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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月传 第1章 第一章

作者:书狸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1-02-20 13:50:20 来源:文学城

隔着门前那层薄薄的青纱帐帘。他身形倏然一顿,脚未踏入,心中已如明镜:她已不在。

瞬间,一双眼眸如坠黑夜,沉郁,冷若冰霜。

跟了荆红林十余年,徐管事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一种寒彻心头的冷,凌厉而决绝,仿若被世界离弃。

徐管事心头也不禁一冷,寒意漫延全身。侍奉将军这么多年,他自认为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将军的任何喜怒。然而,不管将军以前经历过怎样的苦,怎样的痛,他却从未感受过这样的一份冷意。

周身的空气,仿佛都似冻结。将军那一瞬间的滞步,整个世界似乎都已停止。他能感觉到将军呼吸的停滞,那种蓦然的惊诧,还有弥漫于全身极为不悦的桀骜气场。将军生性稳静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然而此刻,他面沉似水,已是颇为不悦。

徐管事右手轻轻一颤,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浮起。

只是,再一瞬间,荆红林的眼神已如雷火闪过。刹那间,璨若星辰。

徐管事又一愣,很快松了一口气:什么叫被世界离弃?将军就是整个世界。从来,只有将军离弃世界的道理,哪有世界离弃他的可能?

“走吧——”荆红林低语一声,声音轻若羽毛掠过水波。随后,转身离去。神情已再无一丝波澜,平淡如常。

徐管事紧紧跟上荆红林的脚步,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昨晚还听见她在弹琴。怎么一早就不见了踪影。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若说她先前给人的印象,也不似这般不讲规矩。

“将军,要不要叫周边三十里的将士留意着她。看见了,回来禀报一声?”

“不用了!她想走,自有她的缘由。”眼神一凛,荆红林加大了脚步,很快走出了秋源阁。

“是!”徐管事轻轻应允,低垂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波光。与荆红林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对荆红林的每个神情、每个眸光、每个举动,都能条件反射似地获知其中隐意。这一次,他却有些琢磨不定了。

缓住脚步,他渐渐立定在原地。瞬间,一股微微的怒意涌上心头。在他的心目中,荆红林是他至亲的家人。亲到可以生死与共,仿若血脉相通。十余年来,荆红林的一悲一喜,一笑一怒,无不牵动着他的神经。如今,看着荆红林的身影在无声无息中渐行渐远,一阵心疼,涌上他的心头。

徐管事仰天一叹,心中默念:“即墨沁,既然来了,又何必这样悄然遁走!”眼神一冷,大步走向秋源阁之外。

耳边,传来汩汩清脆的泉声,即墨沁心头一喜。凌晨,她从将军府抽身离去,已走了好几里地。正是又累又渴的时候,一条清澈见底的泉溪出现在眼前。

俯身捧起甘甜的泉水,即墨沁决定休息片刻。坐上一块平整的岩石,她的心思瞬间飞到了平川。这一路走来,她脑海里全是华文轩的身影。想着他现在身处哪里?又在做什么家务?写了多少篇诗文?想着想着,不禁轻轻笑出声来。

对于荆红林,从将军府偷偷溜出来的一刻,她确实有过犹疑,觉得如此不辞而别,似乎有点不妥。但那仅是一瞬的感觉,心里的一点忐忑,很快就被能够离开的快乐所取代。

也是到离开的时候了!即墨沁在心里做了个鬼脸,只要一想到荆红林那张清冷沉郁的脸庞,那双深邃得不起波澜的眼睛,还有那股寡然淡漠的语气,她就忍不住全身紧张,打心底泛起阵阵不适。

其实,她也承认,荆红林说话语气平缓,情绪波澜不惊,为人处事不温不火,极有分寸。然而,就是这种仿若磐石般不着感情的沉稳,时常令人有窒息之感。他明明是个年轻将军,给人的感觉却仿若六旬老者。只要接近他,那种冷静到极致的强大气场,常常令人心生惧畏,敬而远之。

