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右向短篇随笔 第6章 共沉沦

“当然了，我的……我是爱着你的。”

·

周日清晨，五点零四分。

赤井秀一猛地睁开眼，平复了一下先前噩梦带来的负面情绪，却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没有做出浮动太大的动作——

他并不想吵醒自己身旁依然沉浸在睡梦之中的爱人。

赤井秀一瞥了一眼床头的电子时钟，发觉到已经快要到天明时分，索性便直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准备洗漱之后便为爱人准备自己新学的爱心早餐。

一小碗用来开胃的海鲜香菇味增汤、纳豆拌饭、一小蝶松软可口的玉子烧，再加上一杯富含营养的浓缩纯牛奶。

男人满意地在自制的营养食谱安排表上打了个勾。

“……Rye，”他长银发的同性.爱人眨了眨还带着水雾的墨绿色眼眸，赤足从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怎么这么早就跑来厨房了？”

“可能是因为昨晚休息的早，所以不怎么困，”赤井秀计算着时间关了火，却并未急着揭开锅盖，他转身迎了上去，直接打横抱起了长银发体格清瘦的爱人，将他温柔地放在了客厅左侧那一排弹性柔软的沙发上，“Gin，现在还是初春，不穿袜子还是会很容易着凉的。”

琴酒坐在沙发上，无奈地任由他捉起自己的脚踝，仔细地套上带有熊耳朵的可爱棉袜，“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有栖川医生不都再三保证过了吗？”

赤井秀一的手顿了顿，拧着眉将心里在听到那个名字一瞬间产生的异样感掩埋忽略，才语气低沉地劝说道，“……就算抛去总决战时受的伤不说，你在组织这么多年，身上大大小小的暗伤也不容忽视。”

“Gin，乖一点，好好调养你自己的身体，我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失去你了我该怎么办。”

琴酒叹了口气，抬手抱住了满眼不安的爱人，将他的上半身拥进了自己的怀里，“FBI最优秀的搜查官先生，可不能这么胆小怯懦啊。”

你总得习惯的，Rye。

※※※※※※

“有栖川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经验丰富的老牌主治医师看着眼前自称的病人家属的访客，沉默了半晌，却也只是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我们都知道这很难，总之，拜托您了有栖川医生！”来人红了眼眶，哑着嗓子祈求道，“他今年才三十五岁，有爱着他的家人，还未结婚生子，也还有很多大好的山河风光等着他去一一领略，他……”

来人泣不成声。

有栖川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一叠厚实的病历单，无奈地低低叹息了一声，最后却还是没有忍心去反驳什么。

“我们……最多还有三天时间。”

三天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将重归于零。

无论是爱情还是别的什么。

※※※※※※

周四，阴，小雨绵绵。

“Gin，”赤井秀一一边讨好地帮琴酒按摩着一夜过后酸疼难耐的腰肢，一边可怜巴巴地道歉认错企图哄得自己的爱人能够回心转意，“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Gin~今晚别赶我去书房一个人睡，好不好？”

可惜，长银发的爱人对此已经有了几分抵抗力，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傻乎乎地就那么相信了眼前这条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

琴酒感受着自己饱受折磨的腰，微微一笑，吐字清晰有力：“不好，按完你就给我利落地滚开。”

还保证呢。

黑心大尾巴狼在他这儿难道还有什么信誉可言吗？！

两人一起睡和他的腰，今天必须得死一个！

赤井秀一：……QAQ

·

周五，晴，万里无云。

“Gin，今天天气很好，我们一起去公园野餐吧，怎么样？”

赤井秀一抱着怀里蜷缩着身体休息的爱人，俯身在琴酒浅色微凉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不要，”琴酒一巴掌推开他的脸，不满地低哼了一声，“不想出门，今天想吃你做的火锅。”

顿了顿，琴酒顶着爱人满是不赞同的目光，只好又不情不愿地追加了一句，“不放辣也可以。”

赤井秀一温柔地亲了亲他的侧脸颧骨处，柔声安抚道：“你后面还伤着，等过几天好了，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任君挑选，好不好？”

