"阎玦被它撞得后退三步，"先说正事——菩萨人呢？"

谛听用爪子指了指后殿，然后鬼鬼祟祟地凑到阎玦耳边："嗷呜嗷呜..."。说完就用爪子扒拉阎玦的手。

"慢着！"阎玦把油纸包举高，

"先帮我个忙——带我去找菩萨，要悄悄的。"

谛听歪着脑袋，突然眼睛一亮，叼住阎玦的衣袖就往偏殿拽。

地藏殿后院的温泉池雾气氤氲。地藏王菩萨正泡在池子里，头顶搭着块热毛巾，哼着小曲儿。

"就是现在！"阎玦对谛听使了个眼色。

谛听会意，蹑手蹑脚地溜到池边，偷偷把菩萨放在岸边的袈裟叼走了。

阎玦走到院中一处冥山，眯起眼，后退两步，突然抬脚——“哐当！”

冥府至尊·暴力破山术·发动！

冥山轰然倒塌，烟尘四起。

地藏王菩萨的毛巾都被震掉了，但他眼皮都没抬：“阎君，佛门清净地，你礼貌吗？”

阎玦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我来半天了，您都没听见，可能年纪大了耳背。”

地藏：“……”

"说吧，又闯什么祸了？"菩萨无奈地看着阎玦。

阎玦立刻正色道："我是来问冥契的事。"

"冥契？"菩萨动作一顿，"你终于发现了？"

阎玦凑上前："您当年跟我提过的那对冥契，到底藏哪儿了？我为什么会在一个凡人身上看到一半的冥契呢？”

菩萨朝阎玦勾勾食指，阎玦马上贴脸过去，菩萨突然伸手戳了戳阎玦的腮帮子："这儿呢。"

"啊？"阎玦一脸懵逼。

"左边后槽牙，右边后槽牙。"菩萨慢悠悠地说，"当年本座特意把它们做成你的牙，这样最安全。"

阎玦："......"

阎玦扶额："您这保管方式也太随意了吧！"

谛听在旁边疯狂点头，被菩萨瞪了一眼立刻趴下继续啃他从阎玦衣袖里掏出来的肉干。

“那意思就是，现在一半的冥契还在我的牙上，一半的冥契就在和遥身上咯。”

菩萨一副你终于开窍的表情看着阎玦。

阎玦："......"

阎玦："冥契到底是什么？您当初为什么要给我啊？为什么它现在又在和遥心脏里啊？"

菩萨叹了口气："你终于想起来问了？"

"冥契，乃三界契约之根，掌生死轮回之权。当年本座将它一分为二，阴契掌‘死’，阳契掌‘生’。"

阎玦："所以……我牙上的是？"

菩萨："阴契。"

阎玦："那和遥心脏里的是？"

菩萨："阳契。"

阎玦皱眉："那阳契在她心脏里，会怎么样？"

菩萨神色凝重："阳契掌‘生’，本应平衡轮回，但若寄宿于凡人之躯……"。

阎玦："会怎样？"

菩萨："会让她‘生’得太厉害。"

阎玦："……啥？"

菩萨："阳契会不断吞噬她的生机，让她‘活’到超出人类极限，最终……肉身崩溃，魂飞魄散。"

阎玦脸色一变："那怎么办？"

菩萨笑而不语的看着阎玦。

菩萨翻手在空中，掏出一本青玉封皮的典籍，指尖轻抚，书页无风自动，浮现金色篆文——《冥契溯源录》。上面落了三层灰，轻轻一拿，灰飞进阎玦眼睛里，也落在菩萨泡的温泉水里。

阎玦呛得干咳两声，抬手用法力清洁眼睛。

“菩萨，您也太脏了吧……”

“臭小子，拿着，还要不要救和遥了？”

菩萨佯装生气把书推给阎玦，阎玦嫌弃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这本书，但一点没松开。

“此书乃地藏一脉秘传，"菩萨看着阎玦，"载有寻回冥契之法。”

“你好好参悟。”

“菩萨，阳契在和遥体内二十年都没反应，怎么我一出现它就开始折腾了呢？”阎玦忍不住。

"因为这二十年，阳契一直沉睡。"菩萨看向阎玦，"直到你出现——阴契的气息，让它苏醒了。"

"你靠近时，阴契会唤醒阳契的原始记忆。"