一个生而快乐的人,实在不知该如何与性情截然不同的人相处。他的凌厉与冷竣,令她无所适从,只想快快避开。默默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甩了甩脑袋,似乎要将荆红林的影子尽快从脑海中甩出去。一边起身整装,决定即刻上路。

一方面,是急着想去见华文轩;另一方面,她也有点担心。万一荆红林发现她不见了,派人追了上来,她甚至连一个合适的理由都说不出来。

刚刚起身,一阵冷风突然袭上左侧颈脖,瞬间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未来得及转身看清楚状况,一阵剧痛渗入颈处的皮肤。甚至连“啊”都来不及喊出声,她的身体已如石块一般,直挺挺地朝地上倒去。

未到地面,半空中,被一双有力手臂轻轻托起,耳畔响起一声轻柔的“对不起”,她失去了所有意识,昏了过去。

吴铭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怀中的即墨沁,一时竟忘了该怎样采取下一步动作。

即墨沁左侧的头颈处,淡淡透出一颗心形小痣,映衬着雪白肌肤,若隐若现,让他看得呆住了神。一些清晰而苦痛的记忆,像雷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那是在他十岁的年纪。

这一天中,红、蓝、黑三色,从此永远地镌刻入他的生命。

红。是一种漫天狂暴的颜色,夹带着令人窒息的热浪,袭卷了所有的房屋、畜圈、农田。那是火,一伙暴徒在凌晨侵袭了他的村庄。惨烈的掠抢之后,几个暴徒放起了火。那天,海风正猛,瞬间将百余间草屋烧着,燃成一片。

他记得,那天他和家人被外面的喧嚣声惊醒,还没有时间反应,两个暴徒冲进了他的家里。他只来得及拿起一把鱼叉,戳向一个持刀暴徒,却被刀柄重重打倒。在母亲凄声的呼号声中,他被暴徒一把拎出屋子,又被倒拎着拖行了很长一段路。

就是这段路,让他从拼命抬起的眼睛里,看到了阵阵火光,感觉到了迎面扑来的热浪。那火光的红,红得鲜红鲜红;那火舌的热,热得火烫火烫。

那也是,今生他对村庄的最后一次记忆。

随后,粗砾的沙土堵塞住了他的嘴,又有尖锐的海岩把他的双颊磨得血肉模糊。之后,他被重重抛起,从悬岩直直摔入海中。

蓝。那是一种碧蓝碧蓝的海水。他睁着惊恐的眼睛,被从半空中摔入大海。瞬间,阵阵剧烈疼痛,从脸上伤口处又像针尖一样扎入他的肌髓,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水性极佳的他,在那一刻,却像一块石头,不断地下沉,根本无法浮动起来。这一刻,好像生命中所有的痛楚,都如同压迫在他身上的海水一般,挤压着他的身体、也挤压着他的心脏。他觉得很累很累,缓缓闭上了眼睛……

猛然,他的右手被扯动了一下。瞬间惊醒,微睁双眼,隐约看到一丛乌黑长发,起伏飘浮在眼前,像是有生命的水草,层层叠叠,丝丝缕缕,透过海面上金色的阳光,闪烁出如同麦穗般璀璨的光芒。那情景,真是美到极致。但是,他实在太痛了,太累了,太绝望了。眼前的这一束金色光芒,正愈来愈黯淡,离他也愈来愈遥远。然后,又一刹间,他的肩头被某样东西轻轻扣住。

黑。那是一种怎样柔美的乌黑,像丝绸一般划过他的眼睛。他的鼻息,被这一抹轻魅的黑色,轻轻地拨动,仿佛有股清新的氧气,正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他猛然间清醒。然后,被某种力量不断地托着向上。整个生命都在不断向上……