“油嘴滑舌，”琴酒冷哼，对他哄幼崽似的语气表示不满，“好像罪魁祸首不是某人一样。”

长银发青年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题一转，一字一顿，笑容温柔：“Rye，这一个月，你都不要想再碰我了，我们一起禁欲，休养生息。”

琴酒看着爱人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却只是满脸冷漠。

反正，他对于那种事一直没什么需求。

别说只是禁欲一个月，就是一年他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正好也能给赤井秀一那个索求无度的老流氓空出来一点修养身体的时间。

赤井秀一：！！！

别问，问就是如遭雷劈，悔不当初。

·

周六，阴，大雪纷飞。

琴酒抱着腿坐在落地窗边厚实柔软的深棕色羊毛毯上，静静地注视着玻璃窗外纷纷扬扬漫天飘落的洁白鹅毛大雪。

“Gin，”赤井秀一拿了张小被子环抱住他顺便将他包裹起来，“你已经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看了近两个小时的雪了，都在想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嗯？”

长银发的青年转头靠在他怀里，声音很轻，又好像给人以有些虚幻不稳的感觉：“我在想，Rye……如果，以后我再也不能像这样陪着你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琴酒仰头轻轻吻上了他滚动的喉结，而后是锁骨，心口。

我好想要你永远记得我啊，我想要你心里只有我；一直一直就这么陪着我，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可能有些迟了，但没关系——赤井秀一，你要知道，我是爱着你的。

赤井秀一沉默地反客为主，将温热的唇舌烙印在了长银发青年清俊美好的眉眼、耳郭之上。

我只想就这样永远地抱着你，陪着你；想要你的眼底一直倒映有我的身影；想要你只能听到我，只能看到我。

无论结局怎样——我的情人，我的宿敌，你要相信，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

“Rye，”长银发的清瘦青年左手轻抬，抚上了自己爱人温热的面颊，语调温柔，“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赤井秀一低下头，微微蹭了蹭琴酒还带有几处枪茧的手掌心，轻快无负担地回答了来自自家爱人的即兴提问，“宝贝在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是就叫Rye吗。”

他是黑麦威士忌，是组织Top Killer最契合的行动搭档。

他不是什么来自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卧底，也不曾背叛过组织。

他是组织里最优秀、也是最得爱人心意的狙击手。

他们天生默契无比，心有灵犀，步调一拍即合，信念相同且手段相似无比。

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你不是Rye，”琴酒无奈地收回了手，想要推开他的怀抱，“探员先生，你是赤井秀一。”

“是FBI的王牌搜查官，也是我实力最强劲的宿敌。”

你可以是很多人，却绝不会是那个浸染了纯黑色的黑麦威士忌。

“赤井，”长银发的Top Killer浑身是血，心口处的血腥味最为浓郁刺鼻，却还是笑着坚决地阻止了爱人试图拨打救护车的举动，他第一次这么平和地开口唤了他的名字表达爱意，却是在这种情境之下，“我的爱人，浮生大梦一场，如今……也是时候该醒来了。”

琴酒反手紧紧拥住了怔愣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赤井秀一。

我的爱人本该是荣耀加身，平步青云的天之骄子，余生又怎么能够就这么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囿在虚幻的梦境之中。

我的爱人，即使没有我的陪伴，世界喧闹繁华，还有数不清的神秘未知在等待着你去一一探寻。

Rye，现实才是你真正的归宿，而不是我。

※※※※※※

“有栖川医生！医生！”对讲机里传来小护士激动喜悦的声音，“醒了！那间特殊VIP病房里自主沉睡了三年的病人终于恢复意识了！！！”

“之前都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场上帝赐予的奇迹！”

“确认是那位赤井秀一先生吗，通知家属了没有？”有栖川也释然地呼出了一口卡在心间的浊气，多年的行医经验让他在欣喜之余也没丢下那一份谨慎，“记得安排好医护人员，病人沉睡了几年，再次醒来难免会感到不适，你们一定要时刻注意安抚病人的情绪，解释清楚来龙去脉，态度要温和，知道吗？”