“你的血早已带有阴契的气息，可暂时压制，但每次压制都使阴阳契联系加深，使得阳契下一次的反噬更强烈。”

阎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血痂之下，神血仍在微微发烫。

没想到误打误撞，自己的血居然真的能管用。

"所以我的血能压制，是因为阴契的气息让阳契‘安心’了？"

"不错。"菩萨点头，"但它每‘安心’一次，就会更渴望彻底回归。"

"就像瘾症，每一次缓解，都让下一次的反噬更猛烈。"

阎玦嗤笑："那我现在岂不是成了她的‘药’？不吃会死，吃了死得更快？"

菩萨闭目："正是如此。"

阎玦叹气，凑到菩萨耳边小声说道：“菩萨，藏个冥契都能掉到凡人身上，老实说，您是不是技术不行啊？”。

说完瞬间在菩萨面前消失，气得菩萨腾空而起，准备追去，发现：“孽畜，把衣服还回来！”

谛听"嗷"地应了一声，立马叼着阎玦给它带的肉干跑了。

菩萨：“……”。

阎玦回到和遥房间，米白色的床上，和遥还在昏睡，眉头微皱，神情紧张，汗水已经浸湿她的睡衣和枕头，头发也因为汗水粘腻在脸颊旁。

阎玦伸出右手，掌心悬浮着一颗琉璃珠，珠内似有云雾流转，时而泛青，时而透金。阎玦盯着那颗珠子，眉头紧锁。

"此物为'冰帝琉璃珠'，内里竟有一缕极细的金丝，那是你的血，可暂时压制和遥体内的阳契，营造阴阳合契的假象。"

"佩戴者心绪平和时，珠色青碧；若阳契暴动，则渐转赤红。"

菩萨给阎玦的时候叮嘱道：“让她随身携带，切勿离身。珠子变赤时，你会知道的。"

"怎么知道？"

"因为......那时你也会痛。"

"若珠子彻底赤红...则阳契已冲破束缚，再难压制。"

"到那时，要么合契，要么......"

菩萨没说完，但阎玦已经懂了。

"太容易丢了..."阎玦盯着手里的珠子，低声自语，眉头微蹙。

他掌心一翻，一道黑金色的流光从袖中窜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条古朴的锁链。链身雕刻着细密的冥文，每一节都泛着暗哑的金光，既不像凡间的黄金那般俗艳，也不似天界的金器那般耀眼，而是带着幽冥特有的沉郁质感。

"九幽锁魂金..."阎玦轻抚链身，指尖所过之处，冥文次第亮起，"倒是配你。"

他动作极轻地将锁链穿过琉璃珠的孔洞，在扣合的瞬间，锁链突然自动收缩，完美贴合和遥的颈线。链尾处浮现一个小小的"阎"字印记，随即隐没不见。

"这样就不会丢了。"阎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因为有了自己的印记，丢在哪里他都能感应到。

沉睡中的和遥似乎感应到什么，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子。她的指尖刚触到锁链，链身上的冥文就泛起一层柔和的金光，将她整夜辗转反侧积累的疲惫一扫而空。连带着心口那些细密的疼痛，也如潮水般退去。

阎玦蹲下身来，借着月光仔细端详。锁链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却又奇异地和谐。那颗琉璃珠正好落在她的锁骨凹陷处，内里的金丝流转得越发缓慢，颜色也稳定在纯净的青碧色。

"看来有效。"他低声道，伸手想要触碰她的额头，却在即将接触时停住。

指尖凝聚起一点金光，阎玦轻轻一弹，一道清洁术扫过和遥全身。她额前的碎发自动理顺，眼下的青黑渐渐淡去，连睡衣上的褶皱都变得平整如新。

做完这一切，阎玦正要起身，却突然闷哼一声。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后槽牙，一缕暗金色的血丝从嘴角溢出。锁链上的冥文突然剧烈闪烁，似乎在呼应着什么。

"啧，反应这么大..."他抹去血迹，眼神阴郁地看向窗外。

夜色中，隐约可见忘川的方向泛起不正常的红光。

而此时，沉睡的和遥却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安稳的笑容。她无意识地抓住胸前的琉璃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攥住。

阎玦的目光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冷峻。他最后看了眼那条锁链，确认每一个冥文都运转正常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在门关上的瞬间，锁链上的"阎"字印记微微一亮，随即彻底隐没在和遥的肌肤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