蓦然间,他眼前闪动过一片凝脂般的肌肤,还有,那颗痣。

那颗小小的,淡淡的,心形的痣,在雪白肤色的映衬下,像墨夜中闪烁的星辰,那样地美轮美幻……他,被人从深海托入碧空。等醒来,已身处在岸边的海崖之下。他,活了过来。从此,那颗星光般的小痣,永远地,牢牢地,刻入了他的记忆、他的生命。

当然,眼前这个温暖柔软身躯上的这颗小痣,哪怕确实形似,但绝不会是那天他所见的那颗痣。

一阵冷风吹过。那些很遥远的记忆,已经从很遥远的地方,回到了真实的现在。

他轻缓放下即墨沁,伸手取出胸口处的竹笛,凝息屏气吹出了一个长音。不一会儿,两个身影翩然而至,中间还抬着一顶轿子。

吴铭微微点头,与两人打了个招呼,轻轻将即墨沁抱入轿中。一行三人和一轿,无声无息地,翩然往山下走去。一路上,引得几位上山砍柴的樵夫停足观望。这一行人,走路都像在飘一样。那两个抬着轿子的白衣男子,简直是脚不着地,疾步如飞。眼看着那轿子份量不轻,却在一晃之间,几个人从身旁倏然而过,没有一丝声响,仿佛那轿子轻若鸿毛。

吴铭替轿子压后,这一路,山山水水,要将疾行六百余里。除了双脚行走,心无旁骛。走了几里,眼光还是不断被前面的轿子牵引,心思复又激跃起来。这女孩颈脖处的那颗痣,忽闪忽闪地不停出现在眼前。

胸口不禁一阵激荡,又取出怀中竹笛,轻轻吹起。

悠扬的笛音,回荡山谷。轻风作和,一曲清音纯净如水,美若天籁,却也撩人心怀……

一只小小的翠玉蜻蜓,像活了似地伫立案头。徐管事目光紧紧盯着它,已经足足半个时辰。

蜻蜓纤细的触足下,还压着一张金帛纸,上面没有一字一言。但是,传达出来的意思,徐管事却一清二楚。因此,格外为难。

金催死,玉传生。

蜻蜓与金帛,是近年来神秘江湖组织天水堡的“生死令”。接到金帛纸,必有至亲被绑架;再接玉蜻蜓,表示可用万两黄金去赎人。

七天为限。过了时间,就是十万两黄金,也救不了至亲之人。

让徐管事为难的是,他要救的人,是即墨沁。更让他为难的是,昨天,他已知道即墨沁被人绑走,却没有告诉荆红林。只是,让人悄悄地跟着,随时飞鸽通报。一直到今天早上,他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想得太严重。他当初考虑的,是决不能再让即墨沁与将军府扯上任何关系。

昨天,即墨沁是在离将军府十余里的地方被人绑去的,但说不定,绑匪就是临时起意,想抓个小姑娘做点恶事。他没有完全放任不管,一直派人跟踪着,叮嘱随机应变。但是,如今天水堡却找上门来。这说明,他们清楚即墨沁与将军府的关系。或许,就是冲着将军府来的。

只是,他昨天擅自派人跟踪即墨沁,已经违抗了荆红林的命令。此后,盯梢的军士飞鸽传书,告之即墨沁被绑,他未作营救,肯定又是忤逆了荆红林的意思。而如今,天水堡找上府来,索要万两黄金,此时再瞒,就不是小事了。

因此,这半个时辰里,他一直在左右斟酌。其实,若他执意要瞒,调配万两黄金倒还是小事。但是,如何瞒住荆红林,却是个绝大的问题!但是,他又不得不瞒。今天傍晚,荆红林要启程赴东亭围剿山匪。国事为大,此时此刻,作为一军统帅,荆红林自然不能再分心。

为此,他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而前提,就是瞒住荆红林。

这是徐管事认为的,保护荆红林的最好方式!