“是！有栖川主任，您就放心吧，护士长姐姐也在呢，保证完成任务！”小护士刚从学校毕业了两年左右，还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她信心满满地应下了有栖川医生的话，末了却磕磕绊绊地迟疑着小声询问了一句，“只是……有栖川主任，‘金恩’是谁呀，是赤井先生的爱人吗？”

“……可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来医院探望赤井先生啊，哪怕一次都没有诶。”

有栖川医生的瞳孔骤缩，作为FBI高层为搜查官赤井秀一指定的主治医师，他自然清楚小护士口中的那位“金恩”是谁。

甚至对于他和这位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沉睡了三年的病人是什么关系，以及两人之间纷乱繁杂，堪称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等等，有栖川几乎都可以说是知道那么七七八八。

他强压下震惊，定了定神便直接反问小护士：“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因为赤井先生自恢复了一点意识以后就一直在低声叫这个名字的主人啦。”小护士丝毫没有注意到对讲机另一边有栖川的异样，她有些沮丧。

“是用很深情的那种语气哦，一遍一遍地在重复‘金恩’这个名字。”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赤井先生的心里一定很难受，一点都没有从鬼门关回来了的喜悦与激动。

而且明明眼里满是怀念，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那样的悲伤。

“……”

有栖川沉默地挂断了通话。

※※※※※※

“詹姆斯先生，不知这是……”

有栖川瞅了一眼自己办公桌上的那一叠新鲜出炉的档案，迟疑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对面架着眼镜，面容颇为慈祥和蔼的FBI高级搜查官，不由得感到有些纳闷。

FBI探员的私密档案，给他做什么？

他是医生，又不是那些好奇心旺盛侦探。

“有栖川医生，”詹姆斯·布莱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语气格外的严肃认真，“赤井探员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伤得并不算十分严重，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迟迟不愿意醒来。”

“经讨论，我们一致决定，希望他的主治医师对他的情况能够更加了解一些，以防万一。”

有栖川沉吟了一阵儿，还是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

有栖川戴好了自己的眼镜，才小心地翻开了那份厚厚的一叠纸质档案。

封装复印件档案的人很细心，他将这份档案的主人，也就是FBI的王牌搜查官赤井秀一先生，自加入美国联邦调查局后所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件都按照时间远近的顺序排列整理好了。

最上面的，赫然便是半个月前震惊了全球的跨国犯罪组织“黑衣组织覆灭”一案。

档案上白纸黑字，句读清晰——

赤井秀一在最终行动中亲手狙杀了那位作恶累累，满手鲜血的Top Killer，在黑衣组织里代号为“Gin”的高级干部，黑泽阵。

子弹正中心脏，一枪毙命。

·

·

·

·

·

·

【后记：

·20XX年11月2日，周一，晴。

国际各方机构汇聚，以美国联邦调查局为首正式开始进行对于日本跨国犯罪集团“黑衣组织”的围杀清剿。

由于指挥混乱，各方配合不齐，围剿陷入僵局。

·20XX年11月3日，周二，阴转多云。

与此同时，潜伏在黑衣组织内部的各国卧底纷纷竭力帮助各方打破双方僵持的死局。

黑衣组织大半分部基地被连根拔起，总部伤亡惨重。

幕后BOSS乌丸莲耶服毒自杀。

·20XX年11月4日，周三，雨夹雪。

FBI、CIA，MI6分别派遣精英小队进入总部对犯罪残党进行抓捕。

组织现任的Top Killer琴酒被列为头号通缉目标。

……

当天下午五点整，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王牌搜查官赤井秀一，于远处废弃大楼一枪狙杀琴酒，并引爆了其早先埋藏于总部各处的炸.药，以一己之力亲手为此次清缴战役拉下了最后的帷幕。

自此，黑衣组织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

·

·

◎写在最后：

我们在雪天相爱，于雪天告别。

此生，与你共沉沦。