再次睁开眼睛,即墨沁已经昏睡了一天。

伴随着一线光亮来临的,是空肚子的咕咕声。这一刻,她头晕目眩得犹如在梦里。

眼前,是一间小小的房间,一张小小的石床,她躺卧在一条毯子上。放眼望去,还有一扇小小的窗,一扇小小的门。即墨沁愣了半晌,回过神来,走下石床,又走到窗口,踮脚往外面看去。

一阵冷风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此时,窗前有几条人影闪过。门,忽然开了。

即墨沁转过脸,吴铭走了进来。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吴铭停顿了一瞬,深深注视着她。

即墨沁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这位年轻男子,玉树临风,衣袂飘飘。进来后,一双黑眸像定住了似地望向她。此人容貌甚为俊雅,只是,一双眼睛看人时甚是肆意。

一念之间,她垂下眼帘。她并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注视。她从小饱读诗书,觉得男子这样盯着看向一个女子,颇为失态。

吴铭的确有些失神,见即墨沁躲闪他的目光,蓦然醒悟,立刻说道:“姑娘莫怕。我叫吴铭。你在这里很安全!”

两句话,让随后跟进来的两位白衣男子顿感惊讶。在这里,不能对囚徒说出真名,这是规矩;对囚徒表示关怀,更是鲜见。吴铭一下破了两个规矩,让两人颇为惊愕。

“将军府很快就会有人来赎你,你很快就能离开这里!”吴铭的话,开门见山,让即墨沁顿时明白了此时的处境。她眼波微闪,心中暗想,原来,竟是落入了绑匪之手!她有些心慌起来,“将军府”三个字,更是让她心头一沉。眼前,立刻闪现荆红林冷竣凌厉的目光。

想到这里,她急迫地想撇清与将军府的关系,希望这些人能够明白,她并非将军府熟人:“各位壮士,这个,我……其实不认识将军府的人!”对于绑匪,她实在不知如何称呼,但深知不能得罪,回想起俗世话本里绿林好汉之间的称呼,依样画葫芦,称呼他们为“壮士”,是有讨好的意味。

吴铭微微一笑,觉得这女孩颇为机灵,甚是有趣。只是,实在不会说谎,一紧张起来,脸颊泛起了一阵红晕。

“你在将军府做客近半月,怎会不认识那里的人?”

即墨沁愣了一下,心里纳闷,当日,她确实是不得已进了将军府避险。但是,这些人如此面生,又是如何知晓?连自己入府几天都清楚。难道他们是宛南国人,一直跟踪着她?她心中一阵忐忑。可是,略一定神,看长相,看装束,眼前这些人,妥妥就是大晏国人相貌,与宛南国应该完全不搭呀。

“我的确有事在将军府临时住了几天,但与府内的任何人都非亲非故,一点关系都没有,甚是陌生。请各位壮士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那么……“吴铭倒是不急,接着再问:“可有其他人,能够拿出万两黄金来赎你么?”说话依然开门见山。

华文轩!即墨沁脑海里闪现出这个名字。但是,随之而来是一种无望的透心凉。华文轩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哪会有什么黄金可拿。虽然他很关心自己,但是,就算有这个心来赎她,又到哪里去弄来这万两黄金。凭他一个乡郊儒生的本事,凑够十两黄金都难。

即墨沁嚅嗫了一阵,一时无语。愣愣地望着吴铭,心里愈发地慌张,轻轻咬着嘴唇,脸色渐渐苍白。

看着她眼眸忽闪忽闪,极为手足无措的样子。吴铭不禁有些奇怪。当初决定要绑票即墨沁,是火风堂定下的案子。他的清风堂只负责绑人,从不会过问缘由。但是,以往被绑之人,一旦来到这里,都会哭着喊着要人来赎,恨不得与七大姑八大姨都扯上关系,赶快让人拿钱。

像即墨沁这样,明明有个将军府的大后台,却拼命想要摆脱关系的,倒真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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